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予夏思忖着,余光感觉胸前怪怪的。
  作者的话
  槐夏
  作者
  02-24
  都是医生,怎么能不写点正经事捏
  第8章 应是海棠依旧(二)
  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身前的衬衫血迹斑斑,连工牌的带子上都沾上了,深蓝色的丝绸颈带上多了几个干涸的黑点,很扎眼。
  难怪黎初临才把白大褂给她。
  回办公室的路还有段距离,周予夏怕吓到其他患者,也只能裹着他的外套离开。
  刚迈了两步,又忍不住笑自己。
  在期待什么
  黎初临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特意拉着她出来又披上白大褂,仅仅出于绅士风度而已。
  看来是她多想了。
  两个小时后,墙上的时钟显示九点过十分。
  急诊室的医生护士们总算挨过高峰时刻,现在科室里空出了多半的床位,很多患者也都合眼休息了。
  原本杂乱的大厅只剩下细细碎碎,护士们收拾器械的声音。
  刚才看过周医生穿刺的护士边收拾边感叹说:“周医生好厉害啊,精神科很少做手术吧,看她手法,没锻炼几年根本做不到这么熟练。”
  站在她对面的护士听见,也分享她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八卦,“听说她大四时就经常和黎医生搭档研究,还拿过很多国家奖项。”
  “国家的奖项?”
  “没错,国家的奖项。”
  另一个护士笑道,左右探头后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黎教授的收官门生,好羡慕,你看她和黎医生说话语气,肯定认识很长时间了。”
  “你们说,两个人会不会在一起过毕竟周医生也算黎医生的同门师妹,靓女俊男,这谁把持得住啊。”
  “不可能吧,看他们说话应该就是普通朋友,李舒芸医生不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吗?”
  “李医生那就跟亲妹妹一样,哪能和周医生一样。”
  一个护士推着装满器具的推车路过,听见他们讨论地热火朝天的后,故作玄虚地说:“据我所知……黎医生有女朋友。”
  “啊?”
  “是谁,是谁?”
  连十米开外的一个住院医生都快走两步过来试图加入这个对话。
  那个提起暧昧话题的人左右瞄了眼,轻轻念出两个字:“手术。”
  “噗。”
  围成一团的人不约而同地扑哧乐出声,又觉得护士站太吵闹不太好,都捂嘴垂头下去,还故意嗔怪似的拍了一下吊胃口的护士。
  不用想,这话是被霍然那个调皮鬼传出来的。
  她们上班前,黎医生已经在手术室,她们下班后,黎医生还在做手术,像他这样堪比总住院医师的工作强度还能有时间谈恋爱能有时间休息就不错了。
  这时候,神经外科另一个总住院医师挂着幸福圆满的表情走过来,一直咂嘴摇头,仿佛见到了难以忘怀的盛宴,“哇,周医生的穿刺技术太专业了,黎医生居然连夸了两句。”
  别看黎老师温和,不轻易骂学生。
  可是让他夸人也难,还能让他夸两句,这比让海豚开口说话还难。
  刚刚平复的八卦氛围再次被激起,一个护士搭腔道:“看来不日,周医生也要收学生了。”
  这天晚上,急诊科的人达成共识,新来的精神科周医生,不仅长得温婉可人,专业能力不逊急诊科的同僚,一跃成为医院优秀人才的新门面。
  周予夏抬脚进科室门,顺手解开了白大褂的扣子,露出里面满身血迹的时候把护士吓坏了,还以为她被患者或者歹徒袭击了。
  她简单梳洗后换上备用的衣服,将黎初临的白大褂平铺在办公桌上,从抽屉里拿出双氧水仔细擦拭白大褂的里里外外,生怕遗漏哪处血污。
  还好,她当时身上的血渍干得差不多了,并没弄脏他的衣服。
  双氧会与血渍中的蛋白产生反应并进行分解,能够有效去除血渍,没有双氧水也可以用隐形眼镜护理液,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百试百灵。
  后面这招是偶然学到的,她感觉比双氧水更管用。
  周予夏略休整了一会儿,就去巡诊了,把该完成的工作都做完,已经接近深夜。
  她泡了一杯咖啡,窝在办公室里,准备学校讲座的内容。
  周予夏打开赵庭之上传的学校附录,一一检索学校的相关信息,从学校历史到招生情况,从师资力量到学生成绩,但凡能在网上搜到的信息,全部浏览一遍。
  不知是不是因为研究生一年级时第一次参加演讲赛拿亚军的乐事。
