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虞戏时拉住母亲的手,赶紧跑出了茅厕,只是没跑出两步,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似乎已经恭候多时。
  “景饲生……”
  真是,好一个欲擒故纵。
  第40章
  “虞戏时,许久未见。”
  景饲生转过身来,手中紧握着一柄银白长剑,几缕碎发被风吹起,遮过面颊,片晌,又垂头丧气般垂落下去,好像在这样的气势面前,连他自己的所有物都变得瑟缩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长剑上流动着淡蓝色的灵力,俨然蓄势待发。
  “久吗。”虞戏时只是淡淡地吐出这一句。
  “嗯。将近十年。你躲到了哪里?”景饲生缓缓走近,“如今九州尽归我有,终于无处可躲了?”
  “景公子……”开口的是罗槿,想要乞求景饲生放过她们母女,可是虞戏时却紧握了一下罗槿的手,让她闭上了嘴。
  乞求无用,体面点吧。
  景饲生看见虞戏时手上的动作,无声笑了笑。
  不过瞬息,他已经闪身到虞戏时面前,带起的风拂过她的帷帽,隔着这层白纱看见他带着杀意的眼睛。
  她明白,在方才大选上景饲生就已经可以强制她摘下帷帽来的,偏偏要戏弄她这么一遭。
  如果日后都要过这种提心吊胆、又心怀歉疚的日子,不如此时就直面她应付的后果。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虞戏时摘下帷帽,问。
  景饲生垂眸看着这张脸,好像用眼神刮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也算是为这份恨意的宣泄做个提前的预警:“何时?”
  “可能是你与那名女子交谈之时,也可能是你站在我面前之时。”
  灵力涌动,景饲生手中长剑出鞘,瞬间刺向虞戏时,虞戏时没有躲,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膀,她闷哼一声,脚一软,却无法瘫坐下去。
  血色很快在素白的衣裙上晕染开来,虞戏时压抑着喉间的痛吟,微微垂头。
  只是脸上的痛意掩饰不住。
  罗槿浑身发抖,显然是怕极了,跪下去哽咽道:“景大人,有任何怨恼就发泄在我身上,都是我让她去杀了你的,与她无关!求你了!景大人!”
  “你也逃不掉。”
  可笑。当初竟然用一个镯子,将他骗得晕头转向,让他贪婪地想要体会家人的温暖。
  亲密无间的亲人,他又不是没有拥有过。
  还是为这样的温暖,掏空自己的所有。
  虞戏时喉间溢满腥味。
  纵然有神力傍身,可这神力无法与已到极境的景饲生抗衡,毕竟只是离惘的小部分神力。
  再者,这是虞戏时欠的,合该她受着。
  “放我娘走。”虞戏时平静道,只是有些失了气力。
  “好啊。”景饲生答应得很快,“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你错了,我便放过她。”
  说着,未免罗槿吵闹,他施了术法,堵上她的嘴,将她移动至远处。
  “当年杀我那一箭,让我有多痛恨,此时此地,就要求饶认错得让我有多爽。”
  他的嗓音有些哑,阴郁的眼中有带着病态的期待与痛恨,的确不见丝毫即将复仇的爽意。
  虞戏时看了母亲一眼,正要跪下去,却被一个人扶住。
  “当年伤你的是我。”离惘淡然地站立着,任由虞戏时惊讶地看向他。
  看见这个人,景饲生才好像真正有了怒意,瞳孔中漫上诡异的深金色,他微微歪头,看向离惘,嘴角一狰,“又来一个认错的。好啊,很好。”
  “既然如此,那就一个也别想跑。”
  离惘没什么情绪,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只是眼前的这三人不知道而已。他说出来,他们不信,那有什么办法?而且,景饲生不可能能伤害到他。
  虞戏时看着景饲生的眼睛,想到这两日听说过的一些关于他的传闻,“阿饲,你真的修邪术……”
  “你配定夺什么正邪!”景饲生手中灵力运转,不论灵力还是剑术,他皆在九州之中数一数二,高居人上。可离惘不过微微抬手,景饲生便被弹回的术法击中,摔飞出去。
  他扶住胸口,单手支地,吐出口血来。
  这就是他曾知道的——离惘是无灵者?
  “离惘,不要介入旁人的因果,这是你曾说的。”虞戏时站在离惘身后,淡声道。
  离惘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他扫了景饲生一眼,若有所思,而后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因果…”哈哈。
  景饲生用剑撑地站起身来,直视着虞戏时,“你觉得我们之间,什么是‘果’?”
