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璀璨怎么都没想到,会和梁知如此不期而遇,印象中此时他应该在外搞他的说唱事业才对。
  梁知对梁璀璨的出现也是讶异万分并还带有一丝慌乱,血缘上的压制太强大了,他至今还对梁璀璨那堪比断掌拍出的巴掌心有余悸,刚那一巴掌也是真疼,打的他半个脑袋都在发麻。
  “你……”为不显得太被动,梁知先开了口,并还特意的挺直了胸膛。
  他也只来得及说出个你字,下一秒,梁璀璨那只被随手放在楼梯上的行李箱突然地就重心不稳,哐哐哐地滚到了下一层。
  这也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接着响起的还有婴儿音色嘹亮的啼哭声以及居住在三楼左侧住户的不满。
  “哪一个?吃多了嗦,大晚上的不睡觉发神经!”
  梁知根本没心思去回应那扇门背后的诘问,他非常迅速也非常熟练地从一旁的婴儿车里抱起了个孩子,并还有节奏的坐起萝卜蹲,嘴里念念有词地,“乖乖不哭,不哭,哥哥给你摘星星,怪兽也怕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点亮你的小眼睛……”
  梁璀璨瞬时被点亮了一脑门的问号。
  “你……不是……”她有些心梗,亦不由的结巴起来,“你当老汉了?”
  梁知斜她一眼,而后又宠溺的去哄孩子,“你耳背哦,我是他哥哥。”
  “啥子?”梁璀璨的呼吸更加不畅了,她颤抖地问:“妈妈……再婚了?”
  “啥子!”另一个声音也发出不可思议的问句,是居住在三楼的杨婆婆,她被吵醒后,干脆贴着门听热闹,不想真听到个大热闹。
  梁璀璨和梁知面对那扇突然打开的门都是措手不及,特别是梁知,他未想到自己的那句话竟然引起了如此大的歧义,更感叹于梁璀璨的脑回路清奇,但一切已来不及解释,因为杨婆婆的大嗓门实在迅猛。
  “啥子?喜珍又结婚了?啥子时候的事哦?哎呀,娃娃都有了,但是不能啊,我天天都看到她的……哎,但是别说,她去年子是有点胖,原来是……”
  “哎,不是……”
  梁知几次想解释,都被杨婆婆不容置疑的推断打断,梁璀璨闻言在旁边灰败着一张脸,在努力消化着这个叫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梁知怀里的孩子在这振耳的八卦中又被调动了起来,止住的哭声再次响起,较上一次还要更响亮些,和杨婆婆的恨不能奔走相告叠加在一起又成功吸引了对门的住户和楼下的住户也打开门来看热闹。
  “这娃娃,好大了?”杨婆婆走近了要展开更详细的询问。
  梁知愈发着急了,抱着孩子开始往后躲,“哎呀,不是,这不是我妈妈的娃儿,这是我的娃儿,这其实也不是我的娃儿,我只能算是他的哥哥,但是说哥哥可能也不很准确,总之……”
  他越理越乱,也越绝望,而绝望之中一个抬头,梁知又看见从四楼楼梯转角缓缓探出身子的徐喜珍来。
  完了,他心想。
  ***
  完了,梁知如是想。
  母子同心,徐喜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而这完了有两层所指,一是遇上了杨婆婆那张装了扩音喇叭的嘴,她怕是要跳黄河三次才洗的清这谣言,二是……她有些绝望,想前几日阴差阳错遇到的那个占卦的人,她的那张嘴巴怎么就这么灵验?
  前几日,徐喜珍去新开的超市排队领免费鸡蛋,认错了队伍,排到了一家开在超市旁给人免费算卦的占卜店。
  这算是玉林这个社区的特色,潦草的十元三件店旁边很可能就开着家号称国内潮服领秀的奇装异服店,但没人会对这样的新旧搭配感到诧异,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风马牛不相及但就是融洽。
  所以在排到队伍前位发现面前是个在橱窗摆满各种水晶摆件,装修色彩斑斓不知是做个什么的店时,徐喜珍很是淡定。
  “哦豁,不是领鸡蛋的啊!”
  店主是个年轻女性,主营各种水晶饰品加塔罗测算,为了宣传自家店在门口摆了张桌子搞了一个免费占卜的活动,她笑脸盈盈声音亲切,“不是,但是可以送你个水晶,嬢嬢,选一个吗?”
