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107节
  今年也不比去年,去年他们家连冰都用不起,在冬天的时候,德亨特地存储了一些冰,前些日子也从显王府那边拿到了一些硝石,他让人每天都用硝石制一些冰,放在隔壁屋子里,用风扇将凉气吹过来。
  这样经过“长途跋涉”吹过来的风没了伤人的寒气,只余淡淡的凉爽了。
  只是特别废冰块就是了。
  但为了能让纳喇氏好受一些,德亨是不吝惜这些死物的。
  因为纳喇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了,德亨也不到处跑,更不折腾新东西了,就老实待在家中陪着额娘待产。
  只不过,他叫人朝太医院跑的勤快了些,也打听了太医院的妇科能手都有谁,凡是能进的了人家家门的,都让人送去了礼物,跟人说了纳喇氏的临盆日期,问人家最近在不在家,在家的话,德亨就亲自上门去拜访,看能不能等生产的时候将人给请到家中来坐镇。
  德亨这样勤勉进出太医院的行为,很是被那些胡子花白的太医们津津乐道,有去畅春园轮值的太医,就跟唐权望说起这事儿。
  唐痘爷一听是德亨在为纳喇氏临盆奔波,就感慨道:“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太医笑道:“谁说不是呢?生养了这么一个儿子,这个纳喇夫人一辈子都值了。”
  唐痘爷已经七十多奔八十上的人了,对德亨这样孝顺的后生就尤其喜欢,为康熙帝诊脉的时候,不免就说了起来。
  别以为做皇帝的是多么严肃的人,人家日常生活的时候就跟寻常一样,也是很平易近人的,尤其是对着像是唐权望这样能掌握生死之人,就更加平易近人了。
  所以,日常请平安脉的时候,君臣两个往往就养生上面相谈甚欢。
  难得今日唐痘爷在养生之外多说了这么一嘴,听的康熙帝也非常感慨:
  “朕幼年失怙失恃,殊为可怜,有时也在想,若是皇考皇妣皆在的话,会是怎么样一番光景……”
  这话,唐痘爷可不敢接。
  康熙帝感慨完了已经薨逝了好多年的父母,又开始感慨起自己的儿子来:
  “朕万寿节的时候,诸皇子不是送金玉就是送经文,他们的孝心朕也能看得到,只是不如那孩子有想法,不拘泥于贵贱人言,想着送什么就送什么,全然一片赤子之心……”
  哎哟喂,咱更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感慨完儿子,康熙帝终于道:“在畅春园当值也小半年了吧?”
  唐痘爷恭敬回道:“四个半月有余了。”
  康熙帝道:“罢了,你出来也够久了,先回家看看儿孙们吧。”
  唐痘爷跪倒在地:“谢皇上体恤。”
  康熙帝摆摆手,让他起来,继续与他探讨晚上若是睡不着觉该用什么法子缓解的问题……
  唐痘爷能从畅春园回到京城,德亨惊喜不已,亲自上门去请了唐痘爷来家里给纳喇氏诊脉。
  唐痘爷问了一些饮食问题,要纳喇氏从今日开始要注意饮食,按照他给开的方子来一日五餐的吃。
  德亨紧张问道:“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唐痘爷道:“母体强健,胎儿却是养的有些大了,恐生的时候不好生,还是要减省一些为好。”
  见德亨更加担心了,就劝慰道:“还有一个多月呢,现在调养也来得及的。你多劝着些,每日晨起和入夜之后多走动着些,这样胎位向下,生的时候好生。”
  唐痘爷传授了好些个生产的秘诀,德亨拿出纸笔都认真记下来,打算接下来的每一天都照着唐痘爷的话照看母亲。
  唐痘爷说他最近都在京,让德亨更加安心了几分,唐痘爷要的什么金鸡霜纳,德亨直接分了一半给他。
  德亨一连送了好几封信去四贝勒府上给弘晖,弘晖回信都断断续续的,说是病了,有些发热。
  这发热也奇奇怪怪的,时好时发的,有时候还伴随着拉肚子,找了太医看了,只当是他小孩子夏日贪凉,当做寻常凉热给治了。
  因为弘晖在信里表现的心情很好的样子,还跟德亨约好了,等德亨家的小宝宝出生了,一定要给他下帖子才参加小宝宝的洗三礼,是以德亨也没将这点子小病痛放心里去。
  进入六月之后,德亨情绪越发焦躁,每天除了纳喇氏,就想不到其他地方去了。
  直到德亨突然发现,他已经快五六天没有收到弘晖的信了。
  这可是太不寻常了。
  德亨心下奇怪,派了一个侍卫去四贝勒府问话,若是能见弘晖一面就最好了,德亨给他带了一些糖渍莲子做小食。
  但侍卫带着这份糖渍莲子回来了,对德亨回禀道:“四贝勒府封府了。”
  德亨一惊:“是因为什么?”
