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屋外大院,长亭,空无一人。
  院外,四周高墙,却满是暗哨,明桩。
  夜渐深,屋子里的动静终是落了下来,被这深墙蝉鸣取缔。
  屋子中....
  墨笙歌面带潮红,一脸黯然,眸含春波,正在整理着身上凌乱的宽大暗金长袍。
  她的面前,摆着两张金丝楠木雕刻的大床。
  床上各躺着一个男子。
  左边的,四肢被绳索束缚,赤裸全身,面色憔悴,仿佛身体被掏空,生无可恋的望着窗外。
  右边的,平整的躺在床上,覆盖金色被褥,面容消瘦,唇无血气。
  他双目充血,猩红异常,钢牙紧咬,拳头紧握,虎口处,赫然溢出了鲜血。
  义愤填膺之态,却也是生无可恋之容。
  墨笙歌慢慢来到右边男子旁,取过手帕,擦净他虎口处的鲜血。
  眼中满是戏谑,话语阴柔,“怎么把自己弄伤了,你不知道你的身体吗,你现在可还不能死,知道吗?”
  林硕用尽全力,口唇微张,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只努力了个面目狰狞。
  “痛苦吗?呵.....嫁入你林家,成为你的夫人后,我何曾有一日不痛,有一刻不苦呢!”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生不如死。”
  “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和你亲弟弟行苟且之事,我还要让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继承你这林家偌大的家业。”
  若是寻常人在侧,看到墨笙歌这般模样,定会大吃一惊。
  谁能想到,那往日人前显贵,端庄大气,知书明理的城主夫人,背地里,竟是还有这般不堪入目的一面。
  她起身,挣脱了林硕的手,便离开房间。
  唯独留下林硕一脸绝望悲戚.....他做梦都没想到,堂堂林枫城主的自己,竟是会落得如此下场。
  墨笙歌走出了大院,心情大好,不忘了嘱咐看守的死士严加看管,莫让人扰了城主养病。
  “最近几日,夫人的心情似乎很好。”
  “确实,不过夫人的事,还是少说,少看,否则会死人的。”
  “懂!!”
  她自然是高兴的,前两日死士那边传来消息,忘忧先生死了,那女娃子也死了。
  如今又寻到了林氏血脉,一切都在按自己预想的计划在进行。
  只要这腹中有了种子,那么这林枫城便就是她的了。
  事实上,目前的林枫本就是她的。
  她又岂能不高兴呢。
  她回到了大殿中,自是纰漏今日的奏折,城中大小之事。
  身后不知不觉已然跟着两排侍女,数十太监。
  踏入大殿。
  金碧辉煌,灯光璀璨琉璃,自是好一幅大气景,端庄气。
  可是墨笙歌刚踏入眼前的大殿,身后的那些个侍女太监却是如受惊的野兔,逃窜了出去。
  大殿的门也“砰!”地一声,轰然关闭,震动得那四周的火烛摇曳风声。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免让墨笙歌心头一紧,自信从容不在,眼中露出些许惊慌,绣袍下的双手也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她抬眸四下看去,最终视线落在了往日自己常坐的金鸾座上。
  那里赫然端坐着一个人影。
  一袭白衣,倾世的风流。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笑,墨笙歌不再淡定,如同见鬼一般竟是往后退了两步。
  “忘忧先生?”
  许轻舟慢慢抬头,低声笑问。
  “夫人,别来无恙!”
  第58章 又见面了
  若是说烛火因风舞,影子错落,又因天暗,兴许是花了眼,看错了。
  可是这声音,墨笙歌却听不差。
  她所看到的世界里,让她敬佩的人不多,能让她畏惧的人更不多。
  她不会记错,更不会听错。
  这就是忘忧先生的声音。
  似鸣琴弦,清越轻咏。
  墨笙歌眼底神色阴晴变化,思绪在大脑中飞快运转。
  先是震惊茫然,些许惊慌失措,而后渐渐趋于平静,胸腔起伏。
  最后凝眸,还是忍不住失声问道:
  “先生,你怎么还活着?”
  许轻舟依旧嘴角含笑,只是那眼底却是藏着冰寒至极的杀气,只是借着烛火的悠然,并未被人察觉。
  出言调侃:“听夫人的意思,好像许某就不该活着?”
