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60节
  赵庚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去,下巴却被人勾住,直直迎上隋蓬仙那双因为不爽而分外水亮的荔枝眼。
  “夫妻之间应该开诚布公对不对?”
  这句话还是从前他哄着她不要生气的时候说过的。
  赵庚颔首。
  “那你为什么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有压力有情绪的时候从不和我说?”
  她问得很大声,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河谷之间,连树叶都发出簌簌的回声。
  赵庚张了张嘴,想说抱歉,对上她弥上淡淡雾气的眼睛时,却又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何其有幸。又何其无用。
  隋蓬仙按住他微凉的唇,笑得甜极了:“现在你不用讲了,我也不想听。”
  她摸出一团金丝软鞭,狠狠地在一旁石头上抽了一鞭,回弹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赵庚眉心也跟着一跳。
  隋蓬仙退后半步,举起金丝软鞭在他身上比划,冷笑道:“我真得好好调.教调.教你了。”
  第44章
  赵庚没有说话,头往后仰了仰,喉结滚动,麦色肌肤之下的血管随着主人偾张的心绪蜿蜒浮现,像是伺机游动的蛇,一双阴冷的蛇瞳紧紧盯着那双施加给他欢愉与痛苦的手,仿佛下一瞬就会有冰凉的蛇信舔上她捏着鞭子的手。
  隋蓬仙不由得怀疑:“我抽你一鞭,你该不会舔我一口吧?”
  赵庚没有抬头,头紧靠着石壁,仰起的下颌线条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又流畅。
  “如果阿嫮想要的话。”他笑起来的时候喉结动得更加明显,胸前的明光铠也跟着震动发出金玉般的锵鸣声,应和着他低低的笑声,落在人耳中,总觉得不太正经。
  隋蓬仙确定,他现在就是在存心勾.引自己。
  她手里握着的金丝软鞭是十五岁那年舅舅送的生辰礼,据说是他游历西南边陲时偶然得来的一种连钢刀都无法轻易砍断的蚕丝制成,金丝软鞭看着精巧可爱,像是女儿家的心爱之物,但看着刚刚石壁上留下的一道碎石鞭痕,就知道她并没有在说笑。
  她的确想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好让他深深记住,她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菟丝子。
  隋蓬仙的确喜好奢侈享乐,但如果这一切是建立在他的隐瞒和自以为是的成全之上,她就算是躺在织女纺来的云霞织成的柔软床褥上,也会有挥之不去的异物感紧紧梗在心头,让她不得欢颜。
  “把你的铠甲脱了!谁挨打还穿这个,你的心一点儿都不诚!”隋蓬仙语气逐渐暴躁,团起软鞭在他心口狠狠摁了摁。
  赵庚十分好脾气地依言照做。
  ‘哐’的一声。分量颇重的明光铠压倒了周围泛着莹莹碧色的青草,草茎弯折,清透的汁液缓缓淅出,漂浮着暑热的空气中慢慢渗进些许清涩的青草气息。
  隋蓬仙继续喝令他把外衫脱掉:“再过不久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你也不想你手下的将士们看到你这副模样吧?”
  鞭子还没落到身上,赵庚身体却渐渐发热。
  他心知肚明,这不是由疼痛引起的身体反应。赵庚手搭上衣襟,面色微微有些紧绷。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雪白的中衣。
  纯白无垢,更容易激起人想要破坏的欲望,隋蓬仙手有些痒,她待会儿一定要在这道雪白上留下几道漂亮的鞭痕。
  ‘咻’——第一道鞭落下的瞬间,破空的风声迅速让处于放松状态下的胸肌察觉到了外敌临近的威胁,倏然间充.血变鼓,做好作战准备的身体却迟迟没有等到主人的指令,只能在茫然的状态下承受那一鞭。
  她的确很生气,从鞭子的力道可以感知一二,这一鞭打得很实在,胸肌上不断传来一阵酥、一阵麻,时不时掺杂着些辣意的痛感,赵庚看着她不知何时蔓上酡红的面颊,很想捧在掌心细细啄吻,但对上她意犹未尽的眼,他只能将那些念头按了下去。
  存在他脑海之中的念头尚且能听他号令,但有些反应,并非他能自如控制。
  隋蓬仙换下软鞭,她染着石榴花色蔻丹的手轻轻抚上他胸膛:“郎君,疼不疼?”
