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钱串子,太不体贴了。”周戚话音刚落,钱宵金的声音就在身后传来,“奶猪儿,背后说人,要遭报应的。”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声“奶猪儿”给逗笑了,就连祝轻窍都没忍住,这是以前初中体育老师给周戚取的外号,因为他那时候个子就很高,本来想把他发展成体育特长生,没想到周戚跑个八百米都费劲,体育老师扼腕感叹,“白长这么高,像个奶猪儿。”
  因为周戚天生皮肤白,所以这个外号深入人心,很多人故意这么叫他,气得周戚还请了两天病假消化情绪,出国那几年,他专门晒过,不过收效甚微。
  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过来,高中的同学都不太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周戚以前被隐形孤立过,只当个乐子听。
  周戚决定,以后不论祝轻窍怎么说,自己都不会来参加同学会了,他现在还对这个外号深恶痛绝,钱宵金也看出了他的介意,吃饭的时候自罚了一杯,坐下之后又打趣周戚,“你小时候就又高又帅的,班里几乎一半女生都喜欢你,所以男生很嫉妒。”
  不论是事实还是恭维,反正周戚很受用,嘴角上翘了些,死鸭子嘴硬,“你们当时有孤立我吗?我完全不知道,我还以为我立的高冷人设很成功呢!”
  “就你还高冷,天天围着祝老师转,祝老师才是真高冷,没想到被你捂热了。”钱串子给他老婆夹了菜后,又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一定请我们啊!”
  钱串子的老婆也说,“就是,上次祝老师订衣服,她妈妈还单独买了一条领带,说要送给女婿,看得出来对你很满意的。”
  周戚看向祝轻窍,完全不知道领带的事儿,但是猜到了应该是给寇思危的,笑了笑,敷衍了过去。
  第35章 ☆、35她也许不像我这么好运气
  中午吃完饭后,因为太热,所以大家也没有出去游茶山,而是组局搓起了麻将,祝轻窍、周戚和钱串子夫妇都不太会玩儿,在一旁玩儿起了飞行棋,玩了一会儿,钱串子的老婆就犯困了。
  大家结束了游戏,钱串子的老婆找了个安静的包厢休息,留下其余三个人叙旧,见时机得当,祝轻窍这才将自己的事儿和盘托出。
  钱串子人也很尽心,听过之后问,“你说的这些不够细节,你想想你妹妹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或者是疤痕之类的?”
  祝轻窍摇了摇头,“我记得好像是没有的,不过她的手容易长冻疮,一到冬天
  就肿得像个包子,这种算吗?”
  “这种也不是很小众,不过也算是有效信息。我回去会将这些信息整理一下,到时候让同事替你发布。”钱串子一改之前开玩笑的随和,变得十分严肃正经,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你妹妹被卖的时候,年纪太小了,不记得什么事情,所以可能买她的家庭,没有告诉她的真实身世,这种是最难找的。”
  “嗯,我知道难,但始终抱有希望。”
  同学会结束之后,周戚准备下山,将祝轻窍送到了离家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他显得有些失落,心情也不太好。
  “对不起,今天钱串子叫你外号,我不该跟着一起笑的。”别人也就算了,毕竟不知道这个外号给他带来的伤害,但祝轻窍是知道的。
  周戚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卸了力似的往下坠,“我没有为这件事生气,我只是在替你感到辛苦,你为了找妹妹,真的花了很大的力气。这么一比,我生活里遇到的那些事儿,简直不能称之为烦恼。”
  “我的烦心事能开解到你,也是功德一件。”祝轻窍也觉得累,也很想发泄,也幻想过找到妹妹之后的喜悦,但是这些都不是现实,“如果烦心事可以解决,那就耐心去处理吧!我的事儿,好像除了交给时间外,别无他法。”
  “那寇思危呢?也交给时间吗?”周戚认真的替她着想,“我看他那个矢志不渝样子,交给时间,估计只有你把他熬死。”
  “他已经打退堂鼓了,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搬走。”祝轻窍轻描淡写。
  虽然有些不相信,但周戚更知道,人都有自尊,哪怕再爱呢!
