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是江由的前任。”
  蒋羽直接挂脸,“你又是谁?”
  丁微没有丝毫情绪波动,“viola,你是来找江由的吗?”
  蒋羽当然不会说出她的真实想法,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开始一场“腥风血雨”的谈判,“过来取点东西,江由送我的七夕礼物……”
  “知道了,”丁微放下杯子,打着哈欠缓解疲惫,“走吧,给你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凭……”
  蒋羽正要发作,丁微转身,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是明星,被安保赶出去的新闻不好看的。”
  蒋羽先是愣住,随后怒气冲冲地直奔主卧。
  跟在后面的丁微出声阻止,“回来,在这边,那是我的房间。”
  “什么?”蒋羽停下,不可置信地诘问,“你疯了吗,怎么能让江由搬到次卧?”
  次卧?所以她的房间是主卧啊,丁微暂时处理不了这条信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可以?江由自己愿意的啊,对了,你还有四分钟。”
  蒋羽哑口无言,又怒气冲冲地闯进次卧的衣帽间。
  丁微站在门口,安静盯着她的动作,又在那堆衣服里瞄见了一点红色,“找到了吗?”
  “急什么?”蒋羽蹲下,接连开了几个抽屉寻找不存在的耳环,“这里没有。”
  “时间到了。”丁微放空思绪,想到了合适的解决方法,“你丢了什么东西?打扫阿姨明天过来,让她帮你留意一下吧,快递到你的公司可以吗?”
  蒋羽眼神躲闪,别别扭扭站了起来,“让开。”
  丁微皱眉,当即明白了这是一个谎言,好烦。
  分神思考原因时,蒋羽已经回到了餐厅,准备离开前,她问,“你是江由的女朋友吗?”
  丁微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如果不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有两种可能,她不喜欢江由,或者,江由不喜欢她。
  蒋羽冷笑,话里藏了别的意思,“那你自求多福,江由从来不和别人交心,说不准哪天阴你一把……哈哈哈,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这些话的杀伤力几乎为零,丁微平静回答,“嗯,知道了,再见。”
  目送她们离开后,丁微强忍着困意回到江由的房间,翻找出了那堆衣服。这件衬衫的袖口有暗红色的血迹,那件短袖的下摆也是……
  不对,这不对劲。
  眼皮酸胀,丁微没有纠结,转身进了卫生间仔细搜寻。
  十几分钟后,丁微站在洗手台前,逐一分析摆在台面上的“证物”:垃圾桶里染血的纱布、用了一半没有收进医药箱的碘伏、单独保存的刀片。
  丁微皱了下眉,忽然想起了很多画面:江由一直穿着长袖衬衫、不能提起重物、某些时候唇色发白……
  所以是割的手臂吧?
  为什么存在自毁倾向呢?年轻、漂亮、事业有成,江由几乎没有烦恼,不对,漏了一个,或许是原生家庭导致的心理问题。
  好消息,没有找到控制情绪的药物。
  坏消息,没有找到控制情绪的药物。
  丁微无奈叹气,突然想起一个可能:万一哪天江由真的想不开了,那么作为同居对象的她,不就是第一嫌疑
  人吗?
  如果别人问起,客观来说,这些刀片真的和她无关吗?
  不,不是她的错误,是江由自己无法接受想象和现实的落差。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丁微不免有些难过。难以言状的情绪堵满胸腔,丁微扶住台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吸,不要过度呼吸。
  不行,现在的她急需一个出口。
  第39章 病
  路上堵车,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夜幕完全降落前,江由终于回到了住处。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五,早已错过了约定好的晚饭时间。他在路上发了消息说明情况,可是丁微一直没有回复,她很聪明,绝对不会饿着肚子苦等,可能是在忙吧。
  想到这些,江由按下指纹开门,玄关、客厅、厨房……目光所及尽是浓重的黑。
  这不正常。丁微怕黑,睡觉时总是留着一盏夜灯,平常独自在家时也会打开一半的灯照明。
  没有光,是她离开了吗?
  空调吹出的冷风袭来,心脏猛地收紧,江由忍住那点钝痛,莫名感觉有些事情正在失去控制。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林元主动说了有利于自己的事实,蒋羽也在半是撒娇的抱怨中还原了她们的对话,那丁微呢,这是她的回应吗?