  赵庚诚实地摇头:“不疼。”那道鞭痕隐隐有发烫发痒的迹象,他很想让她绕过衣襟,探进中衣深处,替他止一止伤处不断透出的噬骨酥痒。
  那只软绵绵的手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间就收了回去。
  赵庚来不及失望,第二道鞭子又落了下来。
  和凌厉的鞭风一同扑向他的,是她身上萦绕着的幽馥香气。
  赵庚喉头微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隋蓬仙终于等到他发出类似不堪承受的声音,略有些兴奋地凑上前去:“这一下很疼吧?”
  鞭子反弹的力量震得她掌心都发麻,但她知道,这点儿痛觉对于久经沙场的将军算不得什么,她只是想他低头服软。
  赵庚抬起头,两张脸庞靠得极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那双纤浓眼睫猝然扫过他肌肤时发出的微痒。
  他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嗯,好疼。”
  隋蓬仙有些得意,正想进一步逼问他,却听他幽幽补充了一句:“阿嫮再疼疼我?”
  隋蓬仙:……
  她忽地没了继续抽他鞭子的兴致,余光一扫,她面颊霞晕更浓,忽地就想通了他受了两鞭之后越发兴奋的原因。
  坏东西!
  赵庚略略平息了一下呼吸,问她:“阿嫮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他问得含糊,隋蓬仙自觉光明磊落,瞪他一眼:“我又不笨。阿姑日日都在念赵家村,念你们老宅后的几亩菜地,念走之前没来得及杀来吃的几只公鸡……我说安排人送她回去看看,她却又不肯。”
  赵母和汴京城里其他贵妇不同,她性子更洒脱更通透,但隋蓬仙发现,她对老家来的那些亲戚只是嘴毒,却并非嫌弃。
  “我偶然间看到阿姑看着婶母她们的表情,当时还未明白,有一日突然明白过来了。她是在透过熟悉的乡音回忆她的赵家村。”
  隋蓬仙到那时才明白,为什么赵母喜欢在汴京招待老家的亲眷,不是出于炫耀之类的肤浅目的,她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怀念故土。
  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她不肯直说,担心给本就艰难的儿子再添加压力。
  隋蓬仙皱了皱鼻子,不喜欢这股突然涌上的酸涩,颊边一暖,她恼怒地抬眼,赵庚温声道:“眼睛红了。”
  隋蓬仙狡辩:“打人的哭什么哭!挨打的哭才对。”
  才说完,她想起自己将那些猜测串联起来时的心惊和恼怒,又忍不住扑到他胸前,双手紧紧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你早就有应对之策了,对不对?”
  最早意识到帝王多疑这个残酷的事实,隋蓬仙是从忠毅侯身上开始发现端倪。
  她记事早,三四岁时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清晰。那时的忠毅侯与侯夫人夫妻情分虽不比别人恩爱美满,却也能说得上一句相敬如宾。但自她五岁开始,忠毅侯突然转了性子,不断往府里抬人,纵情声色,花天酒地。身上领的官职很快也丢了,只剩一个世袭的爵位,好在天子并未忘记小时的学伴,时不时赏赐一二,向世人彰显他对忠毅侯府的爱重。
  忠毅侯算不上什么顶顶聪明的人,但他趋利避害,揣摩上意的本事却炉火纯青。
  只看如今朝堂之上,世家大臣与寒门新贵几乎形成分庭抗礼之势,为了争得更多天子的支持,他们拼了命冲对方吠叫。
  她蓦地对坐在御座之上的天子产生浓浓的厌恶之感。任谁知道,自己珍而重之的人在上位者眼中只是一把刀、一条狗,甚至连完整的人格都不具备,都会感到由衷的愤怒和悲哀。
  隋蓬仙紧紧扣住他的衣襟,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是担心她真的哭了,目光里含着的担忧与怜惜反而在此刻更让她鼻酸,隋蓬仙索性把脸埋进他怀里。
  刚刚吃了两鞭的胸肌还没有完全放松,她埋进去,柔软的颊肉渐渐适应被硬邦邦的肌肉包裹。
  “阿嫮,诚如你所言,我是一个传统到有些古板的男人。”赵庚慢慢开口,抬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伶仃的背,他的手宽厚有力,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给她,隋蓬仙的情绪也渐渐平复,“男主外女主内,是影响我二十余年的思想。在你心里,你的夫婿是一个顶天立地,可以放心依靠的男人吗?这句话——我原本打算在在我弥留之际再问。到那时……幸运些的话,你我都已须发发白,自然了,你还是一样漂亮,一样让我心醉。”
  想起妻子格外爱美的性子,赵庚眼眸微弯:“当我们携手走过一生,在我生命的尽头时,我想知道,穷其一生,我能否得到你肯定的回答吗?”