  她自认为十分擅长准备演讲稿,不到四个小时,已经写好了两份分别面向大学生以及中学生的演讲稿,总计一万二千字,根据学校不同,她还准备了八分不同的开场白。
  周予夏通读了一遍,修改了基础错别字。
  距离截止日期还有四天,她不喜欢拖延,但也不想早早提交哗众取宠。
  于是保存了演讲稿后就关上了电脑,等明后天再修改两遍,润润色,再提交。
  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眼睛有点干涩酸痛。
  周予夏合上电脑,起身一看。
  外面东方天空已经露白,于是打算出办公室活动活动筋骨。
  凌晨时间,室内的灯光全部关闭,只留下两三盏照路用的壁灯以及紧急出口标识的绿色灯光,空无一人的大厅显得有些诡异。
  喜欢看恐怖片是一回事,沉浸在恐怖漆黑的环境中还能保持冷静是另一回事。
  顺着走出来有一段路程,往前走又迟迟找不到灯开关。
  周予夏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随意一瞥,看见远处有个人躺在连廊的躺椅上,没动静。
  三更半夜,这场面实在惊悚怪异。
  趁夜深人稀,悄悄潜进来的可疑分子,欲意报复医院?
  还是流传在医院走廊的纳凉恐怖传说?
  无论是那种,她都招架不住。
  周予夏愣在原地,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越想越感觉脚底一凉,一股寒意从脚踝向上逼近。
  眯着眼仔细看,那人胸口好像有起伏。
  嗯,是活的。
  呼吸平稳,大约在睡觉。
  她硬着头皮又凑近点,看清那人的侧脸才松懈下来。
  是黎初临。
  多半是抢救了大半夜,天快亮才有时间能躺在这里休息。
  黎初临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微蹙起,呼吸声也不稳定。
  铁椅子又硬又凉,他全身蜷缩着,脚踝还伸出椅面许多,看起来有些可怜心酸。
  周予夏一直觉得他清醒时和睡觉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少了那双澄澈温柔会说话的双眸,他的骨相轮廓被彻底放大,双唇紧闭,眉峰凌厉,如同陷入沉睡的捕猎者。
  修长的手指搭在脸侧,把半张脸遮去,反倒凸显从眉心到鼻尖,唇尖再到下巴那条流畅的曲线。
  那微微勾卷的唇角若隐若现。
  周予夏脑海中不自觉浮现黎初临浅笑注视她的模样,胸口一阵酥麻。
  真是要命的长相。
  黎初临睡觉轻,没等她站多会儿就察觉动静醒了。
  见到是予夏,又放松了些。
  睡眼惺忪,条件反射地坐直给她腾位子。
  周予夏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挨着长椅的一角虚坐下来,沉了沉嗓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云淡风轻。
  “情况怎么样?”
  “没大碍了,”他声音有熬夜后的嘶哑。
  半响,黎初临又添了一句,“多亏你处理及时,晚一会儿都要危险了。”
  她没说话,无聊地晃了晃脚尖。
  凌晨大厅空无一人,外面蓝调破晓,落地窗外摆着几株刚发嫩芽的松树,仔细看有几只小鸟在树枝上驻足喳叫。
  那轮圆日若隐若现,而黑暗处的月牙还白亮着。
  周予夏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冷淡,又说:“你之前去出差了?”
  黎初临差不多清醒了,这次他又恢复如常的温和语调,低着声音回答:“嗯,脑肿瘤协会交流。”
  周予夏点点头。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倏忽,他出其不意,转变了语气,“好奇了?”
  “没有。”
  周予夏条件反射地回答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她定定神,若无其事地摆弄口袋里的小手电,啪嗒啪嗒两声,隔着衣料,灯光晃了一下。
  开关的声音在寂静中好像被放大了十几个分贝。
  他笑了,缓缓道:“予夏,你不擅长说谎。”
  抬眼,黎初临的眸光在昏暗的顶光中深了几分,“无论之前还是现在。”
  温柔的音色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
  她感觉脸颊微热,全身如电流般划过,一路汇到胸口,一阵阵坠落感让她四肢发软。
  周予夏别过脸,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