  江由在次卧里找到了丁微。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光,照亮了沙发边的小角落,孤零零的。
  暗自庆幸丁微没有出事的同时,江由注意到了边几上的东西:一杯快要见底的酒。
  丁微喝到微醺,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肩膀靠着沙发扶手,一动不动。或许是听到了声响,她抬了下眼皮,极为缓慢地上下观察他的身体。
  可是那双眼睛没有聚焦。
  她的手指白皙修长,正在不停把玩着某件东西,江由走近,心下又是一凛,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丁微?”江由走近,轻声叫了她的名字,“起来喝杯蜂蜜水吧,解酒的。”
  酒精的抑制作用下,丁微感觉身体正在随着平稳海浪上下漂浮,轻飘飘的,是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以至于让她忘记了最开始“借酒消愁”的原因。
  起来喝杯蜂蜜水吗?
  “不要,我没有醉。”丁微眨了一下眼睛,勉强抽离出几分清醒,“衣服脱了。”
  江由没有照做,单膝跪地,小心取下被她紧紧捏住的刀片。
  丁微找准机会,直接抓住他的手臂,粗暴撸起衬衫袖口,露出那些整齐排列的伤疤,新的、旧的、纱布包裹的、正在结痂的……
  “好丑。”
  江由不想让她见到这些,迅速把手背到身后,“不小心划到的。”
  这句谎言无法成立。
  丁微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她在生气,江由明显有些慌张,解释的话也顾不上逻辑,“不会再有了,我保证,可以手术,现在的祛疤技术很好。”
  江由眼里有泪,亮晶晶的,倒映着窗外的月色或者别的人造光源,很漂亮,也很脆弱。
  心脏忽然有种滞涩感,丁微没有放弃质问,“为什么?”
  “……我只是想,”江由低头,不敢和她对视,“忽略一些事情。”
  忽略丁微杀青离组的现实、忽略无法控制的想念、忽略再也无法重归于好的可能……
  丁微皱眉,感觉心底生出了一点怜悯,可是她不知道现在应该给出什么反应,索性抬手捂住了脸,“说你不爱惜自己吧,你还知道给伤口消毒包扎,可是又怎么能……”
  “对不起,”江由靠近了些,轻轻拉着她的袖口,“请不要讨厌我。”
  “别碰我,这件衣服很贵的,不能沾血。”丁微躲开,抽了纸巾擦掉眼泪,胸口止不住地酸胀,“疼吗?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好吧,我可以带你去找医生。”
  是在可怜他吗?
  江由顺势坐下,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腕,“我们和好吧,是我错了,可以删掉所有那些不愉快的东西,然后重新开始吗?不是情侣,只要做回普通朋友就好。”
  丁微没有说话。
  安静了一段时间后,她问,“蒋羽也亲过你吗?”
  “……什么?”江由愣住,尽管不明所以,仍然故作轻松地开起玩笑缓解现在的不妙气氛,“你吃醋了?是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丁微偏执追问,“你们也睡过吗?”
  “没有。”
  “她,还有你,在采访时说过,‘不能用友情概括的关系’,因戏生情,所以我们也是这样开始的吗?”
  “不是。”
  丁微抬头,眼睛直直盯着他的嘴唇,“抱歉,我动了你的东西,我在衣帽间里找到了丁绯迟的扇子,是那把……画了千里江山图的折扇。”
  江由不知道怎么反应,如实解释,“我们杀青那天,导演说可以在剧组里选一件东西当作纪念,那是你经常用的道具。”
  “扇面上长了霉菌。”
  江由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可能最近有点潮湿,没关系,可以清理的,我认识几位专门研究文物修复的老师。”
  “有意义吗?”沉静如水的夜色下,她的声音尤其冷静,“保存一把正在腐坏的折扇,有意义吗?”
  江由卡住,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不一样,感情是在不断的修修补补中趋于稳固的,你想啊,你和丁宛血脉相连,可以为了对方牺牲一切,但是你们也会吵架,不是吗?”
  丁微内心纠结,抱着小腿缩成一团,“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我不知道怎么接受不完美的东西。”
  客观来说,她是喜欢江由的,可是在主观情绪上,她又无法忽视那次胁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