  男人低沉的絮语落在耳畔,隋蓬仙咬紧了唇,小而饱满的唇珠被挤压得越发艳丽,像一颗朱红的石榴珠。
  她忽地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飞鸟死走狗烹。是大多武将的下场,可她不能接受,这个抱着她十分平静地提前说出他临终前打算好问出口的话的男人,有朝一日也面临这种下场。
  她一声不吭地往下探去。
  赵庚浑身一僵:“阿嫮……”
  隋蓬仙回以冷笑:“顶天立地?啊,是很顶。”
  她狠狠刮了刮蹀躞带下的玉钩顶端,男人随即难以抑制地溢出一声粗重的闷哼。
  叫得可比刚刚真心实意多了。
  看着他面颊绯红,眼眸微微失神的狼狈模样,隋蓬仙满意了,手上挑.逗的动作未停,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等到你真的到了那一日再问。”隋蓬仙哼了哼,“让我猜猜,为了让他安心,你准备做什么?把我和阿姑都留在汴京,自个儿远赴边关,又五年十年才回来一次?”
  她的语气越到后面越激昂,赵庚不由得更加谨慎地思忖回答。
  但“阿嫮,可以轻一点吗?”他眸中蔓上浅浅的水光,呼吸也变得粗重。
  好像被她玩坏了一样。
  隋蓬仙放开手,拿出熏得香香的巾帕使劲儿擦自己的手,还不忘威胁他:“你要是敢让我变成活寡妇,你前脚出汴京,我后脚就去找乐子,在淮山庄子上养十个八个小倌儿,他们的月例都从你寄回来的银子里扣。”
  赵庚默然。即便知道这话是玩笑,他听到之后心里还是泛起阵阵戾气,很不舒服。
  他双臂收紧,搂着她散发着幽馥香气的身子,下巴枕在她乌蓬蓬的发间。
  怀里的软玉温香不断提醒着他,她是真实存在的。
  “倘若圣人命我离京,远赴边疆,阿嫮愿意和我一块去吗?”他终于问出这句盘旋在心口许久,却始终不敢问出口的话。
  他从前不敢直接问她,害怕得到拒绝的回答,更害怕从她眼瞳中窥视到他卑劣自私的模样。
  边疆荒芜,即便是云州这些地方的都城,繁华程度甚至抵不上汴京的一个坊市。
  富贵娇艳的牡丹花,会喜欢那样荒凉无趣的地方吗?
  赵庚并不确定,但他想起她说着不想和他分开时的眼,下意识地开口,绞尽脑汁地搜刮着可以打动她的点。
  “阿嫮想看草原上的日出吗?一轮红日会从我们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远处缓缓升起,轻而易举地吞噬掉尚未破晓时的昏沉天色,橙黄金红的光洒向草原,比什么刻漏都来得直观,牧民们驱使着自家的牛羊出来吃草,天渐渐亮起,照绿一望无垠的天空和草原,身在其中之时,我时常觉得自己渺小。”
  隋蓬仙没有说话,赵庚试探着看她的脸色,被她瞪了一眼:“就这些好处?”
  赵庚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
  趁她羞恼之前,赵庚继续道:“云州乃至边境一带的州郡虽然不比临近汴京的那些地方富裕热闹,但各个地方都有其自己的好处。再说离边疆之中离北境最近的肃州,常年冰雪覆盖,雪山连绵,极是壮观。有一次,我带着人入山巡视时,偶然发现一口山中温泉,滴水成冰的天气,那处池子却热气腾腾,一片澄澈,清可见底。”
  隋蓬仙不由得被他说得有几分意动,寻常温泉她泡过不少,雪山里的温泉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你泡过吗?”
  赵庚摇头,顺势提议:“下回你我一块儿泡来试试?”
  隋蓬仙呸他,谁要和他在露天之下泡野温泉。
  他给自己当护卫在外边儿乖乖守着还差不多。
  见她双瞳水亮,脸上神情渐渐柔软,赵庚乘胜追击:“这是想去的意思了?”
  他话语里的小心翼翼成功地取悦了隋蓬仙。
  她原本想着,如果到了此刻赵庚还是不肯坦诚,硬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也要让她留在汴京,她一定要捡起鞭子再给他十下八下,最好照着脸上也来一鞭,让他在将士们面前丢尽脸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