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扶余长青带人行了礼,再次郑重道谢之后,正准备带着扶余氏的捕鱼队在这千塞湖上再选他址时,却听那位小侯爷道:“本侯爷倒是有个建议。”
  扶余长青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认真听刘子晔接下来的话:“小侯爷请讲。”
  刘子晔:“如蒙扶余族长不弃,本侯爷还想同族长您,再做一桩买卖。”
  扶余长青:……
  又、又做买卖?
  然而此时的她,却不再同当日第一次见那西关小侯爷直闯自家院子时,疾言厉色的反问与指责,反而从心底对这一桩买卖极是好奇与希冀。
  “小侯爷想做什么买卖?”
  刘子晔:“这冰封的千塞湖湖面,已经没有那么多扶余族长认为的最好的捕渔口,剩下的都大差不差,扶余族长也不必急这一日半日的时间去开凿新的捕渔口。不若先跟着本侯爷亲眼看看,到时*候这生意要不要做,扶余族长再做决定,可好?”
  扶余长青听完,简直想感激涕零。
  好。
  小侯爷考虑的这么周全,怎么能不好?
  西关小侯爷这一次,可是客客气气的让她自行决定要不要做买卖,岂不是比上次那般武力镇压的强买强卖好上太多?她还有什么不同意的道理和余地?
  扶余长青扶了手一拜道:“扶余一族,愿听小侯爷安排。”
  第37章
  刘子晔一点头,招手叫夕映带人往苻氏一族的地方而去。
  这边刘子晔带着人走了,刺史府的府兵队因为还要等王彦朋的确信,便暂时围着这处扶余氏开凿的雪中凹陷平地,暂时驻扎了下来。
  经过了多日大雪累积的湖面,光是积雪就有三尺厚,多数府兵队为了避风,就直接分队进驻到了这被扶余氏清理过积雪露出湖面冰面的凹陷处。
  至于那西关小侯爷带着苻氏以及扶余氏一族的人,究竟去干些什么,根本无心去关注。
  刺史府府兵的动作不算慢,千塞湖虽然距离虞城刺史府距离不近,但他们大概是也学着叫人弄了个狗拉的雪橇车,第二日就带着盖了印信的血书到了千塞湖南岸。
  这些府兵同来的,还有那西关刺史王彦朋。
  为了这一场冬日捕渔,各个捕渔队来到这里,都是做好了日日夜夜宿扎在此地的决定。
  刘子晔与苻氏族人,来的时候,也携带的有扎营的帐篷以及必需物资,昨夜一行人大半就歇宿在千塞湖南岸的蜂巢雪地帐篷之中。
  刘子晔也没有回虞城侯府,昨天一天,苻氏以及侯府的队伍,只才将捕渔位置圈选完毕,又把那些需要的工具、机械,他卖给苻氏族人的除雪机以及凿冰捕渔机组装完成,真正的捕渔还尚未开始。
  扶余氏的捕鱼队来的早,已经有了他们自己扎好的营地。
  昨晚,当他们看到西关侯府与苻氏所展开的帐篷之后不由得震惊非常。眼前他们看的帐篷,铺展的十分迅速,前后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即使是在雪地之上驻扎,也因为有着四面八方伸出去的龙骨铆钉被深深埋入冰雪伸出抓握,显得牢固非常。
  帐篷的结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甚至就连帐篷的布面,都是密密实实的三层布面纺织而成。
  既稳固,又保暖抗风。
  刘子晔当时见了扶余氏震惊的样子,笑着问:“怎么样?扶余族长如今总算看上本侯爷这帐篷了?想要就直说,本侯爷开门做买卖,自然是来者不拒!”
  扶余长青当即应允,定下了五套西关侯府这蜂巢速装帐篷。
  虽说他们扶余氏这一次,因为西关小侯爷那一闹,有不少家户免去房屋失陷这一难,但到底还是有意外之处,并非所有的家宅都是毫发无伤。
  西关今年的冬天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冬日间是无法再行泥瓦修建房屋的工程,西关侯府这样的帐篷,正好解了他这一忧,自然毫不犹豫的出手!
