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行,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夜翼坚定地拿起钥匙,离开家门。
  与此同时,巴黎。
  邦德衡量了一下等待蝙蝠侠要浪费的时间,以及多人合作可能带来的风险摩擦,冲着利奥兰开口:
  “听着,我们不是非得等蝙蝠侠不可。既然已经知道勒西弗要参加的活动是什么,我可以搞到邀请函,带你一起进去。华生医生在外接应,做好随时带我们撤离逃脱的准备——你怎么说?”
  第34章
  “不。”约翰在利奥兰之前,语气坚定地拒绝,“我必须进去。你们不能让我呆在外面,等你们救玛丽。”
  利奥兰赶在争执发生前开口:“没关系的!我可以去哥谭接他们,不会花费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
  天使前一句的语气还是商量,后一句就变成了不容反驳的家长式安排。
  将两个人类推进咖啡厅,利奥兰再度起飞——
  “轰!”
  利奥兰感觉自己像是撞穿了一面风墙。
  眼前骤然黑暗。目不可及的黑暗深处,有细碎的金属哗啦作响声,像是巨龙缓缓划拨着自己的宝藏。
  浓烈的硫磺气息充斥鼻腔,利奥兰试着点亮净化术,但微小的光芒转瞬即逝:“……你是谁?”
  “为什么不猜一猜,天使?”回答声忽远忽近,男声女声交织罔替,“是谁给予世人财富?是谁给予财富诅咒?”
  “放弃使用你那小得可怜的奇迹吧,第八级天使。是什么给予你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你认为自己可以与七宗罪的大恶魔对抗?”
  近旁的金币发出响亮的挤压声,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逼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种冰凉的、似乎覆盖着鳞甲的东西忽然贴上利奥兰的侧脸,在天使骤然绷紧全身时,毫不在意地继续在天使的脸颊与脖颈处缠绕着游走。
  利奥兰停止无用的挣扎:“mammon(玛门)……为什么贪婪之原罪,地狱七魔君之一会出现在这里?”
  “哦……我是个恶魔,看到一只落单的天使,除了上前‘打招呼’,还能干什么?”
  冰冷的龙尾变为同样毫无温度的手掌,玛门捏住天使的下颌,轻佻地左右转了转:“你何不亲自给我一些意见?”
  “你希望我怎么对待你?低阶天使?折断你光洁的羽翼,将你绑下地狱?摧毁你喜爱的生命,令你痛不欲生?”
  “或者我也可以善良地帮你实现心愿——比如,像这样。”
  随着一声响指,四周的黑暗如同墨色的触手般迅速褪去。利奥兰第一时间戒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穷极奢侈的卧室。
  珍珠、宝石、象牙、金币如同溪流般在地面上流淌。伫立于地面上时,利奥兰的小腿都被这财富的溪流淹没,哪怕是随风飘荡的窗帘,也由纯金拉成的丝线编织而成。
  这间卧室里没有床铺,因为财富本身就是最好的温床。玛门就坐在一尊珠宝堆砌而成的王座上,半撑着额头,血红的竖瞳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我能‘看见’你的内心,你仍在为那个魔笛手而烦恼。为什么不听听你的同伴们的意见?”
  利奥兰警惕且隐约燃起怒火的注视中,一面水镜腾空而起。镜面映照出本该坐在咖啡厅里喝茶吃点心、安安稳稳等天使归来的人类们:
  “*!”约翰咖啡喝到一半,被反应迅速的007一掌按到桌面下。挣扎着想起身时,混乱的枪声和人群的尖叫一并炸响,“怎么回事!?”
  邦德一声不吭地躲到掩体之后,等第一波枪弹一过,他立即趁着敌方换弹的间隙倏然举枪!
  “乓!乓!乓!”
  三枪分别击中一名敌人的眉心;一名敌人持枪的手;还有一名敌人奔跑中、正在借力的主力腿。
  跑动中的敌人猝不及防,整个身躯向前扑倒,邦德恰好用枪抵住这个倒霉蛋的后脑:“乓!”
  血浆四溅——或者说,本该血浆四溅。
  但事实上被击中脑部的敌人仅是阴恻恻地转过脸,猛然发劲,扑倒邦德!
  “*!”邦德猝不及防,在翻滚扭打间低声喝骂,“有人掉包了子弹!”
  枪战中,任何一秒的疏忽都能决定生死。
  三发子弹从不同方向射向邦德,其中两发被邦德用敌人的身躯挡住,最后一发狠狠贯穿邦德的左腿腿肚,引起邦德一声不明显的闷哼:“谁做的?!——son **(一句糟糕的脏话)!是利奥兰!”
