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就在祝轻窍震惊之余,寇居安已经将她的双手按在了床上,他凑近祝轻窍,近得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大哥!”祝轻窍企图以身份来唤醒寇居安的理智,她声音颤抖,但身体并没有挣扎,试探着问道,“其实你对思危,应该不全都是恨的吧?”
  寇居安听出了她的话,不过是在虚以委蛇,摁着的手重了一些,如果他愿意,甚至一低头就能吻向祝轻窍的额头。
  寇居安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你当然敢,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祝轻窍不再躲闪,抬头直视了寇居安的眼睛,那是一双满是忧伤的眼睛,悲天悯人,不该是个作恶的人,“你还记得微云去世那天,你劝我,要好好活,把妹妹的那部分精彩人生也活下去,我不信你当时说的是假话,也不信,你会伤害我。”
  寇居安的手渐渐松开,人虽然离祝轻窍很近,但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可下一秒,竟然吻向了她的唇。
  祝轻窍看准时机,拼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到了地上,然后迅速地朝厕所冲去,反锁了厕所的门。
  在十几岁时,祝轻窍就刺伤过人,她知道下定决心要刺激和伤害一个人,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到如果真的想那么做,也不过是一个念头就行,如果当时不是对人生太过绝望,她也不会用剪刀刺向自己的生父,如果寇居安打定主意要让寇思危恨他,他也会选择过激的方式对自己。
  不要去赌人性,也不要低估恶意,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祝轻窍双手颤抖,猛地抹了把嘴唇,寇居安的吻很轻,轻得就像不小心碰到了,她突然胃里翻江倒海,分不清是恐惧愤怒还是痛经造成的恶心,终于站不稳蹲在马桶边呕吐了起来。
  “叩叩叩!”
  “叩叩叩!”
  ……
  起初是寇居安轻轻的敲门声,没两声过后,卧室的房门突然传来重重地拍打,祝轻窍的胃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吐过之后只觉得口舌发苦。
  听见寇居安离开厕所门口的脚步声,祝轻窍松了一口
  气,她撑着洗漱台漱了口,传来郑涵质问的声音,“你在你弟弟的房间里干什么?”
  “来看看阿窍,她不舒服。”寇居安说。
  听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祝轻窍打开了厕所的门,看见卧室门已经打开,郑涵一脸担忧地站在那里,她终于不再压抑,上前给了寇居安一记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郑涵忙将祝轻窍护在怀里,焦急地质问寇居安,“你干什么了?”
  寇居安的眼镜被打歪,他扶正之后,从兜里掏出了祝轻窍的手机,递了过去。
  “妈,我不舒服,你跟思危说,我先回去了。”拿起手机,祝轻窍挣脱开郑涵的怀抱,乘坐电梯到了停车库,开着寇思危的车走了。
  第68章 ☆、69眼眶通红已经流不出泪
  夜色深沉,但屋内屋外因为温泉,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两人起初在屋内,因为感觉憋闷所以去了阳台。
  祝轻窍依靠在栏杆处,寇思危站在她的旁边,寇居安出事那晚,两人如同今夜一样无眠。
  祝轻窍清楚记得,从别墅回家那天晚上她辗转难眠,寇思危沉默着什么也没问,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冷静的熬夜,直到书房里寇思危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深更半夜的电话,不是报丧就是催命。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通电话是警方打来,带来了寇居安从沧江大桥上一跃而下的消息。
  起初,寇思危并不信,直到警方说出了寇居安今日的穿着,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开车往事发地赶。
  寇居安的尸体是在沧江下游被钓鱼的人发现的,已经被警方打捞至岸边,法医和警察已经初步检查,发现符合溺水自杀死亡且无他杀迹象。
  之所以能这么快联系到寇思危,是因为寇居安的手机,贴心的套上了防水袋,然后被塞到了衣服外套,还拉上了拉链。
  手机已经被格式化,唯独留下了寇思危这一位联系人。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在沧江里。
  寇思危不敢相信白布之下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她还没有走近,就几次摔倒,最后在距离岸边寇居安的尸体两三米的地方,再也爬不起来。
  警察也不忍心,上前拍了拍寇思危的肩,提议:“要不我们把他抬回队里,与你做一个dna比对吧?”