  侍卫:“没问出来,奴才沿着贝勒府转了一圈才回来,周围静悄悄的,门都关着,奴才问了附近的人家,他们也都不知道因由,奴才才回来的。”
  封府?
  封府可不是什么小事,若非必要,偌大的贝勒府不会说封就封的,又不是谋反圈禁夺爵闭门谢客防止瘟疫蔓延
  瘟疫!!!
  德亨惊坐而起,面上是全然的骇然,甚至身子都开始抖了,额头迅速沁出豆大的汗珠子来,看的这个回话的侍卫大惊失色: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德亨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他喉咙堵塞的难受,未免别人听不见他说话,他尽量大声发令道:“去牵马,你们所有人都跟我走,对,去请唐爷爷,咱们这就去唐爷爷府上……”
  疟疾。
  弘晖是死于疟疾,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日子过的太安逸了,他把弘晖得病的事儿给忘了。
  这个侍卫见德亨反应这样大,心里也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一面去叫人,一面去禀报了主母纳喇氏。
  纳喇氏奇怪,和哈拉嬷嬷一起过来,见到德亨苍白着小脸眼睛失神无助的样子大惊失色,抱住他唤道:“德亨,德亨,回额娘一句话?”
  德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心神,挤出一个笑来,安抚道:“额娘,儿子没事,您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纳喇氏连连点头,道:“对,对,不会有事儿的,儿啊,有什么事儿慢慢办,你别急着自己啊,别哭,啊,别哭,额娘这就去叫你阿玛和大舅回家,你有什么难处,都交代给他们去办,啊。”
  德亨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的湿润,原来他已经害怕的哭了。
  德亨道:“额娘,我要去找弘晖,您好好在家待着等儿子回来好不好?”
  纳喇氏立即道:“不行,你哪里也不能去,就在家陪着额娘,你去找弘晖什么事儿,都交代给其他人去做,你忘了,你手里有一千多号人呢……”
  纳喇氏虽然不知道弘晖到底怎么了,但她只觉不能放儿子走。
  德亨道:“额娘,我得去一趟,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带着唐爷爷一起去,一定会没事儿的。”
  纳喇氏何时见过儿子这样仓皇无助的样子,她不敢硬来,就看看天色,迂回道:“你看,天快黑了,不久就要宵禁了,咱们明天再去好不好?”
  叶勤虽然才是家主,但德亨在这个家中,威信早就超过了父母,他一声令下,不管下头的人心中有多么疑惑,都令行禁止,将他要的马匹和人都调集好了。
  德亨见只有五个侍卫,就吩咐道:“去叫雅各布点二十个人跟上,随我一起去四贝勒府。”
  纳喇氏:“德亨!”
