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打个车回去。”有钱人的傲慢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用谢。”
  贺宏伟愣了一下,恼羞成怒:“你打发要饭的呢!”
  时晏自上而下,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他一遍,用眼神回复:是的。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人居然和贺铭有血缘关系,不想再在这蠢货身上多浪费一秒钟,转身就要走。
  步子已经迈出去,却听到贺宏伟在他身后说:
  “我以为贺铭多要紧,原来也不过是你身边的一条狗。”
  时晏转回来,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贺宏伟洋洋得意地说下去:
  “他以前是我的狗,要不是我爸妈收留他,他早就饿死了。”
  时晏俯下身,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巴掌不算用力,侮辱的意味更多。
  “加一百,够不够?”
  他扇贺宏伟这么一下,对方没怎么样,他自己倒是有点耳鸣。
  贺宏伟狞笑着啐了一口,后面的话音在耳鸣声里显得有点模糊,但仍然一字不落地钻进他耳朵:
  “我可听说你都把他玩烂了,就算是条狗,也没有一百块钱就买了的道理吧?”
  时晏难以抑制地想起,那晚贺铭平静地说:“我没有故地重游的执念,在那里没什么美好回忆。”
  面目狰狞的贺宏伟仅仅是一块被缩小的灰暗童年切片,他无从得知轻描淡写的“没有美好回忆”后面是贺铭怎样的过往,但总之是一段踏进西汀就会触发的噩梦。
  他忽然就无法再不屑地走开。
  “摁住他。”时晏对保镖说。
  “一下一百,数着点。”
  贺宏伟猜到他要干什么,惊恐地连连摇头。下一秒他的拳头就落在了贺宏伟脸上。
  拖贺铭的福,他的病确实好了些,以前只是和男人握个手就耳鸣得厉害,今天他连续揍了贺宏伟很多拳。
  而且因为耳鸣的缘故,他听不太清贺宏伟的哀嚎,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挥拳落在相同的位置。
  贺宏伟的一侧脸变得红肿,充血,而他自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等到他觉得几近站不住了,才终于停下。
  “结账,让他滚。”
  保镖清场后,他一个人缓了很久,才发现手机上有一通贺铭的未接来电。转过身,就看到了失魂落魄在酒店里乱跑的贺铭。
  此刻并肩坐着看烟花,安心的不止是贺铭,不知说什么好的也不止是贺铭。
  贺铭对西汀的抵触,他察觉得太晚,而对贺铭的过去,要安慰又显得太迟,所以他只能苍白地说一句,我在这里。
  “有点后悔。”贺铭握紧他的手,“我真的应该先换衣服的。”
  时晏由他抓着,被他蹭脏的一截袖口很显眼,“我又没嫌弃你。”
  “这样呢?”贺铭坐得离他近一点,肩膀几乎贴着他肩膀。
  “不嫌弃。”
  “这样呢?”
  贺铭把他们牵着的手放下去,继续靠近,堪堪停在能数清时晏睫毛的位置,再动一动就能直接亲上去。
  烟花还在升空,劈劈啪啪,时晏分不清楚热闹的声音来自天空还是胸腔,这次他没回答,静静看着贺铭。
  “啊,我现在回去换衣服来得及吗?”
  贺铭拉开和他的距离,仰头颇为懊恼地看着升到最高点的焰火。
  “来不及。”时晏轻轻摸了一下他的拇指,“不过,你想做的事,等烟花放完后也可以。”
  第58章 58 那你忍忍
  他们一起往回走,照例先走到贺铭住的别墅。
  “我先上去,晚点去找你。”
  贺铭早就放开了时晏的手,一路上都和他保持着社交距离。尽管对他和时晏关系的猜测已经满天飞,但他还是坚持在避嫌。
  时晏握住门把手,阻止他关门:“我跟你上去。”
  他向来理直气壮:“你半夜钻我房间,不是欲盖弥彰?”
  虽然记者都散了,但这间别墅里还住着sl的员工和韩焱一伙人,就在贺铭犹豫的几秒钟内,cindy和李冠端着水杯从楼梯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别墅入户门处僵持的老板和甲方老板。
  李冠大声和贺铭打招呼:“贺老师,你回来啦!我们今天拍摄可顺利了。”
  cindy则一眼看见贺铭褶皱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贺老师你今天下水拍了吗?咋弄成这样啊。”
  李冠和她一唱一和:“还得是老板敬业,天天披星戴月,起早贪黑的。今天也肯定是为艺术献身了,谁看了不说一句中国好乙方。”
  两个人走下楼梯,装作刚刚看到时晏的样子,异口同声惊讶道:
  “呀,时总也在呀!”
