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12节
  送走阿严,全家都围着这个风扇看稀奇,风扇放在地上太矮了,纳喇氏让搬来了餐桌,将风扇放在餐桌上,叶勤伸手在风扇后头踏板上用力一按,风扇由慢到快呼呼的快速转动起来,吹出来的风,果然又大又凉爽。
  “啊,好凉快!”这是所有人的感叹声。
  看着所有人都挤在小风扇前头吹风,德亨感叹道:“这风扇要是能摇头就好了,这样全屋就都可以吹风了。”
  叶勤笑道:“哪里能所有的好处都让你占了,这样就很好了……”
  正说着呢,外头的大门“砰砰砰”的敲响了。
  这节奏,莫名有点熟悉。
  仍旧是陶大去门口看是谁,然后直接将人给领了进来。
  是哈图尔。
  上次因为带着礼物,是哈图尔为首,带着几个贝勒府的绿衣小厮来的,今天没有礼物,或者说是个小礼物,所以是哈图尔自己来的。
  哈图尔仍旧是礼数很足的给叶勤一家主子三人行礼,尽量不将目光放到那个“呼呼”作响的怪东西上。
  哈图尔:“咱们府上弘晖阿哥给德亨阿哥写了信,送了一件玩具做礼物。”
  叶勤将哈图尔让到风扇前面吹风。
  呵,好凉爽!
  在德亨拆信拆盒子的空档,哈图尔的眼睛就钉在这个对着他吹风的风扇上拔不下来了。
  弘晖给德亨写信,开头仍旧是那句“我很想你”,期待与你见面等语句,然后说了他额娘很喜欢德亨送的米酒,他很喜欢德亨送的玩具,德亨送的咸鸭蛋和粳米他都吃到了,尤其喜欢德亨也很喜欢的那道“奶饽饽”,他一次能吃两个……
  最后,回赠给德亨的礼物是一个他同样很喜欢的玩具:九连环。
  德亨将那个九连环从盒子里拿出来,这个九连环的横版是玉的,环是黄金的,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非常有分量。
  就这么一个小巧的九连环,足够德亨一家一年的花销了,还包括他阿玛叶勤喝酒请客听戏斗鸡的花销。
  德亨将九连环交给纳喇氏收好,对眼睛仍旧钉在风扇上瞧个不停的哈图尔道:“我要给你们府上阿哥回信,你……”
  哈图尔忙起身弯腰道:“奴才伺候阿哥笔墨。”
  德亨笑笑,道:“劳烦你了。”
  哈图尔:“不敢。”
  正在德亨和哈图尔两个吹着风扇给弘晖写信的时候,大门又敲响了。
  纳喇氏坐在一旁椅子上吹着风扇摇着蒲扇喝茶,笑道:“今儿什么好日子,上门的挺多?”
  纳喇氏十分欢迎哈图尔这样的客人上门,每次来都能让她心情愉悦好几天。
  不过,这回来的客人有些让纳喇氏疑惑了,来人是叶勤的弟弟务尔登。
  没有什么大事,务尔登一般不登叶勤这个庶兄的门的。
  叶勤没请务尔登进门,他自己站在堂屋前台阶上,务尔登顶着大太阳站在院子里,叶勤皱眉问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务尔登:“……昨儿个母亲寿辰,你没去府上磕头,我作为弟弟,来兄长家里看看,怎么,不欢迎?”
  第16章
  叶勤自然是不欢迎务尔登的,他非常讨厌在面对务尔登时候被压制的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臭着脸对务尔登道:“如今正是恭亲王丧期,为免惹人侧目,我便没有去府上给老太太贺寿,若是老太太是让你来问罪的,等丧期过后,我再去给她老人家磕头。”
  务尔登讽刺道:“你这是去给她老人家磕头,还是去要她老人家命去的?丧期做寿,你是嫌她老人家死的不够快呢?”
