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是不重要的角色,没有我也可以,同学们随时可以顶替我。”
  “不要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角色……”翁如晤转过身,正好撞上麦耘恒贴近的脸,鼻尖撞在下巴上有点痛,他靠过来把她压在门上:“即便是这种不重要的角色,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吗。”
  “当然。你要保持剧目完整,对大家来说舞台只有一次,配合每一位对手戏的演员是基本的尊重。”
  “我是说,我是你身边不重要的角色,也有存在的价值吗。”
  他的语气很悲伤,像在示弱。翁如晤嗅到他的气息,淡淡的柠檬味,是刚才紧张吃下的润喉糖。本想推开他的手迟疑了:“为什么这么说。”
  “我好像在你身边,一直是可有可无的人。”
  “你需要我给你怎样的安全感呢。”
  “他为什么可以叫你的小名,我却不能。”
  翁如晤笑了——就因为这样的名字吗。它亲昵,独特,名字里带了“儿”字就会加倍肉麻,所以只有叶展真和妈妈可以叫,连爸爸叫都会被她勒令停止。姚舜君只是初次见面,“猪猪锤”是他追了五年的账号,猪儿是在账号里透露的小名,她没有在任何网络上的粉丝面前掉过马甲,姚舜君这种巧合只能算是……误会。
  但这些没必要解释,麦耘恒比想象的小气,现在还在距离她一厘米的位置等待答复,赌气的样子像个幼稚的小孩。在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翁如晤说,那你叫,我又没不同意。
  光是唤出“猪”字,两个人的嘴唇就会触碰在一起。麦耘恒没有后退,却也迟疑地没有动。他的声音很低沉,言语间稍微动情就会让人浑身潮热,翁如晤贴着门没动,能看到上面玻璃透出的光映进麦耘恒的眼底,他呆板地抿了抿嘴,并不敢真的叫她。
  “怕什么。”翁如晤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她也在紧张。呼吸交错的几秒,翁如晤闭上眼睛脑子空白,脸上和脖颈都爬满了鸡皮疙瘩。对面的人似乎笑了,声带微微发出震动,吐出名字的瞬间就会是一个吻。
  三,二,一……
  门在背后刷地被拉开,翁如晤像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还攥着衣襟,没能听到麦耘恒叫她昵称,也没能在黑暗中得到任何肢体接触,后脑勺撞到地板“咣”的一声,麦耘恒站在门口,显然也没有意识到门会在这时被拉开,徐宪满脸严肃:“干吗呢?快到你了不知道吗?翁如晤,在这儿悄悄排练什么呢?”
  服装室正对着的是商务的办公室,姚舜君正好拉开门和老板们一同出来,还有听到响声冲出来的学生,看到麦耘恒和倒在地上的翁如晤,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麦耘恒双手拉起翁如晤摸了摸后脑勺:“你还好吗?猪儿。”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却比在黑暗的环境里叫出这一句得意得多。翁如晤脑袋嗡嗡地疼:“赶紧去候场,别逼我骂你。”
  老师的威严尽显。
  表演教室里一排领导和老师,姚舜君是座上宾,面对着一群稚气未脱的配音班学生,似懂非懂地看他们的彩排表演。翁如晤就坐在她旁边,等待着每个班级走上小小的舞台进行表演。六期学生们准备的话剧选段,只要投入地背出台词就可以过关,轮到麦耘恒的组,他的外貌太过出众,让观众席的女孩们到抽一口气:“天啊,他是明星吗……”
  但麦耘恒并不在意,只平视舞台前方,没有看向任何观众,骄傲地吐出念白:“是啊,梅格拉芙女士,我的确明白了,我不必顾及任何人的脸色,只要我与你拥有共同的秘密就够了。秘密令人嫉妒,却又让人痴迷,每多一个,我们的距离就更进一步,不是吗。”
  ☆、
  第36章 chapter36利用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叶展真和郭寅在翁如晤没看见的角落暗自拉近了很多。也许是之前捐骨髓的时候叶展真照顾了一阵,也许是叶展真的确喜欢声音好听的男孩,总之,她最近三句不离郭寅,看似低调实际善良到偷偷干大事的性格的确讨人喜欢。上次接郭寅出院时碍于当时人就在后座,叶展真有话没说,后来在电话里补了消息:“上次我在医院半夜去洗手间,正好看到郭寅表哥的父母在背后嚼舌根,还在说郭寅的不是。”
  “……”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叶展真在电话里已经是设计好了方法:“帮我录几句话。”
  看了内容的翁如晤憋住笑:“这个东西我说力量不够足,你等我帮你找个救兵。”
  徐宪,一介军旅剧题材优秀声音演员,声音浑厚咬字清晰气势铿锵,尤其——嫉恶如仇。叶展真发来的视频里,“王铁民李美兰不要忘本”“不要以为出了医药费就忘记了是谁捐赠的骨髓”横幅下面放着喇叭,就在亲戚的社区楼下滚动循环播放。
  “王铁民李美兰之子非常不幸地患有白血病,十二岁时初次生病,表弟配型成功,但出院后王铁民和李美兰两年后搬家,还造谣表弟一家狮子大开口。这位表弟从小寡言,活在表哥的阴影之中,三十岁之际再次被王铁民李美兰道德裹挟捐赠骨髓,表弟同意后又在造谣,是在是品德败坏,厚颜无耻。亲情不可磨灭,恩情难以报答,不要做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有人站在旁边围观拍视频,亲戚站出来想要拆掉喇叭,被两个中年大汉阻拦:“不行。”
  “我叫警察了!”
