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瞧这不管不顾的任性孩子气。
  说完范毓芳的事儿,德亨又开始发愁眼前这一摞的红册子了。
  德亨扭扭捏捏道:“你说,这个佐领的人,不会报复我吧?”毕竟,这佐领是从安郡王手里得来的。
  而作为老牌王府,安郡王手里的佐领,肯定是人家祖上从关外带来的世袭佐领。
  这个佐领的旗人都是世代服务于安郡王府的,现在乍一到了他的手中,这……
  说不定人心里都带着怨气呢。
  成信微笑道:“小德亨,你恐怕不知道,主子和奴才的意思。”
  德亨看了大地主大封建一脸大魔王相的成信,提醒道:“主子对奴才可是没有生杀大权的,心裕杖杀家人,从一等公降为一等伯,索额图射杀侍卫,被这个侍卫的父亲举报种种罪行……这些都是前车之鉴。”
  成信不以为意道:“这是皇上想办索额图了,这才被人爆出来,你看京城王府公府何其多,杖杀奴才的比比皆是,怎么别人都没爆出来,就他们家爆出来了?”
  德亨:……
  德亨心里有些烦躁,这就是他始终不能融入这里的最大原因。
  人命在这些天潢贵胄们看来,与牲畜无异。
  牲畜一不合主人心意,就可任由主人鞭打泄愤,奴才不能让主子满意,或者不能取悦主子,也会被任意鞭打。
  除了泄愤,还可驯服。
  驯服人的乐趣,可比驯服牲畜多多了。
  人道?
  那是什么?
  对像是成信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奴才,根本不能算在“人”的行列之内。
  第82章
  福顺只是被罚俸三个月, 碓房和胭脂铺子照开,东便门外的鸭地丢失的小鸭子他也没去找回来,而是重新撒了鸭蛋, 重新孵化小鸭子。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纳喇氏才知道这些天家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大一回事,生气的好几天没理丈夫和哥哥。
  纳喇氏跟儿子抱怨道:“我不是生气家里发生了大事,而是他们都瞒着我, 不让我知道。”
  德亨就宽慰道:“他们都怕惊了你,对你和小宝宝不好。”
  纳喇氏拧着眉头道:“我又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民女,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
  德亨张开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撒娇道:“额娘,家里的事我跟阿玛都会摆平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您都不要担心,更不好害怕, 好吗?”
  纳喇氏顿时被治愈了, 连声道:“好,好, 额娘都听咱们德亨的。”
  德亨哄好了纳喇氏,叶勤就奖励儿子外出一次。
  实在是前几日康熙帝的旨意太吓人了,好多人圈禁的圈禁,受罚的受罚,只有他儿子德亨,是最大的受益人。
  叶勤是真的怕儿子出去, 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抢走了, 或者给刺杀了。
  真的, 叶勤连着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还是八贝勒胤禩亲自上门一趟,说了安郡王并不在意佐领被夺之事,叶勤才放下心来。
  也才敢放儿子继续出门了。
  德亨又重新提起了将胭脂铺子做大做强之事。
  叶勤纳闷:“这事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胭脂铺子咱们照开就行了,做什么还要折腾?”
  德亨叹道:“像范毓芳这样的人多的很,这次了了,下次呢,下下次呢?咱们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叶勤郁闷不已,觉着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德亨道:“我也发现了,我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阿玛你有兴趣吗?”
  叶勤:“没,你阿玛我只对花钱有兴趣。”
  德亨又问旁听的纳喇氏:“额娘,你想做生意吗?”
  纳喇氏凉凉道:“你弄的那个什么账簿,我一个字也看不懂,你说呢?”纳喇氏是有心无力,就跟那些拿着大笔资金去创业的富二代一样,她要是下场,估计就是给人送菜去的。
  纳喇氏虽然心大,但却有自知之明,而且,她才刚做了没几个月的贵夫人,心疼银子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
  但凡银子有可能在她手里亏上一点,她光想想就难受的很,更不敢下海了。
  德亨总结道:“你看,咱们家都对做生意没兴趣,不如将生意交出去,咱们以后只拿分红好了。”
  叶勤有些肉疼道:“就不能招募会做生意的民人来?拿分红,可比咱们自己赚少多了。”
  德亨哼哼道:“估计咱家这生意是做不完的。利圣学给我的礼物到了,我接下来还想做紧身衣的生意,阿玛,您在织染局,您看您能介绍我两个大匠认识吗?”