  这一晚,即使自己所住的帐篷仍然漏风又寒冷,但扶余长青休息的格外踏实。
  白日里捕渔口被刺史府强占的郁闷与窒息感一扫而空,她隐隐感到,等她真的看完了那个西关小侯爷要她看的事情,接下来她与小侯爷达成所谓的“买卖”的可能性,几乎不用再怀疑。
  甚至,她扶余氏,定然会从这样一桩买卖当中,获益匪浅。
  王彦朋今日一到,就直寻了刘子晔所在的帐篷。
  看到这结构特异的雪地帐篷,他震惊讶异的心情,丝毫不亚于昨日的扶余长青。
  只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时间仔细观察,苻氏以及西关侯府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侯府的私卫向帐篷中的刘子晔请问过后,就由那名亲卫夕映带着他直接入了这一间帐篷。
  他自那几名回到刺史府报信的府兵口中,听说了西关小侯爷带着人也在西塞湖,并与他们的府兵有了这样的拒绝来往过后,只稍作思忖,就取了刺史印往那血书上一盖,然后亲自随同这几名府兵赶往了西塞湖。
  门口带着钩环固定的厚重帐篷门帘被掀开,王彦朋一步迈入室内。
  这到底是雪落之后最为严寒的天气,他随着府兵一路露天而来,纵使他也斗篷遮面尽量裹得严严实实,一张面皮也被冻的青红交加。
  然而,当他一入西关小侯爷这一间帐篷,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气之后,王彦朋没忍住,不顾形象的搓了搓冰凉的手和脸,眼神在这一间丈许宽的帐篷之中打量。
  到底是大周朝的皇族嫡系啊!
  就算落魄如斯,照样还能有他这等大族偏支出身的官吏,所从未曾见过的稀罕东西!
  刘子晔对每一个第一次看到这帐篷之人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
  她好整以暇的用着自己的早饭,等王彦朋自己终于察觉到了不妥,连忙请罪问好:“哎哟小侯爷,下官一时失礼了,只因从未见过似小侯爷这般的精巧抗风的帐篷,实在惊奇万分,还请小侯爷见谅!”
  刘子晔的早饭还未吃完,此时并不想同他说话。
  寻了个口中食物咽下去的间隙,随口问他:“印信盖好了吗?”
  王彦朋恭恭敬敬的等着,闻言忙从自己的衣袖当中取出昨日那一份府兵带回来的血书。
  另还有一封他参照血书的内容,腾写在纸面上的文书:“下官见那血书过于粗糙简略,又按着小侯爷血书上的意思,另行誊录了一份,也加了签印,请小侯爷过目。”
  夕映接了过来阅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暂时展开着放在刘子晔案头,等他用过饭再行查看。
  帐篷之中,一时静寂无声。
  刘子晔没有吩咐夕映给王彦朋安排地方坐,夕映自然也没有擅自多事。王彦朋有些尴尬的抄了抄手,他不敢直接顶撞和触这位小侯爷的霉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
  好在西关小侯爷似乎用饭并不慢,不过片刻,已将面前摆放的三两样餐食用完,擦了擦手捡起文书和血书看了一眼。
  “那成,这事我西关侯作为中间人和见证,就这么定了。”
  刘子晔道,“夕映,将两封文书收起来。”
  接着她又对王彦朋道:“王刺史果然是知事明理之一郡父母官,西关郡一场大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生灵涂炭,似昨日这般为了一口渔猎食物而起的争端,日后想必定然不再少数。西关刺史府不畏自身艰难,一力为百姓着想,亲自带人于西塞湖冰封湖面之上,掘雪凿冰,组织边民冬捕以应天灾。这样的用心和功劳,本侯爷下次与太子堂哥的私信当中,定然会好好提一提。”
  王彦朋闻言双目迥然一亮。
  他这般亲自寒冬腊日的抛头露面,追到西塞湖岸,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西关小侯爷这样一句话嘛!
  若是以前,同样身为西关刺史的伊伯利,从来都未曾想过,能够通过西关王爷处,替他争取到什么燕京方面的声闻。
  可那是因为,无论是西关王爷说什么,当今的圣上必定是一概不取,甚至伊伯利自己因为多年监察西关王与西关王府的动静,早已建立了他自己与燕京方面的联系渠道,根本也无需西关王来引荐。
  现在却大不相同了。
  上次池牧少将带着禁卫军来时,所有人都知晓,他除了圣上的圣旨,还带来了一封当朝太子亲自手书的信件,就是写给西关小侯爷的。
  所以,这位西关小侯爷,是实打实的同这位未来的国君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
  如今的皇帝已然年近知命之年,大周朝国柄交于这位太子之手,便是指日可待之事,他当然巴不得能在太子面前多露露脸。
  果然啊,西关小侯爷真的、真的是他的官运神!
  王彦朋心潮澎湃,诚挚一揖:“多谢小侯爷!”
  刘子晔淡淡嗯了一声,起身穿上外袍,这样子是准备出去了。
  纵使这间帐篷之中再是这般温暖如春,纵使还想再同自己的官运神多相处上一时片刻,王彦朋也不能赖在这里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