  德亨去到柜子旁,打开,拿出四贝勒府的令牌和玉佩,带上金鸡纳霜,来到纳喇氏身旁,抱了抱她,许诺道:“额娘,会没事儿的,您在家等儿子回来。”
  又嘱咐哈拉嬷嬷道:“嬷嬷,照顾好额娘。”
  哈拉嬷嬷道:“小阿哥,你要记住,只有你无虞,咱们家才能好。”
  德亨笑道:“我省得的,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德亨之所以让雅各布随他去,除了因为雅各布身手了得之外,还因为德亨从安王府得的这个佐领就是正蓝旗的,他们就住在在安王府附近,也就是说,离德亨家很近。
  雅各布带着二十个人果然来的很快,只是他发辫还是潮湿的,应该是正在家中洗沐,听到调令后集结了人匆匆而来。
  德亨让雅各布带着他骑马,其他跟随的二十多个侍卫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带来的都是自己精心饲养的战马,所以这一行人行动迅速又有序的骑马出了胡同,顿时引来了路人的频频侧目。
  这样训练有素的队伍,不像是出行,倒像是急行军。
  德亨先去了唐痘爷府上,但唐痘爷不在,说是去了西山寺访友去了。
  德亨这才想起来,唐痘爷是跟他说过要找日子去西山寺拜访老友,只是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是今天呢?
  德亨只好调转马头,去太医院找赵香艾,赵香艾知道怎么用金鸡纳霜。
  结果赵香艾也不在,他进宫了,去设在宫内的药局清点药材去了。
  宫内药局在东华门附近,德亨只好又带人去到东华门,许诺了大笔银子,就差将自己的国公爵位给让出去了,才说动那个守门的侍卫去将赵香艾给叫出来。
  正在德亨着急的盘算闯宫会给自己弄个什么罪名的时候,赵香艾终于出来了。
  二话不说,将他抓上马背就走。
  从唐痘爷家到太医院,又从太医院去东华门,又在东华门等了那么长时间,等终于行上东大街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了。
  钟楼、鼓楼同时敲响,步兵衙门开始巡逻了。
  雅各布提醒道:“小爷,宵禁之后,若无特令,任何人都不得在街上逗留,咱们……”
  德亨:“全力冲刺,等遇上再说。”
  赵香艾被吓死了,紧紧抓着带他骑马的那个侍卫的衣裳,期期艾艾的问德亨:“弟弟,好弟弟,你这是要带你小艾哥哥做什么去呀?”
  德亨肃声道:“救人,你护好自己,等会还要你出力呢。”
  “你们是何人?还不快快下马!”有巡逻兵卫半抽腰刀大声吆喝道。
  快马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但这些巡逻兵卫相互是有联系的,很快东大街上就集结了几十号步兵将德亨这二十多个骑兵给围在了一起。
  雅各布勒停马匹,德亨对一个领头的大声道:“我是辅国公德亨,现在要带着太医去四贝勒府救人,这是我的国公印和四贝勒府的令牌,这位是太医院的赵太医。”
  领头的接过德亨的国公大印和四贝勒府的令牌仔细查看,见是真的,又去检查赵香艾的身份。
  赵香艾哆哆嗦嗦道:“我是……我没带太医院的令牌啊。”
  他是临时被宫内侍卫叫出来的,那个侍卫只说德亨在东华门等他,看着很焦急的样子,他也就快速出去了,根本没想过令牌这么一回事。
  德亨焦急:“你身上就没有一样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赵香艾掏出了一本医书,结结巴巴问道:“这、这个、能行吗?”
  领头人厉声道:“下马,否则以违令处置。”
  德亨忙道:“人命关天,你通融一下,过了今晚,四贝勒府和国公府都承你的情,你……”
  这个领头人拱手正色道:“规定如此,恕奴才不能通融,还请国公爷……”
  “那是皇孙!他病了,需要太医,你知道耽误了皇孙的病情会是什么罪名吗?”德亨厉声道。
  这个领头人梗着脖子道:“皇命如此,奴才不敢不从。您既然说是皇孙,皇孙自有王府太医医治,何必要国公爷冒着宵禁的风险去送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太医’?”
  德亨咬牙,问道:“你真不通融?”
  领头人:“恕难从命。”
  德亨:“好,好,好,雅各布,给我冲!有什么事我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