  叶勤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对妻子道:“你说,咱们是不是生错了孩子,这应该是个格格,不应该是个阿哥?先是胭脂,再是描妆,现在又打上了女人……小衣的主意,”怒问儿子道,“你是不是就跟女人杠上了?!”
  “你书呢?读到哪一本了?!”
  眼看阿玛气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德亨忙起身就跑,边跑边道:“我去找德隆玩去了,阿玛你今日休沐,好好在家陪额娘啊……”
  纳喇氏见儿子跟后头有鬼撵似的跑了,不由失笑道:“他才七岁,能知道什么男人女人的?你是想多了。”
  叶勤冷笑道:“我倒不是怕他娶上十个八个的,他的本事也不怕养不来。我就是怕他养坏了性情,眼睛光在女色上打转,看不到其他志向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小子特别爱美?”
  纳喇氏斜眼看他,道:“他这爱美的毛病,可不是随了你吗?”
  叶勤矢口否认:“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爱美了,你看咱家干净的,谁家能比的上?”
  纳喇氏冷哼一声,绕过了丈夫。
  这日子过的好好的,她也就不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了。
  德亨去找德隆,路过太医院,他停了一下车,让孙来旺去打听一下,唐痘爷今日有没有在太医院。
  孙来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汇报道:“唐痘爷在畅春园当值,不在太医院。”
  说到畅春园,德亨有些想念他的大老虎了。
  自从将大老虎送去畅春园后,德亨还一次都没有见过呢,不知道等再见的时候,他还能不能认出来?
  还有闪电,三天两头的飞出去,一飞就好几天不回来,明显是将他这里当旅馆了,而他就是在家等着它偶尔关顾的、呃、怨妇?
  算了,不想这些了。
  刚想离开,眼角瞥见有人从太医院出来,身影有些熟悉,再定睛一看,是赵香艾。
  “小艾哥哥。”德亨趴在车窗上唤道。
  赵香艾紧跑几步,来到德亨车前,笑道:“我听说有人来打听师父,就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你的马车,就出来跟你打声招呼。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儿吗?”
  德亨让他再近前些,将头探出车窗,在他耳边道:“我这里有好大一包金鸡霜纳,得有小一斤呢。”
  赵香艾倒抽一口凉气,小眼睛愣是被他瞪大了一大圈,不可置信的看着德亨。
  德亨小声嘱咐道:“我可是谁都没说,跟你说也是想让你看看成色,看怎么用才合适。我听说这东西能治病,但也有毒,一个用不好,能有很大的后遗症的。”
  赵香艾比德亨还猫猫祟祟的,他干脆爬上了德亨的车架,进到车里,紧张的用气音问德亨:“你带了吗?给我看看?”
  德亨从随身小荷包里掏出一个也就比拇指稍大的小瓷瓶,递给了赵香艾。
  赵香艾在手心里倒出一点,用手指沾了一点送入舌尖尝了尝,慢慢皱紧了眉头。
  德亨问道:“如何?”
  赵香艾道:“我几年前随侍师父身侧,曾经有幸尝过一回这金鸡霜纳,尝着味道差不太多,但具体如何,还是要等师父他老人家看过才行。”
  德亨好奇问道:“太医院里就没有其他太医能辨别出来吗?”
  赵香艾斜眼看着他,道:“你怎么不进献给皇上呢?皇上一声令下,多少太医尝不完?”
  德亨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
  他要是献给了康熙帝,还有他什么事儿?
  赵香艾收起这个小瓷瓶,捏了捏他的小肉脸蛋,笑道:“放心,你从哪里来的我不问,我怎么断定的你也不要问,等我消息。”
  德亨提醒道:“你要不要说是从我这里拿的啊?”
  赵香艾眉开眼笑道:“知道,这点规矩你小艾哥哥还是懂的。走了,对了,你这个条枕给我吧,我上了你一回车,要是不拿点东西回去,他们说不得会怀疑我呢?”
  德亨马车上放了好几个抱枕,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小福给他一针一针缝出来的,赵香艾手里抱着的这个,就是两边扎成花朵糖果型的长条抱枕。
  德亨有些不乐意,道:“我很喜欢这个……”
  赵香艾道:“太医院近日在配药,都是日常驱邪消疫用的,有几味药丸孕妇吃着大有裨益,你……”
  德亨立即道:“拿去,都拿去,一个够不够?要不要再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