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接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纳闷的问:“我什么时候说不吃饭了?”
  合着你们都眼看着我挨饿,也不给我送!
  我倒是想吃,你们也没人给我送啊!
  这曾经的王府世子,如今的一府侯爷,到了饭点都还得自己亲自招饭,才吃得上吗?
  夕映一怔:“啊??”
  “给我先弄点吃得,快饿死了。还有,把杜先生请过来。”刘子晔挥挥手。
  “唉,唉,好嘞!”
  夕映忙接了话,小跑着奔向侯府厨房的方向。
  小侯爷还是好面子啊!
  都已经把自己关到曾经一刻钟都待不住的书房这么久,还不肯承认自己是在自苦。
  毕竟小侯爷以前干的事,的确是太缺德了点。
  现在叫小侯爷自个儿亲口承认,是有点丢脸了,他都懂!
  现在的小侯爷,还真是彻底改头换面了。
  不仅一口一个杜先生,还三句话不离恭敬的“请”。
  作为小侯爷现在唯一的亲卫,自己也得跟上小侯爷转变的步伐才行!
  转身又回到书房之中的刘子晔,对于亲卫夕照内心自我攻略了些什么是一概不知。
  眼下,她愁的是,苻家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以及,假如真的这件事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与苻家交恶,她叫杜晖筹办的事情,绕过苻家,还有没有在十五天之内顺利实施的可能。
  不消片刻,杜晖就步履从容的到了。
  “小侯爷。”杜晖施了个礼。
  他见正在随意的在一处没有文书的书案上,用着自己的午饭。
  一份西关当地产的粟米饭,两荤一素三份菜,每一份菜的份量都只有一小碟。
  所有东西加起来,大概刚好是一个人可以完全用完,又刚好可以吃饱的份量。
  杜晖惊得眉毛高高挑起,站在原地怔愣着说不出话。
  他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听夕映把小侯爷如何躬身自省的事同他讲了个分明,此时再见小侯爷将一顿临时又简单的饭菜,用的仔细又认真,像是对每一份粮食和蔬菜,都极其的爱惜。
  这要搁以前,没有按照他要求备出来的菜品,一律不用,王府上下俭省着给他置办的满桌餐食。
  一不高兴,就能连桌子都掀了,彻底糟蹋掉。
  习惯使然,刘子晔吃饭的时候往往都很专注,不会边吃边谈事。
  她没注意杜晖的神情,只略略回了一声,示意他先自便,稍等自己一会儿。
  接着就再次将注意力暂时放到眼前的餐食上。
  她用饭细致,一筷子蔬菜一勺饭,很小心不会将饭菜撒出分毫,但是速度却不慢,不消片刻,一碗饭与三碟菜都被她吃了个干净。
  当然,如果忽略盘子上仅剩的几粒调味用的葱花与蒜片的话。
  她上辈子忍着恶心吃了十几年,现在,再也不用了。
  可这种程度,已经足够把杜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震惊上几十个来回了!
  刘子晔用完餐,取了巾帕拭手漱口之后,这才抬眼看去找杜晖。
  却没想到,杜晖就站在他进门初始就呆着的地方,半步未曾移动。甚至,就那样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自己。
  再仔细一看,就对上了一双的饱含热泪的眼睛。
  刘子晔:……
  她不着头脑的看看自己的盘子,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她刚刚吃过的菜。
  好像,没有什么气味很冲会刺激泪腺的东西啊!
  “小侯爷真是……真是……”
  杜晖哑哑的嗓子,勉强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他不想让自己在小侯爷面前,一再的失态。
  最终,万千感慨只化作一句:“老王爷泉下有知,必然能的安息!”
  这下,刘子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她能明白自己与原主之间的差异,会带给王府中人的冲击,却并不能体会如杜晖这般,对于老王爷深沉的感怀。
  原西关王于她而言,不过是所听过的故事当中,一个不得志的人物。
  没得任何感情的。
  她收了手帕,自若的站起身回到议事的座位过去。
  又道:“杜先生坐。”
  “好好。”
  杜晖对于刘子晔在提到老王爷时的反应,虽有那么点小小的失望,但如今这么大这么好一个侯爷,他还不满足还奢望什么完美呢?
