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若是能进入景饲生的脑子里,伪装成他的系统,那就不一样了。她不仅能毫无顾忌地指挥景饲生,省去了本人面对景饲生时两人的针锋相对和尴尬,还能让他没慢慢接受以及理解系统这种东西。那些虞戏时做不到的任务,就让景饲生来主动做。
  虞戏时蹭地站起来。
  对啊!我简直是天才!
  可是,怎么才能进入景饲生的脑子里?
  这种不用去请教旁人,都能猜到是极高阶的术法。纵然她拥有神力,这点神力恐怕不足以供她为所欲为。
  但是,神力有一点好处,那就是难以被灵力窥测。
  倘若,不进入脑子中,而是简单点,附身到某个地方和景饲生交流呢?景饲生纵然灵力绝尘,也无法识破神力所幻。只要她演技够好,就不会被识破。
  附身到什么上面呢?
  如果是景饲生日日相对的东西最好,这样日后发布任务也比较顺畅。
  寒致?
  虞戏时猛然摇了摇头,附身寒致那也太奇怪了。而且尚不知寒致深浅,很容易出现意外。
  日日相对……衣服?
  虞戏时又甩了甩头。贴着景饲生的肌肤,那也太奇怪了!
  几乎不用再耗费多少时间,虞戏时就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块玉佩。
  那是景饲生最宝贝之物,每日必然贴身携带。而这玉佩曾经落入虞戏时手中,虞戏时观察过它,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玉,并没有什么特殊。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虞戏时便开始练习附体的术法。从前使用神力并不难,没有什么口诀与手势,大多是靠念力——也就是想法,然后神力就会随着她的想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虞戏时还是呼唤出了离惘,让他教她正确的施法方式。
  -
  第二日。
  虞戏时一大早便吩咐僧人为她送信宫中,与景饲生约定时间见面。
  回信是一只奇怪的大鸟送来的,以公务繁忙为由,一天拒绝了三次。
  本想今天只能作罢,不料晚上大鸟又送来信,说景饲生在山脚下的酒楼等她。
  思及若今晚真能附身在景饲生的玉佩中,恐怕好几日不能归家,所以走之前她去看了母亲,并说这几日有事,可能不会回来。
  罗槿自然追问是何事,有没有危险云云。
  若是以往,虞戏时只怕会不耐地敷衍过去,可此刻,虞戏时只是温柔地看着母亲唠叨,说到母亲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便放她去:“去吧,小心些。”
  顾及到这次“一去不返”,虞戏时没有唤僧人驱车送,自己骑马下山。她骑马技术虽然不高超,但只要小心些,还是能送她这么些路。
  山脚下有几家酒楼,迎来送往不少香客,但只有一家专供王亲贵胄,虞戏时想都不用想,便走入这一家酒楼。
  “可是虞姑娘?”小二聪慧,虞戏时讶异又很快理解,称是,小二便领着她往天字号厢房去。
  虞戏时叩了三声门,里头传来一声“进”。
  她推开门,便见景饲生正看着一本形似奏折的小册子,桌旁还放了一小沓。趁着他没看过来,虞戏时快速瞄了一眼他腰间的玉佩,果然如她所料,这珍贵之物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玄色的锦袍上,玉佩被一根黑色的绳子拴住,挂在暗金腰带上。那绳子虽只是麻花状,没有别的纹路,但一眼便可知价值不菲,恐怕还附有灵力,用来防像虞戏时这样的贼人。
  她很快收回眼,坐在他对面。
  他将折子一合,一沓折子便尽数消失,想来是收进了乾坤袋去。
  “虞姑娘今日怎么有闲心?”他喝了口茶。
  虞戏时开门见山,将画放在桌上,推至他面前。他有些不解,伸手拿画来看。
  “这是浮玉在王都的势力所藏之处。”虞戏时道。
  景饲生动作微顿,目光仍落在画上。
  “据阿引所言,杀害先嗣君与幺姆陈叔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出自于这一股势力。那些杀手技艺高超,而浮玉手下最厉害的杀手,便在此处。”怕他不懂,虞戏时又解释道,“阿引就是玉儿——你还记得她么?当年你为我猎来……”
  “没什么为不为你的。”景饲生打断道,“就算没有你,我也需要进食。”
  虞戏时不说话了。
  景饲生显然已经将画记入了脑子里,将画收入乾坤袋中,“为何给我这个?”
