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车停稳后,她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
  推开车门时,林溪月注意到不远处,一辆白色丰田卡罗拉也刚停好。
  车门打开,人事总监沈娇韵踩着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走了出来,一身藏青色西装套裙,内搭浅灰色丝质衬衫,标准的职场精英装扮。
  沈娇韵和开车送她的男友告别,显然昨晚又奇迹般和好了。
  然后,沈娇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辆法拉利吸引,当她看清下车的是她的下属林溪月时,明显愣了一下。
  沈娇韵迅速调整表情,嘴角扯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早啊,林溪月。"
  "早上好,沈总监。"林溪月礼貌地点头回应。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间,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沉默。
  林溪月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麻烦来我办公室一趟。"沈娇韵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平静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敲了敲磨砂玻璃门。
  "请进。"沈娇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办公室宽敞明亮,沈娇韵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坐。"沈娇韵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林溪月。
  "说一说昨天的面试情况。"沈娇韵的左手还绑着绷带。
  林溪月将准备好的文件夹平放在膝头,清了清嗓子:"昨天两位候选人的评估报告我都整理好了。技术总监岗位的..."
  林溪月把情况概述了一下。
  沈娇韵点点头。
  半分钟后。
  “那法拉利,是安总给你的吧?”沈娇韵问起,因为她知道,以行政部门的薪水,即便她是总监,也买不起这部车。
  “是的。”林溪月坦然回应。
  沈娇韵突然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桌面上,声音压得很低:"安总真的是你老公?……还是他包养了你?"
  林溪月直视沈娇韵的眼睛,清晰地回答:"我和他领证了。"
  "你手上的戒指,是tiffany的jean系列的吧?安总买给你的?"沈娇韵看着她手上的戒指,问道。
  “是的,但是什么系列我不清楚。”林溪月只记得戒指盒上的商标。
  “这个戒指十几万啊。安总给你花钱真是舍得。”沈娇韵的口气带着
  一丝酸酸的意味。
  这一段原本就不算坚固的女人间的塑料友谊,基本就此终结。
  办公室里的加湿器喷出薄雾,林溪月看见沈娇韵精心修饰的眉毛微微抽搐。
  沈娇韵在公司、客户的人情世故方面,一向处理的游刃有余,唯一遗憾的是尽管她很想结婚,但是,至今没有结婚成功。
  原本还算和谐的同事关系,今天一下子充满了火药味。
  "说说看,"沈娇韵突然俯身,香水味扑面而来,"你是怎么让安总那个冷血动物答应娶你的?当年我在他公司的时候,公司不止一个优秀女子追求他,一个都没有追上。"
  林溪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知道吗?安总对人、对事都极其苛刻。五年前我在安总手下做项目,连续加班两周做的方案,他当着全组人的面扔进碎纸机。"沈娇韵的口气,似乎带着一些不满。
  沈娇韵的目光,扫过林溪月素净的珍珠耳钉,"所以,他娶你,总不会是因为,你这张看似纯洁的脸吧?"
  林溪月攥紧了文件夹边缘。
  "沈经理,"林溪月挺直脊背,"如果您要听工作汇报,我现在就可以继续。如果是私事..."
  "私事?"沈娇韵突然笑出声,涂着丹蔻的手指划过她自己锁骨处的钻石项链——那是她去年生日在网上咬牙买的仿款。
  沈娇韵不甘心。
  林溪月猜到了她在想什么,37岁的行政人事总监,未婚,相恋多年的男友多次创业,失业、炒股赔钱,负债,至今仍然在租房,而作为下属的林溪月离婚后,还成为了安总的太太。
  林溪月可以理解沈娇韵的不甘心,但是不接受她的敌意。
  "我确实很好奇。"沈娇韵突然放轻声音,"你对他施展了什么心计?嗯?"
