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此时一阵惨厉刺耳的音浪袭来,池承连忙拉过被子将头捂了起来。云洵躲闪不及,也连忙窜进了池承的被窝,“借我躲躲”
  同病相怜的人总是乐意互相帮助的,于是池承大度的让云洵躲了一晚上。
  秋笠院,此时宇文商还在与姜珩羽下棋,正厮杀到关键时刻,“这什么声音?”
  宇文商道:“我出去看看”于是连忙走到院子里,侧耳倾听,闭目沉思,脑中已有景象,清雅院屋顶上有个人手指翻飞,正是齐云。
  姜珩羽也出来了,看着黯淡无光的夜空,“看得见吗”
  “是清雅院传出来的”,刺耳的声音听得宇文商一个激灵,连忙捂了姜珩羽的耳朵,“咱们快进去吧”
  虽隔着手掌但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姜珩羽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珩羽一直住在王府都不知道,宇文商就更不知道了。但现在知不知道倒是其次了,当务之急还是保耳朵要紧,“或许吧,我去找点布塞在耳朵里”
  宇文商找小厮拿了几块小布,递给姜珩羽,自己也塞了两块布在耳朵里,奈何魔音穿耳哪是普通凡布能挡的,两人用手指紧紧堵着耳朵,凳子又太硬,于是两人就在床上对坐了一晚,眼看着对方眼底的淤青越来越重,最后终于在天快亮时,结束了一晚上的折磨。
  终于停了,姜珩羽实在累极了,长舒一口气,一头就倒在了床上,有些同情宇文商还要去上朝,“快去上朝吧”
  “不去了”宇文商有气无力的应着,随即喊了一个小厮,“劳烦你去宇文府叫管家去刑部给我告个假”说完与姜珩羽一道倒在了床上。
  世界清净果然好眠。
  谁也不知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第二夜同一时分,魔音准时响起,府中仆人心理强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塞了布把头埋在枕头中睡。奈何心理强大也敌不过刺耳的琴音,睁了眼无奈的对望了一眼,还是起床将明日要做的事提前做了,白日里抽点时间睡觉吧。
  临照院还好,离清没怎么受影响,只是苦了玄晖了,顾得了离清就顾不了自己,离清看着玄晖眼底的淤青,“我还是塞布吧,不然你又一晚上不能睡了”
  玄晖坚定的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吧,练武之人几天几夜不睡都没关系,这点....”只是突然刺耳的声音传来,激得玄晖后背一阵发麻,未完的话也咽下去说不出来了。
  疾风院,“你怎么又来了?”池承看着又缩进他被窝的云洵,大家的被窝都是一样的,干什么非得在他的被子里躲。
  云洵叹了口气,苦着脸,“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在受摧残,心中要好受些,而且这弹得也太吓人了,大半夜的,我还是个伤患”
  池承深感赞同,只是不明白为何他家太子明明在宣国时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了梁国这变成辣手摧琴了?为了表示歉意,池承依旧大度的让云洵在他房里躲了一晚上。
  秋笠院,宇文商与姜珩羽从昨日的坐着变成了躺着,紧紧捂着耳朵,宇文商不由得问道:“珩羽,咱们为什么不回家住?”
  “啊?你说什么?”姜珩羽只能看见宇文商嘴唇阖动,却听不见声音。
  “我说,咱们为什么不回家住?”宇文商又吼了一遍。
  姜珩羽还是没听见,朝宇文商凑了凑,“什么?”
  其实宇文商也听不见姜珩羽说的话,只是这种简单的话看唇形也能看出来,便也不问了,心中一动,就小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只见姜珩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片刻之后,才又大声喊了一句,“你说什么?”