  “时总好!”
  贺铭被他们俩拙劣的表演雷得外焦里嫩,在一旁扶额。李冠狗腿地跑过来,替时晏把门完全拉开,请他进去,而cindy已经从吧台取了两个新杯子,替他们俩一人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时晏对他们的殷勤很受用,接过茶杯象征性抿了一口,矜持地点点头:
  “谢谢,辛苦了。”
  贺铭生怕这对活宝把整个别墅住着的人都引出来,拿上茶迅速转移阵地,“我去洗洗,时总稍坐。”
  cindy生怕他俩要陪时晏尬聊,连忙说:“公区人来人往的,贺老师你们谈事情也不方便,不然请时总去你房间等吧!”
  贺铭已经走到楼梯中段,不等他反应,时晏接话了:
  “也行。”
  他慢悠悠跟上去,上了两级台阶又停住,回过头看着cindy肯定道:
  “茶不错。”
  关上门贺铭还能听见两个人在嘀咕:
  “茶包什么牌子?”
  “真有这么好喝?”
  他无奈地看了时晏一眼,后者早就把那杯“好喝”的红茶撇到一边。贺铭把电视打开,“我冲个澡,很快,你无聊的话先看会儿电视?”
  “不急。”
  贺铭这才进了淋浴间,时晏环顾四周,再一次确定贺铭有洁癖,他进来的时候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所以阿姨应该没来过,但房间里干净得令人咋舌,床铺平整没有一丝皱褶,套着防尘袋的衣服整齐挂在落地架上,就连刚刚拿进来的两个水杯把手都被贺铭摆成平行的。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剧烈水声,时晏不免觉得好笑,后半场烟花贺铭大概用了毕生的忍耐力,才能忽略一身的狼狈。
  水声很快停了,贺铭换了件居家穿的短袖,用毛巾在头顶擦着还湿乎乎的头发,探出来看他,又说了句:“我马上。”
  时晏走到洗手台旁边,站在干区外,问他:
  “你急什么?”
  贺铭擦头发的动作慢了,透过毛巾的缝隙短暂又轻快地瞥了他一眼,拖长的语气显得很暧昧:
  “哦,看来我表现得太明显了。”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吹风,开了最小一档热风,站在镜子前细致地吹干,没再和时晏说话,目光却始终落在镜子里的时晏身上。
  时晏也从镜子里看他,一颗水珠从他发梢滚下来,一路顺着下巴淌到锁骨,从领口钻进柔软的t恤里,一道水迹蜿蜒向下,时晏知道花灰色的布料下是怎样一片风光,能想象到那滴水如何顺着腹肌中间的沟壑滑下,隐没在更私密的地方。
  电吹风的声音停了,贺铭把它挂回墙上,转过身正好对上他不加掩饰的放肆眼神,他颇为无辜地展开双臂。
  “如果我现在说,我只是想抱你一下,会不会太不解风情?”
  时晏没回答,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他身前,没有抬手,只是顺理成章地被贺铭抱住。贺铭的下巴搁在他肩头,看见他把一只手背在身后,袖口被他卷了几折,藏起被蹭脏的地方。
  但贺铭没有立刻放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一般发色深的人头发都很硬,但时晏的头发却是乌黑柔软的,蹭到脸上不会扎,只觉得有点痒。
  贺铭很眷恋地用嘴唇在上面碰了碰,终于松开手,“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时晏还是那句话,急什么。
  他伸出手,去拨贺铭的头发,五指插进他发间,柔软的指腹不时按在发根处,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把头发吹干。贺铭比他还要高一些,因此他的手抬得很高,头却垂着,依旧看着贺铭衣服上那道细细的、蜿蜒的水迹。
  半敞的浴室门里,潮湿的水汽还没散尽,缓慢地溢出来,贺铭感觉镜子前的温度比房间空调要高。他的手重新搭上时晏的腰,在最窄的地方捏了捏,不太严厉地制止:
  “不行。”
  时晏的手指依然在他发间穿梭,介于抚摸和揉弄之间:“为什么。”
  “隔音很差。”
  “那你忍忍。”
  贺铭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自己要忍忍,时晏的手缓缓向下,然后像摆弄他的头发一样,玩弄着。
  他不戴眼镜的时候,情绪显得比平时更明显,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双眸子里的暗潮涌动。他扣住时晏的手腕,力道和呼吸一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