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还好这斗篷颜色典雅庄重,十分合他的心意,让他能保有男子汉的尊严。
  他真的,不想做,贾宝玉。
  将儿子打扮的金光耀眼,纳喇氏自己也不遑多让,只是,她没用金色与红色,而是一身宝蓝色缂丝葫芦银纹直筒绵衣,外套同色梅花万代团寿字纹织金缎面、内里灰鼠皮、脖间灰貂皮的及膝大坎肩。
  能用貂,同样彰显了纳喇氏现在的身份,以及家里男人、儿子深受康熙帝倚重宠信的事实。
  纳喇氏外套的大坎肩做了改良,下摆更宽更大,因为内里称了灰鼠皮,有重量,穿在身上显厚重同时又不失秀美。
  当然,前提是你个子得够高。
  这没什么的,今天纳喇氏穿了一双足足有两寸半(8厘米)高的如意纹厚底绵鞋,上脚之后,立即高出了一个头去。
  这双厚底鞋的鞋底特地打了纹样,踩在地上,既美观,又防滑。
  纳喇氏现在是孕妇,冬日出行,美固然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安全。
  最后是现下最时兴的大红色羊毛带帽斗篷,就不再赘述。
  衣裳华丽了,配饰自然不能少,金啊玉啊东珠啊玛瑙啊,直接往身上招呼就完事儿了。
  除了身上穿的,头上、耳朵上戴的更是得繁复华美。
  纳喇氏是参加过正经大选的旗女,没的说的,一耳三钳六个耳洞是自打出生起就打好了的。冬日里穿得多,耳饰就以简单少拖挂为主,只是每只扣耳洞的金环上面各嵌了一颗小拇指大两颗一颗比一颗小的东珠而已,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重点是发型和头饰。
  纳喇氏今日仍旧梳了两把燕尾头,只不过,跟去宫中时候全部头发往后梳不同,今日她的头发样式结合了民女的特色,将耳朵往上的头发全都堆叠在头顶,盘绕成云朵的形状,然后用金簪、玉梳给固定住,耳朵之下的头发同样还是梳燕尾。
  然后就是金丝、珠玉、大朵绒花的往上头插戴,最后再勒一个与领间的貂皮同色同质的貂皮抹额。
  齐活。
  最后就是妆容了。
  在前一天晚上,德亨就亲手给额娘敷了面膜,做了清洁和补水,第二天更是摆了不下十种颜色的脂膏、胭脂给她护肤,然后是亲手拿着螺子黛给她描了眉毛,又用最红最正的胭脂点了唇色,远远一瞧:
  头包脸、金玉饰、柳叶眉、点睛眸、粉面腮、樱桃唇……
  一个金尊玉贵的美夫人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此言诚不我欺!
  小福和李氏扶着纳喇氏在镜子前照模样,纳喇氏惊讶道:“这是我吗?怎么瞧着跟昨儿个试衣裳的时候不一样?”
  李氏和精奇嬷嬷们啧啧称赞道:“这可不就是国公夫人?咱们阿哥的手真是鬼斧神工,神乎其神,将您画的就跟那九天玄女下凡尘一般的美丽。”
  纳喇氏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承认,镜子里的美人就是她。
  当即命令儿子道:“等回来,你哪里也别去,先将这手描画的本事教给我,听到了没有?”
  德亨无语:“知道啦,额娘,儿子一定包教包会。”这才哪到哪儿,他这手化妆术连入门都没有好吗?
  纳喇氏满意笑道:“这还差不多,走啦,拿上斗篷,咱们这就出发。”
  长相普通甚至丑陋是纳喇氏永远的意难平,如今竟然变美了,这跟老天爷给她换了张脸有什么区别?
  老天爷虽然没有重新给她换了张美人脸,但赐给了她一个天才儿子,也没差啦。
  等娘儿两个一路金车宝马丫鬟仆妇的浩浩荡荡到了国公府,务尔登已经在大门口迎接了。
  德亨和纳喇氏在大门口下车,纳喇氏看了眼国公府大门之上的牌匾,心道,自从我嫁入这个家,还是头一次从大门进你们府邸呢。
  德亨跟务尔登见礼,务尔登怎么会让他行礼,握着他的手笑着调侃道:“这是哪个神仙座下的仙童下凡玩乐来了?一眼过去我都没敢认。”
  德亨不好意思道:“都是额娘给我装扮的。”
  务尔登忙道:“很好,很好,你以后就得这样装扮着才像样子。”
  德亨扯开这个话题,道:“阿玛公务繁忙,今日只有我跟额娘来给祖母送节礼了。”
  务尔登道:“应该的,应该的,母亲能理解的。”
  又对纳喇氏行千礼问好,唤道:“大嫂。”
  纳喇氏回了半礼,笑道:“进去吧,想必婆母等急了吧?”
