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然而,男户主却愈发暴躁:“没听懂话是不,赶紧滚,别逼我动家伙!”
  小张一实习小姑娘,面对这样的阵仗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急得脸微微泛红了。
  但对方这异常反感的态度,却让蓝汐心中一动,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的陪伴,再次感谢你们,也请多多包涵[害羞][害羞]
  第41章
  没等蓝汐他们开口,满脸不耐烦的男户主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迈进里屋,“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用力关上,震得门框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决绝的背影和刺耳的关门声,像一记重锤,将他对经委会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展露无遗。
  小张尴尬地笑了笑,脸上写满歉疚,绞着衣角说道:“不好意思哦,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蓝汐看着她,她下意识睫毛低垂,眼神里透着不安。
  秦琛神色沉稳,“没关系,到下一家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三人顶着呼啸的寒风,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街道上奔波。
  他们依次走访了名单上的五户人家,然而每一次,都是同样的遭遇,无情的闭门羹。
  积雪落在他们的肩头、帽子上,又被他们一次次拍落,可工作却毫无进展。
  在这一次次的碰壁中,蓝汐却看清了形势,他们的反感和拒之门外,都在压住某个不愿提起的痛处,最终都与当地居委会息息相关。
  “怎么一听居委会的,都瞬间变脸,是为什么?”蓝汐的话像自言自语,却明确在询问小张。
  小张赶忙接话,眼神有些躲闪:“好像是因为计划生育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听说,以前超生要罚款,所以很多孕妇东躲西藏,而因此出意外的孕妇也不在少数,所以村民才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补充道,“我也只是听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蓝汐盯着她,见她紧张地咬着嘴唇,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好似看出了什么,却又故意扯开了话题。
  “真讽刺,以前多生一个不行,现在却想尽办法让人生。”
  这是她某天看日报时,无意间看到的新闻。
  关于当代年轻人不婚现状的报道,尽管她本不感兴趣,奈何她过目不忘,那些内容还是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小张抬头看她,有些意外,但转瞬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谁说不是呢,我都被家里追婚好多年了。”
  她轻轻松了口气。
  秦琛沉思片刻,看向蓝汐。
  蓝汐与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那上面的名单不是都去过了吗?”小张满脸疑惑地问道。
  “小张,今天辛苦你了。“秦琛突然说道。
  小张笑着摆摆手:“不辛苦,能出来走走比呆屋里舒服。“她歪着头,好奇地问,“那一会你们还想去哪?”
  “嗯,谢谢你了,我们俩随便逛逛,你先回去吧。”秦琛的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打断了小张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张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等小张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蓝汐这才转头看向秦琛,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你故意支开她?”
  秦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故作高深地说:“什么都满不过你。想知道?”
  蓝汐却不接他的茬,只是轻轻搓了搓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塞进大衣口袋,径直往前走。背影透着一股清冷与孤傲。
  秦琛见状,急忙快步追上去,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开个玩笑。”
  蓝汐瞥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你不说我也猜到,刚开始接待我们的公职人员,并不是小张,倒是后面说到见主任时,她却抢着带领,我原当是职场竞争,但后来看到她拿来的抹布的水还没拧干就觉得奇怪。”
  蓝汐一边走,一边冷静地分析着。
  秦琛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明明早发现的端倪,却还是宠溺地听她分析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从那些户主言行可以看出小张并不是第一次拜访了,虽然不知道她用意,但有她在一定问不到什么。”
  “怎么说,很难不怀疑她别有用心,明知道户主反感居委会,却在访问时一直强调自己是居委会派来的,等全部走访完才说出实情。”
  寒风卷起她的发丝,在她清冷的面容旁飘动,更添几分神秘与坚毅。
  ——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碎雪,如锋利的刀片般拍打着斑驳的铁门。
  蓝汐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第五次按响门铃。
  这是他们往回走访的最后一户人家,亦是来时第一家。
  她和秦琛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里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忐忑。
  门内传来拖沓而沉重的脚步声。
  “怎么又是你们?别再来了!”胡建国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眼底充满厌恶。
  当他看清门外是蓝汐和秦琛时,更是瞬间大怒。
  “胡叔,我们不是居委会的,我们是从港岛来的警察。”秦琛连忙解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胡建国一听,犹豫只是转瞬即逝,随后态度愈发强硬,“管你们是什么人,又关我什么事,赶紧走。”
  说完,他猛地用力,想要把门关上,决绝的动作仿佛要将所有的过往都隔绝在外。
  秦琛眼疾手快,迅速将笔记本塞进缝隙,动作敏捷而果断:“胡叔,我们查到了当年的档案。”声音沉稳有力。
  门缓缓开了一条缝,仿佛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秘密之门。
  蓝汐举起泛黄的文件,声音放得极轻,“1999年白鹿村计生办,您妻子的名字...在超生名单上。”
  胡建国扶着门的手微微颤抖,眼神开始涣散,不再有刚才强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悲伤。
  见此情景,蓝汐连忙补充道,真诚又关切:“我们只为查案,请相信我,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许是她的那句公道打动了他,又或是她坚定又不作假的神色,让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胡建国松开了手,并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沙哑:“进来吧。”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蓝汐和秦琛对视一眼,走进昏暗的客厅,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破了这份寂静。
  墙上挂着褪色的结婚照,照片里穿红嫁衣的女子眉眼温柔,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笑容定格仿佛还在昨日。
  不大的客厅里,他们站在中央显得有些局促,四周的陈设简单而陈旧。
  “坐,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问吧。”胡建国招呼他们坐在客厅两侧的木凳,自己则坐主位。
  为了缓解这压抑的气氛,蓝汐先开口,“您一个人?”
  胡建国神色黯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声音低沉而悲伤:“我媳妇在里屋。”
  “方便带我们去见见吗?”蓝汐试探性一问,话刚出口,她就转头意识到不对,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真诚道歉道:“不好意思,唐突了。”
  胡建国神情复杂,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缓缓起身,像是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跟我来吧。”
  他内心多年积累的痛苦,在这一瞬间拼了命想找出口。
  他们跟着胡建国进了旁边的偏房,屋内摆设整齐,虽然简陋却一尘不染。
  墙上贴着几张发黄的混色婴儿海报,色彩虽然不再鲜艳,但依然能感受到曾经的温馨。
  然而,床上却躺着一个毫无血色的女人,与客厅外结婚证上那个明媚的女子判若两人。
  不过从她干净不油腻的秀发上,可以看出,胡建国把她照顾得很好,或许每一根发丝都承载着他的爱。
  “我媳妇,瘫痪了,在我女儿去世那年。”胡建国深深望着那张不再有情绪的脸,眼底的深情被打乱,止不住的悲伤环绕着他。
  “……”蓝汐想说点安慰的话,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那些苍白的安慰在这样的痛苦面前显得如此无力,然而抱歉的话也不是她该说的,只剩无奈无奈、同情。
  秦琛见状,把蓝汐挡在了身后,自己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声音轻而不失礼地叫了一声,“胡叔?”
  “1999年12月25日,那天...也下着大雪。“胡建国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刺耳,“他们踹开房门时,秀兰正给未出生的孩子织毛衣。他们说...说超生罚款要交三万,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胡建国的喉结剧烈滚动,双手紧紧握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时刻,“九个月的孩子啊,生下来就能活的...”
  九个月!
  蓝汐感觉鼻腔发酸,她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震撼、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