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可能。”秦琛否认,“连房间都不能让别人进的人,怎么会做出让别人递衣服的事?”
  说着说着,他好像想到什么事,越发没底气,“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我都回避了。”
  似乎是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菱枫卡在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拍了拍他肩膀,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
  “我说,我是说假如他,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他欲言又止的话,却让秦琛有了明确的答案,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自以为照顾得很好,原来自己对他的关心还是不够。
  “假设你推理成立,那凶手会用什么行凶?又是怎么进来,怎么离开?前台说过,昨晚只入住了一人,如果前台没说慌,也就是昨晚整个旅馆只有他和前台两个人。”
  秦琛:“毛巾,他身上本该裹着的浴巾。”
  菱枫:“啊粒把浴室的毛巾带回去检验。”
  “行凶的那条不会留在这里的,去把其他房间也排查一遍。”秦琛狭长的眼睛瞥过去,“也不必全部检测,费钱费时,排查掉那些没用过的,对了,气味不同应该会分辨吧。”
  他的语气简洁又冷硬,每个字都抛地有声,不容置疑。
  那名叫啊粒的警员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菱枫,征求他的意见。
  后者答道:“按他说的去做吧。”
  “是,菱队。”啊粒在笔记本记要做的事件。
  “还有排查一下哪间客房的窗是没有下锁的,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进来的地方,既然是秘密约会又不走正门,那就只剩翻窗了,而且这样的高度,随便有个台阶就能爬进来。”
  啊粒反问:“他既然能翻窗了,为什么不直接从这个房间上来?有人在上面接应不是更安全吗?”
  秦琛:“看到门旁边那双开封的一次性拖鞋了吗?显然是死者知道对方要从门口进来,提前准备好的。”
  “哦,所以凶手犯案后,把这边的门反锁后,伪证密室意外身亡,然后再从另外一个房间逃离,对吗?”
  啊粒面露佩服,虽然一开始觉得他的推理毫无根据,但无法用其他点来反驳他的推理,就已经逐渐被说服,也许他说的就是事实。
  秦琛沉思,凶手是怎么离开,他也不能确定,因为没有根据,如果把其他房间都看一遍也许他能有结果,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一句清冷女声响起,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声音主人纤薄的背影,海藻般的栗色长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她不缓不慢地说:“关键在这里。”
  话落,蓝汐毫不犹豫拉开锁,推开屋内唯一一扇单面窗,她站在窗前,回过头来时,正好一束光射了进来,冷白皮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肤若凝脂。
  “不能开窗,破坏现场。”法医出声制止,可惜晚了,一阵寒风呼啸而来。
  “抱歉,我相信我的直觉。”蓝汐往外探头,捂着手里的硬币松了松。
  “你们过来看。”
  她猜得没错,窗户的边缘是用水泥砌成的,反而馆内部年久失修,外墙焕然一新,应该是刚上过漆不久,所以任何外力都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边缘有一个缺口,那是被丝线拉扯出来的,凶手在锁把上打了一个活结,当他从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再用力拉扯丝线,锁芯就会自动落了锁,造成内锁的假象。”
  “还真是。”法医离得最近,凑来一看,果真有被滑过的痕迹,随即按下相机快门键,“咔嚓”留下证据。
  啊粒:“他为什么不从另一个房间走,费这个劲干嘛?”
