第72章
  配合着波本的嗓音,琴酒还以为自己是在无意间,加入了什么青少年假期返校后,晨间课时的聊天呢。”多的话不用讲,你是从贝尔摩德那个女人那,听到这个消息的吧。”
  最近可没有什么任务需要波本自行来联系他的……只有可能是想要他手中软体的贝尔摩德,因为找不到人,而联系上了波本。
  琴酒思索着几人间的关系。波本和贝尔摩德,他们是合作关系吗?
  对这两个人来说,合作似乎有些太难。毕竟合作的第一要务是诚信,恰好这两个人都没有。
  那就是把柄了。
  波本则用幸灾乐祸的腔调,一笔带过贝尔摩德找上他的事情:“让女士担心可不是绅士的作为。”
  琴酒只是冷哼一声:“看来朗姆最近是把你闲下了,让你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来点评我的行径绅不绅士。”说罢,他随手将电话挂断。
  琴酒伸手拉下副驾驶的遮阳板,借着遮阳板背后的镜片,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脖颈上,那本来被不破真理射出的子弹,毫不留情划出的伤口——
  此刻已完全痊愈,连疤痕都不见了。
  怪物。
  怪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了笑容。
  ……
  灯光如昼的公寓内。
  被琴酒挂断了电话的降谷零,脸上没有一丝愠色。
  他正坐在公安给诸伏景光准备的安全屋内,而诸伏景光此刻也坐在他的身侧,侧耳倾听完刚刚琴酒和降谷零,你来我往的电话内容。
  房间内的装潢,与刚刚针锋相对的对话内容,大相径庭。暖黄的灯光浇灌着墙边的绿植,也照着降谷零的金发泛起细细的丝绸光泽。
  听见电话挂断,诸伏景光刚刚贴着金发的耳朵挪开了,眼中的探究是主人正试图从这不多的有效信息里,挖掘出更深层含义的证明。
  “hiro,你上次不是说琴酒恐怕跟我们一样,也因为不破小姐这个‘病毒’的感染,保留了那部分违和的记忆吗?”降谷零神色凝重,对身侧人问道。
  诸伏景光回忆起前两天拍摄‘回忆篇’的场景:“没有错,那个眼神……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没有一丝怀疑,而是确凿的知道了:现在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就是公安的卧底。他的眼睛就是这么说的。”不只是如此,诸伏景光对当时不在现场的降谷零,回忆起更多的细节,“而且最夸张的是,最后琴酒那家伙,竟然直接向不破小姐讨要起自己的爱枪,偏偏那把枪还真的就在不破小姐的身上。”
  诸伏景光说话的声音逐渐放缓:“你还记得那天吗?我不知道从你的角度有没有看见,我在我的狙击镜里看见了,不破小姐不小心将三人铲下楼的时候,她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固定身体,恰巧——抓住了琴酒的伯’莱塔。”
  “可我们也确实在现场找到了一些伯’莱塔的残片,就算不破真的从他手中抢走了枪,他的枪肯定也没有被不破小姐抓稳。自然地,不破小姐手里不可能还有一把属于琴酒的伯’莱塔,毕竟那天观景台上,拿着枪的,只有琴酒一个人。”降谷零忽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吧……这两个人,难道在暗处还有着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我们得赶快联系萩原和松田了。”诸伏景光的神情凝重,眼睛如两块蓝茵茵的冻冰,“不破小姐,恐怕还向我们隐瞒了更多的东西……就比如,她当时邀请琴酒加入,和演绎最终篇,究竟是用什么威胁的对方?还是说她根本不需要威胁,就可以指挥起琴酒了。”
  说到这一点,反倒提醒了诸伏景光自己:“而且如果是这样,一切也联系的起来——世界背面是收不到手机讯号的,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琴酒,可能是在世界的背面,同不破小姐商谈着别的事情。”
  萩原、松田,那天导演组说的话真的可以被一笑了之吗?
  如果琴酒给出能令不破小姐更感兴趣的游戏作为砝码,不破小姐还愿意呆在小小的公寓客厅里,跟你们打联机游戏吗?
  ……
  非常喜欢呆在松田家小小的客厅,打联机游戏的不破真理,向身旁几位搜查一课的警官们,报上琴酒提供的地址:“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耳熟?”