  “真不知道你们俩在较什么劲。”周戚懒得再劝她,也不问原因,反正都没结果,她感觉祝轻窍在某些方面,跟驴一样犟。
  和周戚道了别,祝轻窍渐渐往家的方向走,太阳已经下了山,才从车上下来时还感觉很凉快,走了几步又觉得汗涔涔的,刚进大门,就看见了祝睿的车,正纳闷他来干什么,祝睿刚好从门里出了来,抬眼看见她,也没打招呼,但笑得很轻快。
  祝轻窍走进屋内,看见电视机被苏焕关了,祝兴梁看见她,向她招了招手,“阿窍,你过来。”
  “爸、妈——”祝轻窍坐到了沙发上,苏焕将遥控器重重的甩到了沙发上,像是在生气,她直觉和才离开的祝睿有关,“祝睿来干什么了?”
  苏焕开门见山,语气也充满了火药味,站着问她,“你去寻亲了?”
  看来是祝睿今天听到了什么,所以马不停蹄的来报仇了,真是小气。
  祝轻窍微微低下头,也不打算再瞒着,根本也瞒不住了,“嗯,有个同学在公安局,让他帮忙留意看看。”
  “找姐姐还是找妹妹?”苏焕又问。
  “妹妹。”
  祝兴梁拉了拉苏焕,让她坐下来,“你态度好一些,别吓着阿窍。”
  “我怕我态度好一些,她听不明白话。”在其他事情上,包括对寇思危,饶是没有如苏焕的意也没关系,但是在寻亲这件事儿上,苏焕反应特别大,甚至说话也狠了起来,“当年你大姐,只是偷跑来见你一面,你亲爸妈就找上门来了,还说要把你要回去,你知道你大姐为什么要跑吗?因为再不跑,她的下场就是被敲骨吸髓,你如果找回了你亲妹妹,你信不信,他们还要找上门来,还要和你掰扯不清。”
  “妈!可是我妹妹是无辜的呀,她也许不像我这么好运气,遇到你们这么好的父母,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过得好不好,如果过得好,我可以不打扰她的幸福,如果过得不好,我希望能像你们改变我命运那样,为她的人生托底。”
  祝轻窍本来打算以一种更平和的方式,来向苏焕和祝兴梁解释寻亲,没想到还是晚了。
  一直劝苏焕冷静的祝兴梁,见苏焕气得又要站起来,连忙拽着她,对祝轻窍说,“阿窍,这事儿你该和我们讲一声,你妈妈生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瞒着我们。”
  “爸、妈,对不起。”祝轻窍鼻子一酸,语气和顺了些,“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态度对你们讲话,我知道你们不同意我寻亲,所以我才瞒着的。”
  祝轻窍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见她道了歉,苏焕的气虽然没消,但她主动坐到了祝轻窍的旁边,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好言相劝,“虽然说三妹也是我们的侄女,但阿窍,怪我和你爸自私也好,怎么都好,我们不想看到你的人生,始终是为拯救别人而活着。”
  “而且你怎么去为另一个人的人生托底呢?就算是你,我和你妈妈也不敢打包票,你的人生我们能全权负责。”祝兴梁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祝轻窍沉默了下来,苏焕和祝兴梁的话全都在理,但是情感上,她无法割舍下三妹,如果说原生家庭留给了她什么,就是宛如血脉的诅咒,她爱的人和恨的人身上,有着高度重合的dna。
  三人同时沉默,沉默是因为他们都说服不了对方,又不想做无谓的争执。
  寇家的别墅里,沉默得更加彻底,寇适成几乎当寇思危是个透明人,而寇思危在回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了。
  郑涵看见保姆似乎受不了一家的冷空气,偷偷溜走了,心里也有些干着急,故意提起了寇思危的腿。
  “你的腿什么时候做检查?要不要我们陪你去。”郑涵摆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不用了,你们那么忙。”寇思危放下碗,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礼貌得见外,“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郑涵也跟着起了身,冲到寇思危的面前,扶着他的胳膊,有些着急一直问,“你要走?回哪儿去?回你哥家还是轻窍家?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要不住一晚再走吧!”
  寇思危还没开口,寇适成倒是放下了筷子,声音不疾不徐,透着刻薄和冷漠,“他回来本就是走个过场,你问也不见得就会告诉你。”
  “我回自己家。”寇思危将“自己家”三个字咬得很重,故意和寇适成对着干。
  “哈哈——”寇适成端起桌上的酒,那是郑涵去藏酒室拿的,和中秋送给祝兴梁的是同一款,他品了品,语气不像是对儿子,倒像是对仇人,“都离婚了还自己家,祝轻窍能让你进门?”
  “喂!”郑涵脸色骤变,回头生气地看着寇适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从儿子回来你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真是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