  秦琛:“开门会留下指纹,如果用其他东西裹着开门,多少会抹掉指纹的痕迹,那样一定会让人起疑,他所作的一切皆白费。”
  啊粒:“原来是这样。”
  这一点秦琛也有想到,只是没蓝汐这么笃定,现在看到外墙的痕迹,一切都说得通,随即视线落在蓝汐身上,眼里藏着一片星辰,闪烁着无尽的探索和欣赏。
  他从未佩服过谁。
  感受到那到炙热的视线,蓝汐抬头望去,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右脸的红印。
  到现在还没完全消散,下手确实重了些。
  “.....”秦琛想起方才的触感,顿时有些尴尬。
  沉寂片刻。
  蓝汐又道:“我记得他中指上带了枚银戒,但我看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我觉得这枚消失的银戒才破案的关键,既不是为钱谋命就是为情害命。”
  她打算换了个方式引导他们,因为她始终觉得刚才的画面是在提示她什么。
  只不过触碰死者看见画面的事情太过离奇,说出来肯定没人会信,还会把她当疯子,亦如当初那般。
  但这么荒唐、神奇的事确实在她身上发生,她不得不信。
  听她这么说,秦琛俯身看陈子洋的手,果不其然,在他的左手中指上,有一个白色的圆圈,和他的皮肤颜色不太一样,显然是戴着戒指的缘故,只有经常戴在身上,才会有这样的印记。
  “消失的戒指,是情杀…”所有线索串起来,演变成一场完成的案发过程,在秦琛的脑海里浮现。
  但每一帧都像一把利剑,狠狠刮他的血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子洋就开始避着他,无论是肢体接触还是眼神的对视,冥冥中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他却没有早点发现,陈子洋的性取向不同的问题。
  如果早点发现,早点开导他,他就不会觉得这种关系是见不得人的事,也就不会来这种隐蔽的地方约会,更不会发生这样无法挽回的事…
  见秦琛黯然神伤,菱枫走来拍了拍他肩膀,亦是安慰也是让他打起精神。
  最后他做了总结:“综合种种迹象来看,这是一起蓄意谋杀,门窗完好无损,财务也没有丢失,死者身上没有防御伤,说明他当时对凶手根本没有防备,所以凶手一定是与其相熟的人,或者是更亲密的人。”
  “啊志,你去查一查死者的资料,尤其是和他有过交集的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啊粒,你把所有的资料都收集起来,然后把死者带回去,最后把整个屋子都翻一遍,一定要找到那枚失踪的戒指。”
  “好的,枫哥。”被点名的警察纷纷开始行事,不带犹豫。
  菱枫:“走吧,我们去楼下问问昨天晚上的那个前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9章
  旅馆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昏暗的灯光在幽暗中摇曳,给这狭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压抑。
  蓝汐敏锐地察觉到旅馆的隔音差到了极点,每走一步,脚步声都会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此刻,楼上的任何动静都能毫无保留地传至楼下。
  按理说,这么大的声响,楼下前台没理由听不见。
  要不是她心中早有判断,肯定会将前台人员纳入嫌疑人行列。
  这家旅馆实在太过蹊跷,整间旅馆竟连一个监控都没有,而守夜的又只有前台一人,从常理推断,他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不是凶手就是同伙。
  前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满脸倦容,胡子拉碴,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一看就是刚熬了夜。
  菱枫大步上前,神色严肃,开口询问昨天的情况。
  男子大概是刚录完口供,本就疲惫不堪,此刻又被打扰,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嘟囔道:“真是倒霉,久久不开市,一开市就发生这种晦气的事。”
  他虽满脸不情愿,但还是随性地将所知道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昨天六点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来定房间,说是九点来入住,我八点就过来开门,一直等到十点那人才来办登记。之后我实在太困了,就关了大门睡觉了。你们知道的,这么偏的地方,除了走亲戚很少有人来住,我们都是有生意就开门,没生意就关门。”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打着哈欠,眼神中满是疲惫。
  “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因为只住了一个人,我怕出什么意外,就上去敲门了,听里头的男人回应后我才下楼的。
  “到了中午我要回家了,还没见那人下来,我就再次上去敲门,结果没人应。我想着可不能出什么事,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结果发现人死在了浴室,我就马上报警了。”他说得绘声绘色,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
  “你听到声音上去的时候确定是凌晨一点吗?你上去敲门时,里面的人有开门吗?见到人了吗?”菱枫微微皱眉,眼神紧紧盯着男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男子一听,顿时压低声音,带着怒气说道:“啊sir,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不是要把我几点上厕所,上了几次也告诉你啊,到底能不能放我回家了。”
  菱枫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加重语气警告道:“你是案发后第一目击者,再者整个旅馆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属你嫌疑最大,如果你再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请你到警局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