  墨笙歌沉默了。
  许轻舟还活着,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内部出了问题。
  许轻舟已死的消息,是死士孟霄亲自告诉自己的。
  孟霄骗了自己,那么......她视线扫视四周,又抬头看向穹顶。
  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许轻舟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且大殿中也未曾看到打斗的痕迹。
  暗中守护自己的那些死士怕是已经都叛变了吧。
  还有洞云真人,她手中最大的底牌,恐怕也....
  想到此处,她的秀眉越压越深,眸子里黯然越来,越沉。
  她压着嗓声,小声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先生,你当真是让奴家大吃一惊!”
  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的太过清楚,自是都懂。
  墨笙歌是,许轻舟自然也是。
  许轻舟闻言,却是一脸蓦然,手指轻轻的拍打着桌面。
  发出“咚咚咚!”的回响。
  视线从那墨笙的身上挪了开来,却又看向了桌面上的奏折批阅。
  那一行行娟娟小字,比眼前的女子要养眼的多。
  “我早就和夫人说过的,让夫人管好自己,那夜的一切就当从未发生过,可是夫人没记住许某的话,许某也只能亲自来找夫人,跟夫人讲讲道理。”
  听着许轻舟的话,那一夜的画面不经意间,又一次闪过了墨笙歌的脑海中。
  她自然是没有忘记,许轻舟对自己说过的话。
  毕竟当今世上,敢那么威胁自己的人,如今活着的也只有许轻舟了。
  他的话,她自是刻骨铭心。
  她端着身子,平缓呼吸,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沉稳和庄重,慢慢回应。
  “先生的话,奴家自不敢忘,先生说过,若是奴家将那事告知了第三人,先生便不讲道理,定让奴家魂飞魄散。”
  “哦——没想到,夫人记得这么清楚?”
  话音一顿,许轻舟抬眼看着她,继续道:“既是如此,夫人为何还要逆天而行呢?”
  “先生冤枉,那夜的事奴家并未告知任何人,奴家只不过是找人去杀先生罢了。”
  许轻舟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如此细细想来,她说的好像确实没错。
  自己只是让她保密,确实未曾警告过她,让她本分。
  不由摇了摇头,叹息道:
  “如此,倒是许某错怪了夫人了。”
  墨笙歌微微半蹲身,落落大方的向许轻舟致了一礼。
  “先生明鉴!”
  世界安静的出奇,也平静的离奇,本该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杀人夜。
  在这二人的一问一答间,反倒是有了几分老友相聚,旧事重提,定要争出个对错。
  许轻舟摆了摆手,不愿在探讨这样的话题,遂起身挪步下了大堂,一边走,不忘了一边说道:
  “也罢,也罢,对错不论,今日我来为何,想必夫人清楚,夫人可还有底牌,若是有,许某便让夫人都打出来。”
  “莫要许某落下个欺负女流之辈的名声。”
  墨笙歌看着许轻舟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心中些许慌乱,可是表面却是仍然镇定自若。
  “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许轻舟来到她的身前,站定,凝视着他。
  说出一字。
  “讲。”
  “去找先生的两个人,他们怎么样了?”
  许轻舟心里很清楚,这墨笙歌看似是问这二人如何了,无非也就是想知道洞云真人是不是自己亲手杀死的,那白发小丫头是不是叛变了。
  以此对自己的实力,做出新的定义,仅此而已。
  她既是这么问,便证明她还是不死心,心存侥幸,欲要在这搁浅的滩涂挣扎求一线生机。
  不过既然她问了,许轻舟也不打算隐瞒。
  直言道:
  “告诉夫人也无妨,这洞云真人,被我亲自葬下,我补的最后一刀,事实上,他是我杀的,不过深究却也不是。”
  墨笙歌扬起了头,眼中神色在这一刻明显发生了变化。
  “那孩子呢?她呢?死了吗?”
  许轻舟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见此的墨笙歌不慌反笑。
  “呵....李三说的果然没错,这孩子,还是背叛了我,想来洞云真人便是被她所伤的吧。”
  提及白发女孩,许轻舟的视线明显不经意间看了身侧角落一眼,主动接过话来。
  “背叛?夫人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我所知道的,她可没打算背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