  一旁的军医同样在狼狈躲藏和反击间拆开了弹夹。他的左耳鲜血淋漓,一枚子弹险之又险地擦着头颅而过,贯穿了耳根。
  约翰看着被调换的子弹上留下的利奥兰签名:“*!——不,我不相信利奥兰会在明知道我们可能遇到危险、他又不在身边的情况下调换子弹。如果他这么做了,一定有他的理由!”
  邦德发出一声怒吼,将压住他的又两名敌人掀开,抢过其中一人手中的突击步枪,支起身对着还想挣扎扑来的敌人开火:“乓乓乓乓!”
  鲜血四溅,邦德咬着牙在敌人倒下的同时瘸着腿起身:“什么理由?罪犯的性命比我们的珍贵?”
  “也许是因为情报……”约翰在用枪柄强行将一名敌人当头砸晕后抬头,看见邦德眼睛眨也不眨地对着其余倒下的敌人挨个补枪,“……god,你不用……他们已经没有反手之力了,而且警方很快会来!”
  “我不觉得世上少几个会拿枪冲进咖啡馆,随便扫射的人有什么不好的。”
  邦德踉跄但依旧迅速地挪动到其中一名敌人身边——打斗时,一把车钥匙从敌人的口袋中滑落——邦德将车钥匙捡起来,抛给至少四肢健全的军医:“开车,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我……”约翰想要表示不赞同,但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他很快闭上嘴架起邦德,钻上卡车后猛踩油门启动:“你刚刚本不需要将那些人全部杀死,也许警方逮捕他们,能审问出关于幕后主使者的蛛丝马迹呢?”
  邦德用军用折叠刀挑出子弹,即便疼痛令他不断渗汗,也不影响他用标准的伦敦腔冷嘲热讽:“又或者警方前脚把人关进去,后脚就把人放出来。”
  “这里是巴黎,军医。法国政府从来不知道法国警方到底在干什么。”
  约翰:“……”
  军医没法反驳的同时,心情复杂。他不断扫视后视镜,犹豫半晌:“……听着,这或许轮不到我来说,毕竟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但在经过这些倒霉事后,我还是想说——”
  “敬畏生命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你看过我的博客,你……或许知道我上过战场。我送过很多士兵离开战场,或者永远离开战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士兵更倾向于冒险激进,这往往会让他们失去很多……健康、亲友,甚至自己的生命。”
  邦德丢开折叠刀:“我看不出杀几个罪犯和敬畏生命有什么联系。”
  “你正在尝试让自己对死亡麻木。”军医犀利地指出,“别反驳我,我见过的士兵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这不是什么好事,麻木冷漠的确会让你变成一把所向披靡的刀,专心致志地指向前方,但你必然会在劈砍的过程中,牵连到那些离你很近的存在。”
  “死亡会带走你身边的人,或者靠近你的人,这种事没发生过吗?”
  “……没有。”邦德消毒过后包扎上伤口,不去想在追查勒西弗的过程中,因为他的杀戮而被牵连,死于勒西弗之手的某位名叫索兰格的姑娘。
  “所以你在建议我以后别干掉任何一个罪犯。”
  “不!”约翰自己也曾为了保护夏洛克,杀死一名连环凶手,“我只是……我不觉得,在扣动扳机前多思考一下后续的牵扯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会因此救下更多人。我也不觉得敬畏死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对死亡的敬畏会让人三思而后行,计划更缜密。”
  “所有医生都知道麻木的病人比惨叫的病人更危险,你却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噢。原谅我,大概是脑袋边上这颗子弹让我有点不清醒,我确定你要面对的情境比我这种已经回归正常生活的人危险得多,或许杀伐果决才是你该有的行事风格。”
  邦德冷硬的嘲讽因为约翰的退让又缩了回去,他默不作声地将蓝眼睛转向车窗外。
  深色的镜面似乎倒影出那个叫索兰格的姑娘苍白浮肿的脸,m女士的话语依稀可闻:
  “……多亏你那肌肉发达的手指如此敏捷地扣动扳机,现在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到底是谁雇佣了他,为什么。”
  “你很难纵览全局,是不是?”
  “她在死前一定被折磨过。你杀死了她的丈夫,这让她变成了唯一剩下可能知情的人。”【注1】
  隔着水镜,玛门发出一声不甚满意的啧嘴声,显然祂本期待着更加血腥刺激、矛盾尖锐的剧情。转头再看向天使:“……你看起来一点都不为自己或者同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