  宇文商含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所以关于两人为什么愿意在摄政王府听宣云齐的摧残,这事一直没有定论,后来更是成了不解之谜。
  在第二晚之后,整个王府除了离清外,全都都跟着宣云齐一道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白日里齐齐补眠,整个王府静得跟深山老林差不多,就连平日里不绝于耳的蝉鸣都消失了,至于原因还是扫地的小厮发现的,因为他突然发现王府橘树下的树叶比平日多了些,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叶子,全是夏蝉的尸首。为此他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希望它们能超生,来生不要再来王府了,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吧。
  一到晚上众人拿布塞着耳朵开始忙碌,四日后终于得出了经验,众人一致认为用麻布隔音的效果是最好的。为此还牺牲了扫地小厮的好几件麻布衣裳,不过离清承诺,衣裳钱会补在这个月的月钱里的。
  最开始众人还想着去劝劝宣云齐,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也就不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补眠去。只是接二连三日昼夜颠倒的生活让王府一个个的全都头重脚轻,印堂发黑,两眼发昏,走起路来飘摇不定,就像是吸了麻沸散。
  魔音绕耳十日方绝,至于为何是十日?因为这天晚上,整个王府翘首以盼的救星终于..回来了。
  第44章 回府
  月初的上弦月一到半夜就渐渐隐去了,点点灯光中依稀看得见降娄房顶上两道人影正急速而奔,去的便是城东摄政王府,正是失踪了十日的龙司与云江。
  刚到摄政王府顶,便听到一阵锐利琴声刺耳穿心而来,又见府中灯火通明,人影晃动。两人顿时一凛,难不成是玄晖攻到摄政王府来了?
  龙司一跃而下,正准备问明情况,哪知一众小厮看到是龙司,顿时热泪盈眶,齐齐跪地,抹了一把泪,“王爷,您可回来了,快去劝劝公子吧”
  声音从哪来的,龙司自是听得出来,“清雅院出什么事了?”
  一众小厮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清雅院出什么事了。
  龙司担心宣云齐的情况,又见一个二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急急朝清雅院房顶而去,一看弹琴之人竟然是一直挂在心头的人,不由纳闷,“出什么事了?”
  宣云齐弹得正兴起,见来者是龙司,冷冷觑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更加没有搭话。
  龙司走上前,拉住宣云齐的手,“别弹了,小心伤了手”
  “我的手与王爷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既然王爷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说着就甩开了龙司的手。
  听得龙司莫名其妙,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闹脾气了,于是旁敲侧击的问道:“是不是云洵又干了什么?”
  “你去问他啊”宣云齐实在不想与龙司多说,扔了琴,推开龙司自顾自的就下了房顶。
  “小心点”龙司扶着宣云齐下了梯子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疾风院,只是云洵的卧房中却没见到人,“云洵去哪儿了?”
  一旁的小厮连忙将耳朵中的麻布拿了出来,“回王爷,云洵公子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是池承的暂住之处,龙司也没想半夜三更的云洵为何会在池承的房中,抬脚便又去了东厢房,推开门:“云洵”
  云洵与池承正躺在床上感叹劫后余生,听到龙司的声音,连忙下了床,“参见王爷”
  龙司的脚一顿,站在门口看着一道下床的两人,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难道是为了这事宣云齐才不高兴的?便问道:“这几天你做了什么事?”
  云洵与池承都以为龙司误会了,也怪这一幕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于是两人连忙齐齐解释,“我们什么也没做”
  “恩?”龙司盯着二人,能让宣云齐这么大反应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池承有苦说不出,云洵也是百口莫辩,“王爷,我们真的只是一道躲公子的琴声而已”
  龙司一针见血,“需要在床上?”
  池承看着云洵,这事情是你惹出来了,你负责解释清楚。
  云洵为难的摇了摇头,他已经解释了,可王爷不信他也没办法啊。
  龙司见二人眉来眼去,心中也了然了,“此事我去和云齐说,你们也不必担忧”知道了宣云齐生气的原因,龙司也不在打扰二人幽会了,大步流星的回了清雅院。
  “王爷,你听我解释啊”池承在后头慌忙喊了一句,奈何龙司走得快,压根没理他。
  “你去解释清楚”
  王爷出去了十日,这时候去清雅院打扰他就是去送命,云洵咳了一声,突然就虚弱了起来,“听了几日的琴,好像内伤又严重,不过我还是先去王爷解释清楚吧”说着就捂着胸口慢慢的往外走,看起来倒真有几分重伤患者的样子。
  池承见云洵转变得突然,虽然有些怀疑,但云洵的伤毕竟是他造成的,也不好意思在逼他,便道:“此时天也晚了,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云洵转过身,艰难庄重的点了点头,“你也早点歇息”说完一步一顿的出了东厢房,等过了拐角之后,健步如飞的回了卧房,沾床就睡了过去,被折磨了十日实在是受不了了。
  龙司回到清雅院时,王府已经恢复了黑夜的寂静,因为琴音停了,离清便让府中众人全都去歇息了。不过宣云齐房中的灯倒是还亮着,人影晃动不知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