  “我说了,想要报仇,不必用最损己身的法子。就我所知的浮玉的罪状,都足以她死上几回,更何况那些我不知道的。”虞戏时道,“她的罪行公布于世,届时你想如何处置她,怎么爽利怎么来,都可以。”
  “怎么爽……都可以。”景饲生复述出这句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告辞。”
  虞戏时看着他漠不关心起身便走的身影。
  本该觉得憋闷的她,此刻却是觉得有趣。
  有趣,就是这种看垃圾的眼神,这种高冷的姿态。她喜欢,喜欢得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才没有疯!
  等会再发疯。
  虞戏时抓紧时间,将自己的本命魂元送入他的玉佩之中。
  ——这是离惘告诉她的,无灵者身体里有一颗本命魂元,没什么作用,但是魂元没了,人就会死。
  而附身到玉佩中,就两个法子。第一个法子,就是趁他不备,马上附进玉佩中。很明显,她现在不能那样做。第二个法子,就是将魂元送进去,这样只要在离景饲生不远处,约莫几百米的距离内,可以随时钻入他的玉佩里。当然了,危险就是,魂元不在身体里,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她忽然暴毙。
  富贵险中求。
  眼瞧着景饲生已经关上门,任由她在这里享用桌上的美食美酒。她动用神力,化作了一缕轻烟,追上了魂元。
  景饲生脚步一顿,察觉到一丝怪异。他低头一看,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眼花了?还是?
  他没再细想,下了楼,走入马车中。
  他腰间的玉佩里,虞戏时随着他的步伐晃荡。
  还真有些不适应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坐在一个封闭的摇摇车里,这个摇摇车还像是木篮子做的,只能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看见外面的景象。
  好歹成功了!
  她兴奋地搓搓手。
  拿捏景饲生之路,就此开始!
  ——如果,景饲生不是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的话。
  ——如如如果,景饲生不是连沐浴都要把玉佩放到浴桶上的话。
  感受到腾腾的热气,虞戏时感觉到浑身发烫,一时竟分辩不出是受热气影响,还是……
  而虞戏时眼前的世界,竟然随着时间流逝,从只能通过缝隙看变成了毫无遮挡,达到了人玉合一的境界。
  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便看见淡淡的白雾中,景饲生坐在浴桶里,正拿着澡巾擦着身子,结实的肌肉丝毫看不出当年瘦骨嶙峋的样子。
  虞戏时在玉佩里便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小魂魄,连忙转过身去,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真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啊喂!
  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
  虞戏时诧异地转回身去,只见景饲生又拿出了那张画来看。那张画再简单不过,地图的标记也十分明显,实在是不到反复观摩才能记住的程度。
  片晌,他将纸揉成团,丢到了一边,窜起的蓝色火苗一下子将它吞噬。
  他脸上有些莫名的怒意,虞戏时莫名就觉得这厮应该是看着这张图想到了画它的人——也就是她自己。
  “虞戏时,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听见这低声喃喃的一句话,虞戏时一激灵。低沉的嗓音几乎是响在她耳畔,耳语呢喃一般。那一刹那虞戏时几乎要认为景饲生已经认出了她。
  玉佩里的魂魄僵直住。
  却见景饲生的手顺着自己的身体一路往下……
  !!
  虞戏时只觉得周围所有的热气此刻都忘她脑子里钻去,思绪一瞬空白。
  他在做什么?
  他在想着她做什么?
  ???
  下一刻,景饲生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丝懊恼与厌恶,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微微发颤,似乎压抑住了什么欲望,然后一下子站起身来,哗啦啦的水顺着他的身体滑下。
  虞戏时慌忙挡住自己的双眼。
  草!
  景饲生这一辈子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知道她曾附身在玉佩里!
  他抬起手来,一把扯下更长的浴巾,擦试完身体,便裹上了外衣。
  然后,温暖得有些过头的手就握住了玉佩。
  虞戏时又起了一阵鸡皮,被包裹在他的掌心,在黑暗中晃晃荡荡了一段时间,眼前才豁然开朗,原来是被他放到了床榻上的枕头边。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