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537节
  德昭对弘晖印象很好,觉着跟着他做事也没什么,只是,德昭有些犹豫:
  “当今性子和先帝大不一样,最是厌恶结党,我们叔侄如此上赶着,会不会让当今猜疑?”
  色布耄激愤道:“我们就是泯然众人,他就能放心了吗?八爷什么都不用干,只是建个宗学,时不时的都要被他疑一下,李煦亏空那是接驾落下的,先帝都没说什么,当今就要李煦倾家荡产填上,还将这件事情附会到八爷身上,在大朝会上嘲讽两句。要不是九爷走了,十爷不在京,我瞧这两位爷也落不到好儿。”
  “我倒是想上赶着为当今做事,只怕他以为我别有用心?”
  色布耄在外是个脾气温和的青年,对人说话少有大声的时候,面对关照提拔自己的叔父,他不免真情实感了些。
  德昭叹气,道:“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我这个都统做的,唉,镶白旗那是当今潜龙时候的掌旗,我上去,不过是给他占个位子罢了,看中的就是我‘无为’的做派。”
  无为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做,而是因势利导,顺势行事。
  其实就是做当今的傀儡,当今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做个勤勤恳恳听话的老实人,不出彩,但不犯错。
  色布耄烦躁道:“混日子,那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倒是想上战场杀敌一番,死了干净,活着回来,挣个军功也是个前程,可惜准噶尔被瑞王平了,周遭竟是没有打仗的地方了,痛哉,惜哉!”
  允禵带大军征准噶尔时候,色布耄还不满二十,只是一个候选兵役(娃娃兵),因为消息闭塞,他连弘晖、弘昇他们的少爷兵都错过了,如果当时他能主动一些,跟着弘晖出征……
  这世上没有如果,不想了,不想了!
  信郡王已经过了少年意气的年纪了,色布耄才弱冠之年,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心非常浓烈,德昭是能理解的。
  他想了想,道:“我的人和威信都可以借给你使,我也可以应你的要求出面,但色布耄,你要答应我,万事小心谨慎,不能冒进,不可急躁行事。你有任何疑问,都要先去找瑞王问计,不能刚愎自用,我也会派遣老成之人看着你,你能做到吗?”
  色布耄大喜,立即拜在德昭膝下,应道:“叔父放心,我定都听您的话。”
  天越来越冷,城郊的灾民越聚越多,德亨让工部派人去招揽这些灾民去朝阳门外集合,沿通惠河平整土地,搭建棚子,筑建台子,工钱不多,但一天三顿管饱。
  德亨安排好工部和灾民事宜,就亲自带兵去郊外“剿匪”。
  你能想象,京郊居然有土匪盘踞,而且,并不是新来的灾民。
  土匪成分很复杂,有旗人,有往年灾民,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信教之人,总之,都是一窝杀人越货之徒。
  对这些人,德亨没有收下留情,全部用铁链子栓了,赶至前三门河上游和下游挖冰泥,清淤。
  之所以说是冰泥,是因为北京这时候天气,还不到滴水成冰的程度,河里的水也没有完全结冰,正是截断上游水源,加修堤岸的好时候。
  从天津新近运来3000车煤炭,德亨请示了雍正帝,今冬西山煤矿暂且停业,等来年开春再说挖煤的事情。
  皇榜已经出了,新科状元于振交出了一份让那个雍正帝满意的答卷,策论里面提到了“摊丁入亩”的具体措施和“养廉银”概念,让雍正帝多次跟人感慨:深合朕意。
  于振成了雍正帝新宠,除了被点为新科状元,授为翰林院编修,还多次被宣至内廷,与雍正帝和怡亲王允祥长谈。
  这也是京城沸沸扬扬,雍正帝却毫无动静的最大原因。
  他的心力都被于振牵扯住了。
  色布耄一封弹劾奏章被弘晖带至内阁,这回没有被谁截胡打回了,直接送去了雍正帝案头。
  好嘛,色布耄一下子举报了康王府、顺承郡王府、贝勒府、简亲王府四座宗室王府,差不多将整个正红旗给端了。
  在这四座王府面前,前锋副都统七十就如一个小虾米,不值一提了。
  罪名是什么呢?
  结党啊。
  色布耄现在领着发放粮米的差事,康王府、顺承郡王府、贝勒府满都护几乎是前后脚的都找他行贿,让他搅黄了十一月份发放八旗粮米的差事,若是能闹出大乱子来最好。
  若不是结党,如何能一同行事。
  色布耄义正言辞如此道。
  雍正帝问他:简王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色布耄:简亲王雅尔江阿有失察之罪,他纵容门下奴才讷布泰blablablablablabla……
  总之,雍正帝神色那叫一个精彩。
  然后,将四座王府的承爵人叫来问话。
  然后,崇安、锡保、满都护开始弹劾德亨,blablablablablabla……
  听的雅尔江阿直打盹儿,这养心殿烧的真暖和,点的香也好闻,似乎是在哪里闻过?
  雍正帝派人叫德亨回宫时候,德亨正在朝阳门内四大粮仓清点甲米,明天就是十一月初一了,今年冬日来的早,趁着天还算不太冷,尽快早放米吧。
  马尔赛亲自来传旨,跟他详细说了如今养心殿的情况。
  德亨听了笑笑,道:“辛苦了。”
  马尔赛看着满院子的粮袋,好奇问道:“康王说你让碓房都不干活,兵丁只能吃粗米裹腹,是真的吗?”