  这就是叶勤最讨厌务尔登的地方,他那点子隐晦的心眼子,在务尔登那里一眼就透,偏偏务尔登还非得将这点子心思说到他面前,就更让叶勤讨厌了。
  叶勤并不掩饰面上的厌恶之色,道:“我家里今日有贵客,不方便招待奉国将军,若无其他事,恕愚兄不奉陪了。”
  这就是要赶客了。
  务尔登就好奇了:“大哥的贵客,弟弟好奇不已,想见上一面,都是一家子骨肉,大哥连个引见的机会都不给弟弟吗?”
  叶勤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难缠的弟弟,突然恍然大悟,指着他不住点道:“我明白了,你今日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我家里来的贵客的吧?”
  继而嘲讽大笑道:“真是我的好弟弟,好继母啊。难得你们百忙之中,还将心思放在我这小小宅院中,唉,是不是我家牛马每日吃几顿草料你们都知道啊?你昨日不来,明日不来,偏偏就今天来,是不是在我家门口放了暗哨,今日贵客一上门,你这个雀儿鸟闻着肉味儿就上门了?”
  叶勤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务尔登脸上拿不住,微微泛起窘色来,但他毕竟是已经当差多年的成年男人了,这点子厚脸皮还是有的,对叶勤道:“大哥一向对我这个做弟弟的心存偏见,若是你非要这样想我,做弟弟的也没法子了。”
  “嘁,少装腔作势的摆你那副虚伪的嘴脸了,怎么,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这既想占便宜又想卖乖的心思呢?”叶勤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务尔登被一再的骂到脸上,此时是真的有些挂不住了,但他顾忌着里头的“贵客”,实在不好和叶勤直接翻脸,正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不要让外人以为他们兄弟不合的时候,就听里面一个孩童声音唤道:“阿玛,我装口哨的盒子呢?”
  是德亨。
  叶勤瞪了务尔登一眼,转身掀帘子进了屋,务尔登没有受到邀请,不要脸的跟了上去。
  屋内,德亨已经给弘晖写好信了,弘晖送了他一个金玉九连环,德亨可没有金的玉的送他,就想从自己一盒子十几个木制口哨中挑一个新的送给他做回礼。
  外头叶勤和务尔登在说话他隐约听到了,但没听到具体内容,以为是叶勤怕在屋子里说话打扰他写信,就跟务尔登在院子里闲聊。
  外头多热啊,他信已经写完了,不如进屋里来吹吹风扇,喝喝茶,解解热,消消暑。
  便开口说话叫叶勤进来了。
  对务尔登这个叔叔,德亨仅从父母口中听说过,也见过几回面,正经说话却是一次都没有过的,那边的国公府,他也一次都没去过,借口他也能想的到,无非就是年纪小,怕养不活不敢往外头带之类的话。
  叶勤从一个放茶叶的箱子里给德亨找出他存放口哨的盒子,德亨看到了,惊讶问道:“阿玛怎么跟茶叶放一起了,怪不得我找不到。”口哨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不能玩的禁物,要做长辈的藏起来怕小孩子给翻出来。
  叶勤随口道:“我玩过之后,随手给放了起来,再过些日子估计我自己都给忘了。”
  哦,论熬鹰训鸽养乌鸦逗鸟雀,叶勤才是个中好手,德亨那点用口哨叫乌鸦来他家的本事,还是叶勤传授给他的呢。
  叶勤爱好众多,唯一不沾的就是烟草,因为德亨不喜欢,他渐渐就抽的少了,日积月累的,早就给戒了。
  德亨打开盒子,从里面挑了一个看着最漂亮最齐整的没有吹过的口哨出来,交给哈图尔,道:“这个是回礼,替我交给弘晖。”
  哈图尔接过口哨,笑道:“奴才一定将阿哥的信和话都给弘晖小主子带到。”
  自务尔登进屋,他的眼睛就没从风扇上移开过,此时听到德亨和哈图尔的对话,这才想起来他今日来的目的。抬眼去看哈图尔,见他衣着不凡,却是德亨坐着他站着,德亨说话他听着,一副奴才的规矩,心下不由讶异,这是哪个府上的奴才,竟看着比他国公府的还要有气势。
  哈图尔也看到务尔登了,但无人跟他介绍,他也就只是跟务尔登点头致意。