  祝轻窍扶着寇思危胳膊,她也不愿相信,“思危,你待在这儿,我去看。”
  春末夏初最美好的季节,太阳升起得很早,天边的鱼肚白此刻覆盖在寇居安的身上,祝轻窍刚站起身来,寇思危就拉过她在身旁,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一般挤出两个字来:“别去。”
  祝轻窍听他的话留在了原地,因为没有戴眼镜,她的世界都是重影,她看见寇思危终于找到了身体的控制权,掀开了白布看了一眼,几秒钟后从地上站起来,这次他走得很稳当,却在祝轻窍挽着他的那一刻突然控制不住地哭起来:“是他……是我哥……阿窍……是我哥哥!”
  祝轻窍也跟着泪如雨下,用全部的力量支撑着寇思危不再倒下,在警察的搀扶下,终于把他扶上了车。
  寇思危埋着头坐在副驾驶上,马路边的车辆开始增多,作为串联滨江南和滨江北的主要交通要塞,早晚高峰堵车是常态,为了避免引起市民恐慌,他们一会儿会跟着警车去警察局。
  祝轻窍进去驾驶室,找到车里的备用眼镜戴上,趴在寇思危的身上替他拉上了车门,系上了安全带,“我刚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会直接去警察局。”
  摸了摸寇思危的手,祝轻窍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也知此时的他,安慰无用。
  微云死的时候,祝轻窍似乎早就有预感,她彻夜不睡24小时守在妹妹的床边,连水都不敢多喝,厕所都不愿去,就怕短暂的分别,会成为永别。
  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微云穿着漂亮的裙子,连一口生日蛋糕都没有吃,生日快乐歌唱到一半,她就带着笑永远闭上了眼时,祝轻窍只觉得肝肠寸断。
  明白寇居安在寇思危心里的份量,他心里的痛,祝轻窍感同身受。祝轻窍心里万分后悔,也愧疚无比,如果知道寇居安会想不开,她一定不会给他那一耳光。
  祝轻窍突然害怕起来,寇居安难道是因为她,而想不开?
  “嘭!”
  惯性让寇思危和祝轻窍都不自觉向前,还好都系上了安全带,就在刚才,祝轻窍走神之时,没看见前行的绿灯变红,直接撞上了前面带路的警车。
  还好车速不快,祝轻窍见寇思危慌张地立马抓住她,反而先安慰寇思危说:“没事,没事!”
  祝轻窍抽出手理了理头发,退到了刹车档,强行让自己镇定。前车下来一位女警官,看了一眼车屁股发现并无大碍,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车门,“我来帮你们开吧!”
  打开车门,先道歉再道谢,祝轻窍坐在车后面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寇思危的肩膀,从上车之后他就一言不发,祝轻窍担心,他会撑不住。
  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祝轻窍请的假已经用完,她担心地站在卧室门口,不放心又回去抱了抱床上的寇思危,“你一个人在家别胡思乱想,要不去客厅看看电视吧!”
  把哥哥安葬在了姥姥姥爷墓的旁边后,寇思危回到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他不愿意见除了祝轻窍的任何人,包括郑涵和寇适成。
  如今见祝轻窍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寇思危强打
  起精神,从床上起来,将她推到了大门处,“我没事,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你在家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商场逛逛,三楼好像新开了一家水族馆。”祝轻窍换好鞋子,忧心忡忡,“我走了,中午午休回来陪你吃饭。”
  寇思危本想让她不要回来,来回跑很累,但他现在太需要祝轻窍了,点了头送祝轻窍进了电梯。
  回到家关上门,寇思危在门边站了很久,才惊觉自己像是失了魂,他又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直愣愣地站了好几分钟,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的温度,他早就忘了开冰箱是要干什么,直到冰箱门发出提示音,他才关了门。
  从厨房出来,看到餐桌上有烤好的吐司和热好的牛奶,这才想起,早上起床祝轻窍说给他弄了早饭,他以为是在冰箱里。
  坐在餐桌边食不知味,但还是一口一口咽下,哥哥的身后事还有许多需要他办。
  吃着吃着,寇思危被自责席卷,眼眶通红已经流不出泪。
  如果早一点发现哥哥精神状态不对,早一点干预,他就不会走极端了。
  医院他的同事们说,寇医生肯定是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病人离世,且都是年轻女孩和小男孩,他还专门飞了一趟瑞士,还是一无所获,觉得挫败所以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