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74节
  徐贞观忽心血来潮:
  “你说,若那赵都安来攀咬,能否咬出个缺口?”
  莫愁无奈道:
  “陛下,您未必太高看此人了!与张家兄弟那等小打小闹,如何能与庙堂博弈的腥风血雨相比?”
  她觉得女帝又被灌迷魂汤了,对赵都安的印象愈发糟糕。
  “朕也只是随口说说。”徐贞观美眸中带着笑意:
  “只是觉得你始终对他印象不佳,便逗逗你罢了。朕何尝不知,他这只小蚂蚁,并无能力参与到这等大事?”
  赵都安虽接连两次表现,令女帝刮目相看。
  但归根结底,都还是小聪明,上不得台面。
  狐假虎威,诓骗个小小主事,讨她欢心……以及对付张家两兄弟,都只是“趣谈”而已。
  牵连出“靖王府”案,更纯属意外。
  她当然不会昏头,以为有些许小聪明的赵都安,真有参与绞杀裴侍郎的大风雨中的能力。
  袁立更不会,将无心插柳的一步闲棋,告诉女帝。
  “奴婢只是客观评价,”莫愁松了口气,冷冰冰的样子:
  “他绝不是好人,陛下莫要给他的样貌骗了。”
  徐贞观莞尔一笑。
  此刻窗外清风徐来,三千青丝飘舞,女帝眯起眸子:
  “起风了么。”
  ……
  白马监,属于赵都安的值房。
  “他不在?”
  双鬓斑白,眼窝深陷的老宦官突然造访,惊动了留守的白役仆从。
  一名仆从:“我家使君上午便出门去了。”
  孙莲英颦眉:“去了哪里?”
  白马监使者虽非坐班的官职,外出更加灵活。
  但也不能随意翘班,外出须有去向记录备案。
  仆从战战兢兢,捧出空白的备案册子:
  “使君向来不喜写这些。”
  “哼,”孙莲英略显不悦,问道:“那上午他可曾说过要做什么,或与什么人见面?”
  仆从道:“上午使君好友秦俅曾上门来过……”
  接下来是详细叙述。
  而孙莲英的脸色,也越听越难看。
  到最后已是拂袖而去,不发一语。
  老宦官本来是得知赵都安立功,对其印象愈发改观。
  以为他经过“庄孝成”一案后,已是大彻大悟,浪子回头。
  故而,心情大好地前来,想提点他几句。
  以免赵都安年纪轻轻,对一些官场首尾上的潜规则不了解,从而踩坑。
  可在得知,其再次与秦俅那等他极瞧不上的纨绔厮混在一起,甚至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更公然翘班,出去厮混玩乐后。
  那本来有所扭转的印象,再次糟糕起来。
  孙莲英沧桑的脸上,一双老眼中藏着失望。
  “浪子回头?只是昙花一现么?”
  “还是说,另有缘由?”
  不确定…那就,再看看吧。
  他摇了摇头,走回后衙,只当今日没来过。
  ……
  ……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
  赵都安偶尔与秦俅厮混,目的也是为了麻痹暗中可能窥伺他的人。
  纨绔人设不能崩,要维持。
  如此才能令人笃定,他这种满身污点的小人绝不可能与袁立联手,替都察院办事。
  裴四娘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也未再出现在戏楼。
  修行上,也一直在沙漠中跋涉,枯燥乏味。
  直到又一日清晨。
  赵都安推开卧房门,只觉窗外湿冷的风吹的精神一振。
  昨夜乌云来,今日淅淅沥沥,京中又下了小雨来。
  尤金花于雨中匆匆穿过庭院走来,撑着油纸伞,身上已换了一身蜀锦制成的裙子。
  因风吹伞面,导致半边身子被打湿些许。
  “姨娘怎么来了?”
  赵都安扬起眉毛,抬手披上里衣,慢慢一颗颗系上扣子。
  尤金花驻足门外,侧身令视线避开继子,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封干燥的信:
  “方才有人叩门,递上这封信,要你亲启,姨娘担心是要紧事,下人耽搁,便……”
  “知道了。”
  赵都安接过,撕开扫了下,眼中精光一闪,对等在门廊下的尤金花道:
  “早饭我不在家中吃了,给我装上几个肉包,马上要出门。”
  信函是裴四娘派人送来的。
  说其父亲,裴侍郎已同意与他见面。
  但要求他一人低调前去,且给了时间地点,就在今早。
  “雨天好钓鱼……”
  赵都安深吸口气,双拳紧握:
  “等了这么多天,大鱼终于上钩了。”
  第67章 三气赵都安
  潇潇落雨,滋润得整座京城都焕然一新。
  赵都安换上袍子,在腋下夹一柄油纸伞,匆匆吃了几个滚烫肉包,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距对方定下的见面时间已经不剩多久,他不好拖延。
  因信纸上写的地点并不很远,加之雨天,他没有选择骑马。
  修行武夫脚力雄健,哪怕步行,也足以在预定时间到达。
  “这样临时地邀请我,是为了防止我有别的准备?还强调了独自见面……果然苟的一批。”
  赵都安有些不爽。
  但为了大功劳,决定大度地不与那老登计较。
  心中则复习关于裴侍郎的个人档案:
  裴楷之,出身江南大族裴氏,其官路用一个字形容,便是“顺”。
  自小才能出众,与当地其余几名才俊,并称“四大才子”。
  后入官场,一路皆有同族提携照顾,有惊无险,顺风顺水,升到侍郎位置。
  如果以裴楷之为主角,在起点写一本小说,书名大概是:
  《人在官场,开始速通!》
  若只凭侍郎官身,远不至于令女帝和袁立联手做局。
  裴楷之真正难搞的地方,是其背后倚靠的整个裴氏。
  大虞立国六百载,地方大族已成心腹大患。
  斩个侍郎易,但将后果压缩到最小,难。
  “果然,上层人家的孩子,打娘胎里就开启了速通模式……比不了比不了……不过老头子教育子女的心力显然有限,今日就让你尝尝‘教子无方’的滋味。”
  赵都安手持油纸伞,在雨中疾行,思索等下会面,针对裴楷之人设制定的不同计划。
  不多时,他抵达信上地址,一座颇为雅致的茶楼——
  裴楷之今日在此吃早点,邀他同吃。
  然而赵都安甫一抵达,尚未登楼,便被一名褐衣仆从拦下:
  “赵使君来晚了。”
  “何意?”赵都安心头滋生不妙。
  茶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