  松田阵平对不破真理总是少记忆内存条的大脑举双手投降:“是那个广田啊,她也是从这里掉进去的……可他们落下的地点,怎么完全不一样。”
  “啊!!!!”白鸟任三郎忽然惊呼,他正想说出自己的发现、
  “是那个啊!!”佐藤美和子也在黑暗的巷道中突然双手一合,发出啪的鼓掌声,同时喊道,“你们记得吗?当时那位广田小姐的说辞是:她预约了朋友的车,送她去跟她妹妹见面。但实际上,在谈话结束后离开的时候,明明是自己开着自己的车走的——那辆红色的福特野马!红色涂装的车,大部分都是女性用车,这极有可能就是她自己的车,一个有车的人,为什么还需要预约朋友的车,去完成接送自己的行程呢?”
  “……诶?那按这个逻辑推演下去,暂且不提需要接送的原因,那接送广田小姐的人该不会就是……”目暮十三总结道,他说话间,这位警官的目光齐聚在,无辜地扁着嘴的不破真理身上,“不破小姐你的朋友吧?”
  不破真理,此刻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被琴酒狠狠的耽误了。
  这个时间点,本来她可以在任何地方,甚至可以跟萩原研二打完一局游戏。
  但此时,她却被迫在这里跟着东奔西跑……
  “但问题的关键不是他们的隐私吧。”不破真理随口道,回答之精妙,让社交天才松田阵平都要感叹,她在人类四两拨千斤的语言话术上进步之神速,只要她想,假以时日,可能也能成为无聊的政府官员的一员。
  不破真理:“问题的关键不应该是:现在缝隙的不固定,出现的地方也不固定,掉落的地方也不固定;世界这个程序虽然运行,但也只是能运行。我们不知道从哪处开始修理这座屎山程序,移动其中一个积木会让上面的代码全部垮塌吗?但如果不移动积木,光是它本身的漏洞,这个程序又还能维持多久的运转呢?如果问我,我现在也只能想到不断的将这些缝隙修补上,才能彻底隔绝开世界的背面与世界正面。”
  不破真理竖着一根食指,笑眯眯地说出残酷的现实。
  究竟如何将世界的背面隔绝开来呢?
  在场的人类都陷入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之中,但这个问题,显然一时半会,是无法被他们这些,本身也不甚了解世界本源真相的人,解答出来的。
  几人都颇为疲倦,又一次回到了来时的两辆车中。
  将松田阵平送回他家公寓楼下时,不破真理十分自觉地跟着下了车,结果说是要找萩原研二打游戏。
  佐藤美和子犹豫片刻,还是喊住了不破真理。她从副驾驶前侧的收纳箱中,拿出一份警视厅内部的档案,从车窗递给在外弓背弯腰看向自己的不破真理:“不破,这个是今天我们去找的那个失踪者的档案,你拿去认一下人,万一碰上了呢?”
  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有佐藤美和子自己知道,那份档案里,还有着失踪的那孩子,生平经历以及几份因着当时以为是离家出走,辖区交番的警官向学校询问的内容笔录,一些同学的评价、老师的评价都在其中。
  有着一双纯真眼睛的不破,能从这份档案里认识一个人吗?
  当她认识了这个人的时候,她能对这个人生出一丝关心的感情吗?
  一幅拥有颜色的画无论色彩再怎么暗淡,也需要有原本明亮鲜艳的颜色,用以调和,才能画出带有色彩的画面;
  那一个能表现的出感情的非人类,不应该也拥有感情,才能表现的出来吗?无论的感情或浓或淡,终归是会有一簇名为‘情感’的火苗,在她心中燃烧的吧。
  已经站在公寓口的松田阵平,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带着不破真理上楼,然后毫不意外地看见,不破真理将那份档案随手放在了餐桌上,接着就大呼小叫地找萩原研二去了。
  看着两人坐在电视机前,齐刷刷转头喊自己快洗完澡一起来,松田阵平扬声:“知道了——”
  他伸手自己翻开那份档案,在失踪者的性别那栏上,视线徘徊了许久,才又合上。
  松田阵平取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洗手间,借着放水的声音遮掩,给佐藤美和子打去电话:“佐藤,失踪者里有女性吧,帮忙把档案的电子档发过来给我。”
  电话那头的佐藤美和子一点就通,她心有灵犀般立刻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打算:“知道了,马上发你。”
  很快地,洗完澡后的松田阵平,又借着吹风筒的噪音,将档案打印出来,随即,不动声色地替换了餐桌上的那一份:“不破——档案!你要记得看一下,这可是佐藤交代的事情——”
  看着不破真理扁着嘴暂停游戏,过去翻看档案,萩原研二在不破真理的背后,对着松田阵平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