  “你随便叫,去叫吧。”
  民警收走了横幅,第二天叶展真重新雇了两个人欢乐气氛两棵树挂了新的横幅。民警来了发现不是之前的两个人,又找不到是谁雇的,稀里糊涂地走了。连着一周,叶展真都穿着在夜市买的旧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像在明星大侦探里抠图做过各种职业的npc,站在街对面吃双皮奶,纯看热闹。
  翁如晤当然能猜到现场有多好笑,叶展真策划活动邀请合作还不忘捧着客户,每次都尽心尽力地哄对方开心,深谙人性的人当然知道怎么给人添堵。
  “郭寅不知道吗?”
  “前几天我约他吃饭,趁他不注意我悄悄用他手机把这几个鬼亲戚扔进黑名单了,电话根本打不通。再说了,知道就知道呗,出口恶气而已,我不相信他不难受。”
  老板应邀参加ted演讲,把翁如晤也叫上了。这场演讲汇集了很多配音圈的明星,明显是回音壁的造势;还有很多创意界和内容衍生的专业话事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翁如晤被带到这样的场合,都算是——见世面。徐宪说得没错,道路虽然走得曲折离奇,她在老板面前混了个脸熟。
  她穿了一条黑连衣裙配短外套,戴上了麦耘恒送的蝴蝶项链,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不少。连续听了两小时的演讲,她用备忘录记笔记,旁边的博主和她点头微笑,应该是把她当成了特邀嘉宾。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演讲完毕,翁如晤想找到和她示意的博主,走了几步背后有人叫她:“翁如晤?”
  循声看过去,竟然是她在xmanagement实习时的导师。他老了很多,依旧能看出精明能干,但脸上岁月的痕迹略重,蹉跎了不少。果然做创意很累,他的头发都白了。
  翁如晤凝固在原地,不安地抓紧了衣角,半天才吐出一句:“好久不见。”
  “哇,真的是,七八年了吧?你漂亮了很多,更有韵味了。”
  “……”翁如晤没接,什么用词,听起来如此男凝。尤其他一直往自己胸前看,七年前被抓住差点没能逃掉的恐惧又来了,她下意识退后一步。
  “你现在在做什么?”
  “声音方面的工作。”多了她没说,配音演员在外行看来是遍地都是,算没有技术含量的钟点工。她反问道:“您些年您做了什么新的项目吗?我没做广告,很好奇。”
  “x被大厂收购,我在旗下做游戏发行负责人。”
  怪不得和姚舜君会在同一个场合,背后都是如日中天的互联网大厂,时代红利在哪,人就会流向哪个行业。翁如晤听麦耘恒讲过,游戏发行要负责项目融资和营销,但对内容和开发都要很了解,毕竟承担发行等于掌控着游戏版权,游戏厂商越小,就越会被残忍分成。导师从广告转来,在麦耘恒心里,一定是会被瞧不起的“半路出家。”
  名片上的“邬鸣”二字是她一直不愿想起的名字。翁如晤不动声色,只准备道别:“您真的很厉害。”
  “你也不差,看起来生活得很优渥。”
  翁如晤没听懂。他享受被恭维的膨胀,挑着眉毛和她侃侃而谈,扭头和其他人再不冷不热地说几句,目光在全场游走,却总是不经意地点到她身上,完成一场安静的凝视。老板和其他人寒暄的差不多,走过来时特意被翁如晤招呼过来一同聊天,没过多久,博主终于找到了翁如晤:“嗨,刚才就看你在我对面,你好漂亮!”
  眼睛嫖到了旁边的导师,那种对于男人的嫌恶是发自内心的,像闻到了陈年老皮鞋,把翁如晤逗笑了。其他网红和制作人也靠过来,围了八九个人,笑声充斥半个贵宾厅。导师笑着和她碰杯:“今天托当年小实习生的福,认识了不少人。她现在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