  “那个关在咱们府的人,是虞城苻氏族长的独子,苻真儿。”
  刘子晔主动坦诚。
  果然,杜晖一听,神情立马严肃起来:“竟然是他?”
  这下可不太好办了。
  第14章
  关于苻真儿为什么会被原主关到了侯府,刘子晔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适当同杜晖作些交代:“我……我当初出府散心,在西塞湖北偶遇了这位苻家独子,那个……见其面目俊秀,有那个结拜之心,所以才把他带了回来。”
  带、带了回来?
  杜晖实在是想用力纠正他的用词,小侯爷您这哪是“带”,这是强掳啊!
  哎,不行,头有点痛!
  他揉了揉眉心,内心忧愁,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思索对策。
  刘子晔也有些讪讪,从那个暂时被关押的另一名原主亲卫朝照曾经所叙当时情形,以及原主实际上是女子之身来推测,当时只怕是原主一时被这苻家独子迷住了眼,硬要带回来意图结交……
  但现在的她还能怎么办?
  说这事不是她干的吗?只能暂时把这个雷扛下,押后再论。
  先不说接下来的事,她和杜晖正打算与大族之首的苻氏打交道,正是需要联合虞城的大族以施行侯府接下来的行动的时候。
  单单这件事本身,假若传了出去,对西关小侯爷本就不怎么好的声名,又是一次重度伤害。
  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他们想要联合苻家一事,她都会临道义值积分一次性被扣一百分的结果。
  而如今,因为她将兑换出来的积分,投出赚取回报这件事,也压在了联合地方大族上面,那么,如若这件事得不到解决,她的一百五十分的积分投入,也全部都要打水漂!
  哦,生命值就不要提了,到时候直接扣除为负数,原地立死。
  “杜先生,咱们之前商议的,要将刺史府交付的往年积欠的爵禄,与虞城百姓大族联合起来的事,如果绕开苻家,还有没有十五天之内完成的可能?”刘子晔问他。
  苻氏族长上辈子,因为独子在王府之中亡故,悲愤之中连朝廷都敢直接反了。
  眼下若是得知了他的宝贝独子,被原主关在了王府被折磨得没了人型,这个与苻家的梁子,怕是很难解开。
  要是他们能把苻真儿调养的基本恢复,好生送回去,也许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可若要能联合一心共谋一事,就几乎不可能了。
  杜晖稍作思考,摇了摇头:“不行。”
  “西关郡的民户从外郡迁入者甚少,居住在此的,大都是累世累族聚居。虞城虽然是西关郡最大的一座城,却也不过两千户,也就与咱们大周朝境内其他郡的一个县同大。所以,这大族之数本就极少,苻氏一族千户之众,就可抵大半个虞城,只要我们还想借助大族之力,就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苻氏。”
  杜晖并不知晓这件事如果曝光,除了会对小侯爷本就不好的声名再添筹码,还将直接威胁到刘子晔的生存。
  他想了想说:“苻氏的族长一直以来都严格按着族谱的嫡系传承,这位苻族长的独子,虽然鲜少露面处理族内族外的事务,却是苻氏族人眼中,下一任族长的不二人选。无论从苻族长仅此一子,还是从普通的苻氏族人的角度来说,苻真儿的重要性,都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如今苻真儿在我们府上,出了这等祸事,咱们西关侯府与苻家的关系,因为苻真儿一事,短期之内已然无解。”
  分析完了这些,杜晖真诚建议道:“小侯爷,其实您若是有心要做些什么事情,倒也不必如此急于一时,联合虞城大族之事,大可以延后放缓,徐徐图之。”
  然而……
  “不行。”
  刘子晔果断道。
  从杜晖的角度来看,他的建议的确没错,甚至也是更稳妥的办法。
  但杜晖不知道自己只有十五天的生命,他也不知道今年冬天会是西关郡命运彻底改变的关键节点。
  待明年,自己和西关郡都完蛋了,还图个什么?
  “这……”
  杜晖一时语塞,无法理解小侯爷何以如此执着而急切。
  然而,这一次,他并未任由自己的思绪发散。只因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对面端坐的小侯爷吸引了过去。
  此时的刘子晔正凝神沉思,眉宇间透着一股专注与冷峻。
  书房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的侧颜,描画出的轮廓分明、起伏有致的线条,泛起茸茸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