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43节
  至于对方并不友善的语气,则被他自动忽略。
  很多时候,察言观色的重点不在言,而在行。
  没直接将他赶出去,就已经说明问题。
  “大人如何知道,卑职没有带礼物来?”赵都安微笑反问。
  废话,你两手空空……孙莲英刚要嘲讽两句。
  突然脑海中,想起上次对方夜间登门的一幕,心中一动,微微坐直了几分:
  “你不会是……”
  “没错,”赵都安笑道:
  “卑职凑巧得知了一桩大案的线索,准备禀告大人。”
  “大案?”
  孙莲英有些怀疑,眼神中带着不信任:
  “年轻人不要随意夸口,把什么鸡零狗碎的事,都当做大案,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赵都安笑容不改:
  “此案看似不大,但若牵扯下来,只怕不小。”
  “牵扯?你又要攀咬谁?还是李彦辅?”孙莲英鄙视之。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赵都安上次搞的小手段。
  赵都安摇了摇头,平静道:
  “这次不是相国,是建成道,靖王府。”
  “噗!”老司监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第39章 联合办案
  靖王府!
  “咳咳……”老宦官孙莲英险些呛到,咳嗽起来。
  赵都安特贴心地站起身,取出手绢递过去:
  “大人怎么这样不小心……”
  孙莲英瞪着眼睛,顺势扣住他的手腕,略显浑浊的眼珠盯着他:
  “你小子再说一遍。”
  “建成道,靖王府。”
  “还是攀咬?”
  “……这次只怕是真的。”
  沉默。
  足足好一阵,孙莲英才松开瘦骨嶙峋的手,放赵都安回归座位,道:
  “说清楚!”
  “是。”
  赵都安悠然抚平满是褶皱的袖口,坦诚地,将自己如何想找张昌吉的麻烦,从而追溯到青莲小筑,意外获得线索的经过讲述一番。
  这种事没什么可隐瞒的。
  果不其然,孙莲英对他打击报复的意图毫不关心——这像赵都安会做出的事。
  等听完全部,老司监脸色沉凝:
  “有几成把握?”
  “没有。”赵都安淡淡道:
  “毕竟只是怀疑,但小雅没道理欺骗。我虽与张家兄弟有仇,但也知道,有些事可以拿来做文章攀咬诬陷,有些事不可。”
  哼,你要知道轻重,就不会犯事了……孙莲英腹诽。
  但前几日,赵都安逆风翻盘的一系列操作,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若是以前,或许不会信,但此刻却已信了七分。
  “大人,我得知线索后,觉得兹事体大,没敢耽搁,立即便过来汇报,请您拿个主意,是否要上禀圣人。”赵都安说。
  是你怕捅大娄子,闯大祸,所以找我顶雷吧……孙莲英看破不说破,起身缓缓踱步,思忖片刻,说道:
  “只一妓子所述梦呓,毫无实证,不宜奏报圣人,但如你所说,的确不可轻视……”
  顿了顿,道:
  “这样,火器匠人失踪一案,陛下责令诏衙调查,据我所知,进展甚微,且白马监并无查案之权,你若将线索递给马阎,最为稳妥,也好与他修复关系。”
  “大人所言极是,”赵都安先是奉承,旋即迟疑:
  “只是这般,我们岂不是分不到多大功劳?”
  孙莲英批评道:
  “不要太贪心,须知人心不足蛇吞象,混迹官场,最重要的不是立功,而是守成!
  主导权给诏衙,无论最终如何,你都是赚的,无非赚多,赚少罢了。可若非要掺和进去,出了事,一口黑锅你以为逃得掉?”
  老宦官这番话说的极为直白,生怕他听不明白。
  赵都安微笑道:“卑职却也听过一句话,风险与收益并存。”
  旋即,微微躬身:“请大人成全。”
  孙莲英沉默,只是盯着他。
  许久后,终归叹了口气,冷冷道:
  “此案若办砸了,衙门不会替你扛,同理,若办成了,衙门也不会分你的功劳。”
  意思明显:
  你非要卷进去,我也不拦,但风险自负。
  赵都安郑重道:
  “若有功,少不了衙门的一份,若有锅,我独自一人背。”
  孙莲英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次,眼底掠过一丝隐藏极好的欣赏。
  他转回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函,递给他:
  “自己将这个送去诏衙吧。”
  赵都安接过扫了眼,内容很简单。
  即,孙莲英以“白马监司监”的名义,要求与诏衙联合办案,赵都安为白马监一方代表。
  这封公函一出,意味他不再是私自调查,而是光明正大,坐上了分功劳的牌桌。
  同时,诏衙也无法将赵都安排挤出案件外,避免了把线索送出去,啥也捞不到的窘境。
  孙莲英放下笔,又道:
  “此事若为真,或将牵扯修行之人,你与诏衙那帮小鬼皆为武夫,手段匮乏,本官会请天师府派来术士辅佐你,不出意外,明日到来。”
  若真是靖王府暗中操盘,那为确保安全,联络线条必涉及武夫或术士。
  赵都安前不久,刚被匡扶社的术士强者险些击毙,同样的坑,不能踩第二次。
  老司监这是为他找了个“保镖”。
  赵都安愣了下,抿了抿嘴唇,感激道:
  “多谢大人……”
  “滚吧,以后别这么晚登门,扰人睡眠。”孙莲英赶人。
  ……
  诏衙后门外。
  几乎成了“专职车夫”的朱逵看到赵都安返回,道:
  “大人,接下来去哪?”
  老朱你很自觉嘛,都不提回家的事了……赵都安笑道:
  “去诏衙。”
  “啊?”朱逵怀疑听岔了。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赵都安催促。
  以手按压怀中公函。
  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引入诏衙,本就是他预料中的事。
  或者说,就是他的目的。
  这个案子,他自己未必不能查,手底下也并非无人手可用。
  但一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许多操作,没办法用。二来,也确实没把握搞定,需要找人分摊风险,出事一起扛。
  除此之外,更深层的考虑,则是前世学到的一个真知灼见:
  成大事者,绝对不能吃独食。
  尤其混官场,吃独食的人往往死的很惨。
  “用一条真假莫辨的线索,卖马阎一个好,与他修复关系,已经是赚。
  如果真能侦破此案,虽会分出一份功劳,表面看是损失,但实则,我获得的好处却更大。”
  赵都安心中的账本算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