  第10章 ☆、010归一
  四川方言新解析
  归一:可大可小,可高举高打也可轻拿轻放,是天下大同,九九归一,也代表完成、妥当、整齐
  “选一个吧。”年轻的店主伸出一双白净的手,面前是大小不一的许多水晶球,颜色也是各异。
  “不了不了,我不懂那些。”徐喜珍拒绝。
  店主很是热情,想了下后挑了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白水晶递给徐喜珍,“那我帮你选一个,白水晶,可以净化心灵。”
  净化心灵吗?徐喜珍稍加思索后是释然一笑,“我没什么烦心事,不需要。”
  “那好吧。”店主虽然失落但终于没有再勉强。
  这样一来,徐喜珍反倒有些盛情难却了,“那个……水晶就算了,你这是怎么个算卦法?给我算一卦吧。”
  这是徐喜珍第一次算塔罗,在此之前她甚至对此全无耳闻。这第一次的体验也不算太好,因为根据牌面显示,店主告诉她,她眼下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过去未解的心结会重新的卷土而来,并且带来更大的风波,虽然过程艰难,但看结果是不错的,一切都会回归正位,用我们四川话说,就是,都会弄归一的。”
  ***
  回到当下,时间是晚上快十二点,锅里的水已经煮沸了,徐喜珍仍在失神,迟迟忘了扔下面条。
  归一?她又再次想起塔罗店主说的话,只觉得讽刺,这两个龟儿子都跑回来,怕是怎么都弄不归一的。
  果然,这面,徐喜珍刚丢了两把面进锅,那面客厅就传来了梁璀璨和梁知的争执声。起因是房子的三间卧室有一间是跟阳台连接的,上次装修为显亮堂让更多光透进来,施工方将卧室和阳台打通了,又因为俩姐弟的长久离家,大半间屋子都变成了徐喜珍的花房,也让剩下的一间卧室显得尤其的炙手可热。
  梁璀璨坚持要住在更宽敞隐私性更好的次卧,梁知也是。
  梁璀璨说:“这是我从小住到大的房间。”
  梁知则道:“所以噻,也睡够了,可以换去阳台吹吹风了。”
  梁璀璨呵一声,又说:“我脑袋清醒,不需要吹风,麻烦那个脑袋不清楚的人,多去吹吹风。”
  梁知仍是不落下风,“我倒是觉得张口闭口说人家脑袋不好的,那个自大的人,更需要去吹风。”
  “你……”
  梁璀璨未曾想,士别三日,梁知愈发的牙尖嘴利,她一时接不上,而趁着她语塞之时,梁知迅速提着他简单的行李推着婴儿车先占领了次卧。
  然后,他将门轻掩,是一副不欲与她多争辩的模样,“我带着孩子,不可能睡阳台,我也不想和你两个争论,没得意思。”
  这下,梁璀璨又再次被提醒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她忍不住要去问个明白,“这个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拐来的。”
  “你有点正形行吗?”
  “你忘记你怎么说我的了?我的人生就这样了!”
  “你真的……”
  “哎,我真的无可救药!”
  姐弟俩争吵太多,哪怕阔别已久,在预料对方的用词上还是精准无比,这一轮,梁璀璨终归是败下阵来。
  婴儿车里的孩子不哭了,只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看梁知,又看看梁璀璨。大概是这两个大人的表情过于严肃也过于无趣,她挣扎了下后,终于是眼皮打架,睡着了。
  梁知见哄哄睡着,下意识的去摸她的尿不湿,在确认还不很厚后,才将她抱到床上放好,末了还拿出个枕头来放在床边当做是围栏。
  这一幕落在梁璀璨眼中,只叫她觉得匪夷所思。
  “你……”
  她决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徐喜珍的声音恰此时先从餐厅传来。
  “先吃饭吧。”徐喜珍是有些疲倦的。
  梁璀璨、梁知却都没有听出那声音里的倦意,但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总归都选择了先休战,一前一后的来到餐厅坐定。
  ***
  餐厅的小圆桌是梁璀璨当时装修完房子后续进行软装时特意选的,想的是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了,如此团座在一起才不显得空旷。
  可说来惭愧,她好些时候都没坐在这桌边好好吃餐饭了,和梁知的关系也是每况愈下。同时理想永远美好,现实永远是兵荒马乱,在她和梁知刚坐下时,桌下他们便都不小心的踩了对方一下,并且二人都认为对方是故意的,刷刷两道眼刀,瞬时便聚在一起让小小的餐桌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战场。
  关键时刻,是徐喜珍轻轻扣了下桌面,“都安生些。”
  “要得!”梁知立马变身乖巧小狗,率先端起面碗。
  梁璀璨也没法对母亲的要求说不,父亲走后,她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不少,一人担起抚养他们姐弟俩的重任,实在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