  德亨笑道:“是又不是,过几日你就能看到了。”
  马尔赛见他还能笑的出来,猜测应该是另有应对之法,只道:“好吧,估计满京城都在看着您呢。咱们这就走吧。”
  德亨:“容我吩咐两句……”
  德亨想过了,对这些宗室王公,尤其是某些铁帽子王之后,除非谋反,或者戳到皇帝的肺管子了,一般事情,是动摇不了他们分毫的。
  什么借债啊,什么养奴才,贪污行贿啊,官商勾结啊……这些都不是事儿。
  整个天下都是爱新觉罗的,我拿几个钱使一使怎么了,我又没养兵,更没碍着你皇帝什么事儿。
  所以,如何给欠户部银钱的宗室王公和满洲勋贵们一个下马威,杀一只有威慑力的鸡就很有必要了。
  色布耄就是德亨给这些宗室打的窝,看钓上来哪一条大鱼了。
  只能说,效果比德亨预想的还要好,他还以为得拿讷布泰祭旗一番,谁知道,根本用不到讷布泰。
  他成了一个小角色。
  明面上,德亨最后只招商了天顺局、宝兴号、通泰号这三家碓房。但其实,九家碓房的借据和账簿,齐天泰都给他拿到手了,也都整理出来了,足够德亨应对交差了。
  看着手里只有薄薄两页纸的总结,雍正帝努力忍着手不要颤抖,上面陈述的名字之多,银钱数额之大,让他怒火心中烧同时,又忍不住的后怕。
  雍正帝是知道八旗粮米弊端的,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糜烂。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都竟是轻的了,六部、尤其是户部和粮仓,都快被蛀虫蛀成个筛子了,而他,却一直发愁该从何治理起。
  现在好了,明晃晃的名单有了,证据确凿,雍正帝立即点马尔赛道:“你去点齐蓝领侍卫500,按照这上面的名单去给朕拿人,抄家。”
  马尔赛就在养心殿找了笔和纸,亲抄了一份六部吏员名单,挨个拿人抄家去了。
  雍正帝:“传世子弘昇。”
  弘昇来的很快,今日他当值,就在景运门。
  弘昇来后,同样拿着名单,点齐乾清宫侍卫,去某些参领、佐领家中抄家拿人去了。
  还有一些大臣家中,其中涉及人命官司的,雍正帝特地派遣督察院和刑部官员亲去拿人审问。
  一条条皇命鱼贯而出,震的崇安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最后,雍正帝问雅尔江阿:“讷布泰你打算怎么办?”
  雅尔江阿请罪道:“臣是被蒙蔽了,望皇上按国法处置。”
  雍正帝对这个回答尚算满意,道:“只是,你王府下还有些佐领……”
  雅尔江阿:“臣都听皇上的。”
  雍正帝亲自将他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朕会命德亨处理这些事情,你放心,朕会嘱咐他宽手的。”
  雅尔江阿:“……谢皇上宽宏。”
  对崇安和锡保他们,雍正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朕乏了,你们跪安吧。”
  崇安晕乎乎的回到康王府,颜路正等着他,见人回来了,忙问道:“王爷,怎么样?”
  崇安正六神无主呢,将在养心殿里所见所闻都说给他听。
  颜路顿时知道,完了!
  颜路半点不显,安慰了崇安两句,然后请示去讷尔特宜家中拜访。
  崇安只当他是在为自己奔走,同意了。
  且不说颜路和讷尔特宜如何拉扯谈话,只说养心殿这边,雍正帝只问德亨一句话:“碓房歇业,你有把握交出细米吗?”
  德亨点头,胸有成竹道:“我都安排好了,就等皇上点放米的日子了,皇上尽管放心,八旗兵丁定会如数拿到细米。”
  雍正帝点头,道:“那就好,你说什么时候放米合适?”
  德亨:“初五吧,粮仓还要两三日才能清点完。”
  雍正帝:“……粮仓清点的怎么样?”
  德亨笑道:“一塌糊涂。”
  雍正帝看着他,德亨道:“此次拿人之后,六部底层会空缺出大批空岗,皇上可有人填充吗?”
  雍正帝:“放榜不久,今科士子不管是中者还是落第者,都尚未离京,朕打算贴出告示,看能不能聘出做实事的人才来。如果真有,到时给官身、进士出身,也未为不可。”
  关键是,能真是干实事的人才。
  德亨笑道:“我跟皇上想到一处去了,若不是怕这些士子们都回家过年去了,我还能理出更多的蛀虫来。”
  雍正帝松了口气,道:“不急,你慢慢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朕有的是耐心。”
  “八旗兵丁借债,有些是被他们的上官坑了,有些是真的家贫借债,这些你打算怎么办?”
  德亨早有腹稿,道:“我准备建一所银行,专门处理这些借据……”
  雍正帝:“就是太平桥那处?”
  德亨笑道:“是,就是那里。”
  雍正帝自是知道“银行”二字的真正意思,他闭眼数着念珠,良久,问道:“你打算让谁主事?”
  德亨:“我门下有一举人,名叫齐天泰……”
  德亨说了齐天泰的履历,以及在这次招商中他起到的关键性作用。
  雍正帝眼睛发亮:“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应该去户部才是。”
  德亨:……
  “皇上,先让他在银行历练一下吧,他第一次做官,不懂官场,先学些规矩再说?”又为难道:“我那里也缺这样的人才,银行初始,还要靠他主事呢。”
  雍正帝想着银行算是户部新设的一司,还是清白之身,让齐天泰先弄出个模样来再说也不迟,就应道:“那也罢了,只是,他若是为官好,朕定要重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