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也不知道是因为换铺睡不太习惯,还是因为身边缺了徐野。
  他们平时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现在分开了,肯定会不习惯。
  陈寄青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深想下去,他坐直起身体,打开短视频软件,屏幕上出现当前无网络几个字。
  屏幕从上往下滑动,弹出手机设置,左上角显示流量没有关闭,那为什么会没有网络?
  难道是别墅太大了,信号不好吗?
  他试了好几种方法也都没有信号,只能等宋铮来了再说。
  宋铮可能还没起床,他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出去,只好躺在床上发着呆,心里忍不住又想起了徐野。
  现在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徐野肯定醒了。
  徐野知道他逃走以后会生气吗?会难过吗?
  他曾经答应徐野,说永远都不会不要他的。
  可他现在却食言了。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兄长,他对不起徐野。
  他也想过要跟徐野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相伴到老,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陈寄青躺在床上,想到这些事情,每呼吸一口气似乎都会牵起胸口上的痛楚,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把头蒙进被子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耳旁响起一阵不徐不疾的敲门声。
  叩
  青哥,是我。宋铮的声音从门缝里透了进来,你醒了吗?
  醒了。陈寄青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怕宋铮听不到他的声音,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玄关开了门。
  宋铮穿这一身质感轻薄的白色衬衫站在门口的地毯上,版型挺括的衬衫勾勒出他的身材曲线,肩宽腰窄,也难怪秦予咎会痴迷于他的身体,昨晚睡得怎么样?
  陈寄青注意到宋铮衬衫纽扣全都扣得严严实实,恐怕是为了遮掩什么,联系到昨天晚上的那句对话,他一下子就猜到答案了,但他却也没有戳穿,只是笑了笑,挺好的。
  那就好,我还怕你睡不习惯。别墅里到处都是秦予咎的眼线,也只有陈寄青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放松一些。
  不会。陈寄青是认床了,但他不想承认。
  福伯把早餐都安排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吃吧。宋铮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喊陈寄青一块儿吃早餐。
  好。陈寄青这时候也确实饿了,他掩上房门,跟着宋铮一起沿着楼梯往下走,路过的佣人会对他们微微鞠躬,可却让他很不自在,大清早他妈亡了,但封建制度却好像仍旧存在。
  管家站在长方形餐桌旁边,看到他们两个人走过来,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早。
  宋铮好像格外不喜欢这个管家,他冷脸拉开餐椅坐下,又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陈寄青,语气倒是好了许多,青哥,你坐这里。
  陈寄青看出管家跟宋铮之间微妙的关系变化,他没有问太多,沉默走到宋铮身边坐了下来。
  长方形的餐桌上的中间是看不出年代的古董花瓶,中间插着洋桔梗,这洋桔梗可能是刚从花园里摘下来的,嫩得能出水。
  洋桔梗旁边摆着十几个精致的碗碟,估计是为了迎合主人的喜好,有中餐,也有西餐。
  有钱人的生活确实不太一样。
  管家被佣人喊走了,陈寄青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咬了一口包子,转头问宋铮,他呢?
  这个他不言而喻,指的当然是秦予咎了。
  要是秦予咎也在这里,所有人都会不自在。
  出去了。宋铮对秦予咎的行踪也不太了解,只要是秦予咎有意要隐瞒,宋铮肯定发现不了。
  哦。陈寄青对秦予咎去哪儿也不太感兴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我手机没信号,这里有wi-fi吗?
  宋铮喝了一口豆浆,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没有wi-fi,秦予咎在家里装了信号屏蔽的东西。
  啊?陈寄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东西,那你们不上网吗?
  有时候可以上网,但得经过秦予咎的同意。宋铮提到这个瞬间没了胃口,别人都羡慕他能嫁给秦予咎这样的男人,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像是困在牢笼中的鸟一样,只有秦予咎高兴了,他这只笼中鸟才能过得舒心一些。
  陈寄青抿了下嘴唇,他现在自身难保,根本就帮不了宋铮。
  宋铮似乎是看出陈寄青在想什么,伸手拍了拍陈寄青的肩膀,弯了一下嘴角,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要想太多了。
  陈寄青听到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要是他有权有势,兴许就能把宋铮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了。
  但他没有这个本事。
  吃完早餐之后,宋铮领着陈寄青去逛花园。
  花园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些,一眼望过去,无边无际,听宋铮说,花园后面还有马场、高尔夫球场。
  花园里有专门的花匠在打理,布局错落有致,整个花园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宋铮比陈寄青的年龄小一些,想法也没有那么成熟,偶尔还会展露出幼稚的一面。就像现在,宋铮指着地上的洋桔梗,他抬了抬下巴,声音是压不住的得意,这是我自己种的洋桔梗。
  陈寄青没有嘲笑宋铮的幼稚,他蹲下来仔细观赏了一会儿,才夸赞道:很漂亮。
  宋铮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就连耳朵尖都是红的,他折下其中最漂亮的一朵,送你。
  谢了。陈寄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怎么看都觉得稀奇。
  宋铮没有嫌地上脏,盘腿坐了下来,折了一支野菊花在手中把玩着,青哥,昨天秦予咎在车上,我也不方便问你。你失联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陈寄青屈起右边的腿,手臂搭在上面,指尖还握着一朵洋桔梗,他一直以来都把宋铮当成好朋友来看待的,我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们这是在聊天,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宋铮躺在草地上,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槐树,纵使阳光压下来,也不会觉得刺眼。
  陈寄青没有完全放开,他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双眼却有些飘忽,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比你大几岁的弟弟。他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从我把他领回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家人。
  然后呢?宋铮睁着眼睛,认真听陈寄青讲故事。
  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成家人,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对我产生了那种心思。陈寄青没有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
  宋铮自从十五六岁就跟在秦予咎身边了,他也不懂什么情爱,哪种心思?
  就是他喜欢我。陈寄青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都没敢去看宋铮的眼神。
  宋铮跟在秦予咎身边那么多年,自然也见过不少腌臜事,你对他好,他自然依赖你,喜欢你。
  陈寄青原以为宋铮会大惊失色,但宋铮却这样平静,好像觉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了,可我对他是亲情,而不是爱情。
  宋铮是一个合格的听众,他静默地听着陈寄青继续讲下去。
  六月份的时候,我身边出现许多奇怪的事情,嗜睡、醒来后浑身酸痛,起初我并没有去在意这些,以为只是巧合。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看见他拿着我的衣服在做那种事情,我们两个人大吵了一架。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深深刻入陈寄青的脑海中,后来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过了八天,他来跟我道歉,说他知道错了,而我也因为一时心软原谅他了。
  宋铮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那一天晚上,我们和好了,在阳台喝完酒之后我就去睡觉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我醒过来了,看到他光着身体压在我身上。
  这些事情压在陈寄青心口太久了,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神经得到久违的放松,我那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嗜睡,为什么会浑身酸痛,因为他给我下药了。
  宋铮听到下药两个字的时候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的错愕,他这不是迷jian吗?
  陈寄青不太喜欢听到迷jian这两个字,但不可否认的是宋铮并没有说错,是。
  宋铮后背发寒,小声道:这也太恐怖了。
  陈寄青只要想起徐野做过的这些事情,也会下意识感觉到害怕、恐惧,他抬头看着阳光落在树冠间的罅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是问我消失的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吗?他把我关起来了,还把我的手机没收了,所以我没办法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