  不管务尔登是谁,哈图尔身为贝勒府内院总管之一,朝廷正经册封的正四品典仪官,在外人面前,除了那些个王爷贝勒以及府上亲眷,真的少有能让他主动行礼问好的。
  这个务尔登他知道。别说德亨家有几门亲戚了,就连德亨家祖上出自努尔哈赤哪一支,父祖都是谁,有过什么功绩,联姻哪一家哪一姓,都是他亲自去宗人府翻了玉牒仔仔细细查出来送去贝勒爷和福晋手上的。
  务尔登如今是佐领,正四品,身上有个三等奉国将军的末等小爵位,哈图尔虽然是正四品的典仪,但他身在包衣,正经算来是奴才。
  但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奴才更得看是谁家的奴才。大清的奴才就更是让人复杂的傻傻分不清楚了,很多包衣奴才都身在中枢坐着大学士位子兼着内大臣六部尚书侍郎的差事,你能说这样的奴才还是传统意义上的奴才吗?
  四贝勒府上的奴才,在旁支宗室务尔登面前,就很能直的起腰杆子。
  别看哈图尔在德亨面前唯唯诺诺的做小伏低,那是他得哄着人家小孩跟他们府上小主子弘晖交朋友呢。
  交际礼仪是王府小主子们必学的课程之一,偏他们府上小主子性子仁厚,性格更是偏于内向,跟贝勒爷和福晋亲手挑的哈哈珠子们玩不来,跟各府上的阿哥格格们也处不到一起去,上次在恭亲王府,小主子竟然撇下跟着他的哈哈珠子和丫鬟,自己跑了出去,虽然最后找回来了,但事后不仅福晋大怒,贝勒爷脸上更是难看,吓的哈图尔都躲着不敢往主子跟前凑。
  弘晖阿哥这爱“独”的性子怎么能行?
  以后弘晖阿哥是要继承王府的,总不能跟个娇小姐似的躲在府里不出去交际吧?再退一步说,就是做个闲散王爷,手底下的奴才管事们总要学着管理吧?
  作为贝勒府重要属官之一,哈图尔是知道贝勒爷已经计划再给这个嫡长儿子找陪玩陪学的小伙伴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茬,哈图尔才会在弘晖阿哥居然主动给刚认识了个把时辰的小朋友写信的时候,主动请缨接下了送信这么个差事。
  要不然,只是来往送信而已,让府上跑腿的奴才来就行了,何必他这个正四品王府属官亲自带人跑一趟呢?
  德亨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父母是谁,祖上是谁,家风如何,德亨本人到底如何,他总得亲眼看过之后,回府才能跟贝勒爷跟福晋汇报。如果德亨没能过他这一关,那德亨本人的任何消息以及他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再送到贝勒爷和福晋面前,更别提小主子弘晖那里了。
  经过这两次的接触,德亨不卑不亢有主见的性子非常吸引哈图尔,觉着这个德亨阿哥不像是个闲散宗室家的小阿哥,倒是很像本来就生在他们贝勒府上的皇孙阿哥。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弘晖小主子跟他交往久了,能学上他身上几分从容不迫的硬气,那真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福气。
  所以,别看德亨身份不咋地,但在哈图尔这里,他是认真将德亨当与弘辉同等身份的小主子伺候的。
  私心里,他觉着弘晖小主子就应该从小有这样一位小朋友,以后长大了,才能并肩作战,给小主子提供助力。
  要听话的奴才他们府上应有尽有,但若要共进退的助力,就要好好寻觅和培养了。
  德亨阿哥到底能不能通过贝勒爷的法眼哈图尔不知道,但就目前来说,福晋对德亨阿哥还是很满意的,弘晖小主子更是喜欢,在哈图尔看来,德亨阿哥给弘晖小主子做伴读陪玩这事儿,已经成了□□成了,就差贝勒爷那里最后一哆嗦了。
  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该出的力也都出了,最后德亨阿哥到底能不能进他们府上读书,就要看德亨阿哥有没有那份时运了。
  务尔登看着在他面前腰杆挺直的哈图尔,抱拳用满语自我介绍道:“正蓝旗满洲公中佐领宗室三等奉国将军务尔登,这位先生有礼了。”
  哈图尔不卑不亢回礼,道:“四贝勒府四品典仪官镶白旗哈图尔,奉国将军有礼了。”
  务尔登笑着寒暄道:“原来是贝勒府上的属官,不知阁下来长兄府上有何贵干,府上寒漏,不如请属官国公府一续,如何?”