  “沈总监,我也好奇,你昨天夜里那么晚了,给我老公打电话干什么?”林溪月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沈娇韵沉默了几秒以后,说道:“这是我和安总之间的事情,不方便告诉你。”
  "沈总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出去了。"林溪月站起来。
  沈娇韵缓缓说道:"别紧张,我只是作为前辈关心你。毕竟...安总的心机,深不可测,你自己小心点吧。你座位旁边的季晓云,才是真正的二婚,和她现任老公为了水电费,都吵了好几天。"
  “谢谢沈总监。”林溪月简短回应。
  "出去吧。"沈娇韵的声音突然哑了,"把门带上。"
  林溪月回到座位,隐约感觉到沈娇韵想缠着安国栋,但是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到中年,很多事情,都变得很现实。
  林溪月回到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林溪月觉得,沈娇韵和男友分分合合,也并不是爱得多么深刻,只是她并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
  林溪月忽然想起,上个月部门聚餐时,沈娇韵喝多了酒,在ktv走廊里拽着她的手腕说:"溪月,你知道我最怕什么?怕镜子里的细纹,更怕自己就这样老去还没有嫁出去。"
  当时她口红的边缘已经晕开,像朵凋谢的蔷薇。
  上个月,林溪月还曾经无意中看到,沈娇韵从王伟办公室出来,衬衫的纽扣都扣错了一颗。
  那么沈娇韵一直找安国栋,是要干什么?
  旁边的行政助理季晓云就凑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季晓云压低声音说:"溪月,你手头方便吗?能不能借我500元?等发了工资我马上还你。"
  林溪月掏出手机,边转账边问:"500够了吗?"
  季晓云叹了口气:"我老公昨晚跟我算账,说这个月水电费要我付三分之二。他说我父母来住了半个月,用水用电都比平时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想起半年前,季晓云还兴高采烈地说再婚找到了真爱,两个人很有共同语言,双方孩子也相处不错,没想到转眼就为这点钱发愁。
  "叮"的一声,转账完成了。
  季晓云看了眼手机,勉强笑了笑:"谢谢啊。你说再婚夫妻是不是都这么计较?都是塑料感情吗?贫贱夫妻百事百事哀啊。"
  林溪月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一下,她没有把自己再婚的事情说出来。
  安国栋家的水电费,看样子是不需要林溪月掏钱的。
  光是给小雨的钢琴,安国栋就花了几万。
  但是林溪月感受到的疏离,季晓云可能没有。
  林溪月知道这不是比较的时候,只是拍了拍季晓云的肩膀:"可能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吧。"
  季晓云苦笑着点点头。
  下午六点时,林溪月收到安国栋的信息:“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第15章 ☆、威胁
  晚上,林溪月挽着安国栋的手臂,站在父母家门前时,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她感觉到安国栋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直,侧头看去,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楼道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紧张?"安国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溪月摇摇头,发丝扫过他的西装袖口,"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带你来见他们。"
  "妈,这是安国栋。"林溪月进门后,和父母介绍,"我丈夫。"
  林父戴着老花镜从报纸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小安你好。"林父摘下眼镜。
  安国栋颔首,将礼盒放在玄关柜上。
  "坐吧。"林父指了指布艺沙发。
  林母端来茶盘,问道:"听说你们......登记了?"
  "是的。"林溪月回应。
  聊了一会以后,林母对这个女婿有些敬畏。
  安国栋话语不多,但是字句铿锵有力。
  上一个女婿太穷,这一个女婿太富。
  "溪月从小娇气。"林母突然插话,手指绞着围裙边缘,"安先生这样的成功人士,怕是......"
  "我觉得溪月的性格很好。"安国栋回应道,右手随意搭上林溪月背后的沙发靠背。
  这时,林溪月的女儿小雨,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仰起小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她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
  烁着天真的光芒。
  "你是安叔叔吗?"小雨歪着头问道,声音清脆得像风铃,"我妈妈在电话里提起你。"
  平日里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安国栋,此刻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是啊,我就是安叔叔。"他轻声回答,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此外,还有沙发上的三个芭比玩具,也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