  “阿饲,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回答你。我不知道还能如何弥补我犯下的错。”
  景饲生擦去嘴角的血迹,虞戏时从未见过、连想象中都未曾有过会在他眼中看到这样浓烈的杀意,“离惘是何人?”
  就在此时,他脑中系统有了回应:【宿主,检测到“离惘”此角色虽在原著内容之中,却并非是他出现的时机。他是原著中最大的反派,乃无妄世界的唯一真神。】
  与系统同时响起的声音,还有虞戏时的解释:“他是神。”
  景饲生沉默地垂下眼。
  是反派,便是宿敌。难怪虞戏时瞧起来并不是和浮玉同一阵营,却要做出杀他的举动。
  因为她依附的,是更强大的势力。
  那么,一切便解释得通了。虞戏时为何接近他,为何杀他……
  是因为,虞戏时听的是离惘的话?
  而离惘又为何明明有通天神力,却不主动杀他,是因为时机未到。
  这个世界,他景饲生才是男主。要待到景饲生成长为最强者,才到和离惘决一死战的时候。
  既然是反派,总该有目的。离惘和虞戏时的目的是什么?
  景饲生抬眼,却发现虞戏时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他身前。
  “我的玉佩,还给我。”景饲生打断了思绪,道。
  虞戏时本就是上前来交还玉佩的,闻言从怀中拿出玉佩,递给他。
  景饲生翻看了一遍玉佩,胸膛起伏着,不知是愤怒还是疼痛使然,他抬眼看向虞戏时,嗓音沉沉:“当年你要这玉佩做什么?”
  “是让我杀你的人要我取走。”也不算说谎。倘若真说实话,只怕景饲生觉得她还在把人当傻子糊弄。
  “离惘?”
  “是也不是。”
  “他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荣华富贵?权?名?”
  “给我一点神力。就是方才你在神女大选上看见的那一幕,是他给我的神力到了。”
  “是怎样的神力?让你能做到用我给你的‘同生契’、来杀我?”
  最后三字他咬得极重,让虞戏时片刻恍惚,那般恨意,在他这里过了十年,倒仍然没有淡去半分。
  该是对的。
  “阿饲……”
  “告诉我!”
  听见这一声低喝,虞戏时眼中泪光一闪。偏偏这泪提醒着她,上一回她都还没有哭,只是生闷气,景饲生就跑进要命的野林子里,为她猎来鲜美的灵狐,羡煞旁人。
  他曾经做得十分出色,纵然虞戏时作天作地,他绝不会让她生隔夜的气。
  可虞戏时呢?一避就是是十年。
  是,她是应该逃的,否则岂止是哄人消气那么简单。
  景饲生没再等她答话,兀自傲慢道,“也罢。你已经做了选择。问为何不选我,实在是很愚蠢的问题。我也不稀罕。”
  虞戏时却忽然上前,抓住他的手。
  “阿饲,对不起。”
  这一声着实诚恳,轻,也沉闷。
  景饲生看向她冰凉的指尖,冷冷地抽回手来。
  虞戏时垂下眼,听见他道:
  “这声抱歉,未免来得太令人感觉屈辱了些。既有更强大的归属,何必在此时做出怜悯般的情态。”
  他又说:“既然终究和离惘逃不掉一战,那你最好祈祷他能赢。”
  虞戏时有些怔然地看着景饲生。下一刻,他便抬手,抓住虞戏时肩膀的衣服,飞身而去。
  “景饲生,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景饲生充耳不闻,片刻,便将她摔在神庙前。
  虞戏时痛得头昏脑涨,便听见主脑提醒道:【恭喜您,触碰景饲生的手任务已达成。下一个任务,请让景饲生主动抱住您。】
  “……”虞戏时咬牙,“想让我死就直说。”
  这句话并非通过念力,而是由她自己张嘴说了出来。
  景饲生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回答:这还用说。
  而后他看向台下众人,“‘神女’一职,我已有人选,便由她担任。”
  众人看着虞戏时肩上的血迹,神色各异,景饲生无心解释,对主事官道:“你处理接下来的事宜,晚些时候将她送去司礼嬷嬷那儿。我也会赶到,亲自教导。”
  “亲自教导”四个字听得人心惶惶,一旁,寒致已经将罗槿带回,押在他面前,“景大人,这囚犯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