  “噗。”在一旁不悦的叶勤突然喷笑出声,拿手指头指着务尔登,大笑道:“二弟啊二弟,你这得是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啊?”
  务尔登面皮发热,开始涨红,叶勤对哈图尔拱手致歉道:“家中丑事,让属官见笑了,来,我送你出门。”又问德亨:“还有什么要嘱咐要送的没有?”
  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戏的德亨乖巧摇头:“阿玛,没有了。”
  叶勤点头,客气的将哈图尔一直送到大门口,哈图尔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恕在下唐突,您堂屋里摆的是……”
  叶勤笑道:“你说那个啊?那个叫风扇,德亨才得的,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三个来。”
  哈图尔点头,欲言又止的。
  叶勤心下了然,给他透底道:“德亨手里的东西,他自己心里有数,不怕你笑话,我这个做阿玛的也得听他的呢哈哈。”
  哈图尔心里有数了,再次抱拳致谢,带着信件和礼物回府复命去了。
  叶勤大门都没关,他堂屋里还有个等着他送走的人呢。
  第17章
  回到屋里,叶勤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务尔登道:“怎么,还想等我留你吃饭呢?人家贵客已经走了,你是不是也该打道回府了?”
  务尔登被当面拂了面子,脸色阴沉如水,准确来说,他已经到了失控发怒的边缘了,但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德亨一家去恭王府吊丧那一天,国公府上自然也去了,他们国公府上的人跟叶勤走的不是一个通道,全程不说叶勤跟务尔登了,就连去了内宅的纳喇氏和德亨,硬是没碰上一面。
  但恭亲王妃纳喇氏对一个叫德亨的小宗室另眼相看的传闻却是传了开来。而且,跟纳喇氏一起的本佐领的那些太太奶奶们巴不得将这么个“传闻”传的满京城都是呢,所以,国公府很快就知道那个德亨是哪个德亨了。
  得知“大孙子”德亨声名在外之后,瓜尔佳氏生了好大一场气。因为自从这个便宜大孙子出生,她一次都没见过,以前都是推说身子弱,年纪小不敢见人,这回能去恭王府,那想来是身子骨长硬实了,那她寿辰那一天,总该能带来让她见一见了吧?
  谁知,到了她寿辰这一天,不仅这个奇怪的大孙子没见到,叶勤和纳喇氏更是没来请安磕头,竟只派了个老嬷嬷来给她贺寿,简直没将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德亨的传闻务尔登也听到了,他对这个大侄子一开始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就纯好奇,但近日,他听说庶兄家中曾有看着非富即贵的大人带领着好大一宗礼物上门拜访,他心里就跟有个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让他心痒难耐了起来。
  务尔登是想更进一步的,但这更进一步,除了自身本事过硬之外,还得有些时运才行。正好瓜尔佳氏让他来问叶勤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嫡母,他也收到派庶兄门口盯梢的小厮传来的消息,就收拾收拾上门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