  务尔登低头没敢看她,只道:“是,早就等着了。您快请进。”
  纳喇氏就这么牵着儿子的手,昂头挺胸的迈进了国公府高高的门槛,然后在垂花门坐上暖轿,一路抬到了国公府接待客人的正堂。
  而这个正堂,她一次也没被允许进入过,今日却是给抬进去的。
  第73章
  总的来说, 这次国公府之行顺利又愉快,如今叶勤家发达了,抬眼就是捧着说好话的好人, 没有人会没眼色的给所有人找不愉快。
  简单描述的话,这就是纳喇氏扬眉吐气的一行。
  临终辞行的时候,老夫人瓜尔佳氏提议冬至这一天,要德亨来老公府祭祖, 被纳喇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瓜尔佳氏还说纳喇氏要不要回去问问叶勤,纳喇氏直截了当道:“我的儿子,我能做主。”
  然后他们就辞行了。
  坐在烧的暖和的马车上,纳喇氏跟德亨道:“咱们分出来了就是分出来了,已经是两家,这祭祖,虽然祭的还是一个祖宗,但等到你以后, 祭的祖宗就是你阿玛和我, 跟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两家不能混为一谈。”
  德亨点头, 道:“额娘,我明白的。”
  纳喇氏搂着儿子笑道:“今日这一行,此生我都无憾了。”
  德亨不满道:“额娘说什么呢,儿子还没长大,您现在就说此生,是不是太早了?”
  纳喇氏就哈哈笑道:“你说的不错, 额娘现在就说以后, 的确还太早了。”
  过完冬至没几天, 原任正蓝旗满洲副都统屠克善病故, 专门派了家人上门来告知丧训。
  如果没有专人来告知还好,既然告知了,那就得去。
  谁去?自然是德亨去。
  因为运去西安赏赐青海和硕亲王、鄂尔多斯多罗郡王等外藩王公的羊毛布匹让康熙帝很满意,下旨让叶勤多督造一些出来,他要等着元旦的时候用。
  所以,叶勤每日忙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哪里还能有时间去参加前任副都统的葬礼呢?
  叶勤不能去,纳喇氏更不能去,怕冲撞了,只能是德亨去了。
  额尔赫布带着德亨去走了个过场就回来了,连席都没用。
  回到家后,德亨很不高兴,额尔赫布道:“你要是因为这些人三言两语就气着自己,那你这心眼可不大。”
  德亨瞪眼:“他们居然让我给那谁磕头,我只给太后、皇上和太庙里的祖宗磕过头,他也配?!”
  额尔赫布笑道:“就是因为他不配,所以才是他们丢脸呢。你应对的不是很好吗,让他向皇上请旨,如果皇上下旨让你给屠克善磕头,那你就磕呗,你这是奉旨行事,可是,他们有这个体面吗?”
  “没有,他们连请旨的资格都没有,你看今日那些宾客的脸色,可都是看他们家笑话的。这不事情办的很好,你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德亨沉默,虽然他很不客气的给扳回一局,他应对的很漂亮,但他仍旧给气的肝疼。
  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们连最基本的人情道理都不懂的吗?
  额尔赫布就道:“好吧,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了。”
  德亨期待的看着额尔赫布,听他能给他出个什么绝妙的主意。
  额尔赫布笑道:“他们不是不要脸吗,你就比他们更不要脸,你让你的那个蒙古佐领内的所有丁员都去给屠克善哭灵,一天都不能少,他们要是招待不周,那就是不礼不孝,让御史弹劾他们家孝子贤孙,将他们家所有男人都参成白身,你这仇也就报了。”
  德亨顿觉这是个好主意,只是:“若是他们招待周到呢?”
  额尔赫布大笑道:“那就更好了,一个葬礼将他们两辈子的家当都吃穷了,这不是更大快人心?”
  古往今来,凡是红白之事都特别费钱,德亨的那个蒙古佐领,正经官兵就是87人,加上不是官兵的丁勇,绝对超200之数,这么些壮丁天天去胡吃海塞的“哭灵”,那开销,光想想额尔赫布都替他们肉疼。
  德亨笑道:“你这主意够损,就这么办,我这就让巴音去安排,不,让那布图他们也一起去,就说我今日吹了风,着了凉,自己不能去,就让佐领内的人和家下人替我,也是一样的?”
  额尔赫布也咬牙赞道:“你比我还损呐,这得超三百数了吧?”
  德亨哼道:“三百人算什么,他们要是敢不招待我的人,我就邀上衍潢和保泰王爷一起去,看他们怎么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