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但是?”
  这件事显然是有后续的。
  “……后来我就一直呆在老太太那儿,等着谢英声闹到凤家去,把我们的事儿捅到老太太面前。可左等右等,她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凤栖梧自嘲地嗤笑一声,“是我们疏忽了,也是我对她了解不够透彻,没意识到她是个注重体面不会自己出手的人,而且……那时候她已经和陈冶秋的秘书李纯真在一块儿了,她有了寄托,不记恨陈冶秋对她的无视,当然也不会因为陈冶秋和我的事儿闹起来。”
  “小光都没发现这事儿?”
  凤栖梧点头说:“我们复盘了一下,觉得他们好上的那天,应该正好是我给小光过生日的日子,他在我这儿,没机会发现他们之间的事儿。之后李纯真又一直和陈冶秋到处出差,他们也没机会在一块儿,我们自然无从得知。等我们发现时,我和陈冶秋已经很久不见面了。”
  “看来真是天意。”凤衡摇了摇头,再一次劝她,“我一直不希望你做这些事儿,所以上次在机场才发这么大的火说你。现在连上天都要你别做了,喃喃,你听话,别继续了好吗?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今年内一切都能结束。”
  “但是……”凤栖梧瞥了凤衡一眼,学着他的样子说了个但书,语气坚定,“我等不及,阿衡,我不想等了。而且,现在有新情况,和我们当时想的大不一样,我们要成事儿,只能找其他方法。”
  凤衡沉默着,思考她的话。
  凤栖梧不想给凤衡太多的时间考虑,他左思右想,最终都会着落在对她的保护上,可现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被人保护。
  因此,她接着说:“我不想放弃这个构想,谢英声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当然,开始我也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所以,我们改变了计划。小光说陈冶秋和谢英声都会去日本使馆的晚宴,我也去了。我特地晚到了很久,只想见了陈冶秋、让谢英声看到了他是怎么对我的就走。”
  凤栖梧像是想起那天和陈冶秋在墙角的翩翩起舞,和在不远处偷窥的谢英声,冷笑道:“谢英声有了李纯真,就算陈冶秋对她再冷淡,她也不会主动和他撕破脸的。既然仇恨行不通,那就让她嫉妒,嫉妒我,然后想方设法毁了我。”
  男女的角力演变成女人的战争,更加不可挽回。
  “喃喃。”凤衡不赞同地叫了她的名字。
  凤栖梧耸了耸肩:“没事儿的,我不在乎这些。”
  她把视线转向窗外,版纳的热风扑面而来,让她不耐地皱起了眉头:“这么做时间虽然会迂回一些,也许还要做些其他的事不断刺激她,但这也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他们沉默下来,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和陈冶秋……之前或许是假的,是虚与委蛇。但后来,起码在日本,你对他的感情肯定是真的。”凤衡开口,又说回到了陈冶秋身上,“不然你不会想离婚,想把他介绍给我。既然如此,我更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下去。这事儿总有结束的时候,你却还年轻,不要鱼死网破。”
  “阿衡。”凤栖梧打断他,“你要退缩了t吗?你心软了?”
  凤衡一滞,眼睛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胶林,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这是唯一的方法。”凤栖梧梗着脖子,有些赌气地说。
  凤衡摘了眼镜,拿衣角轻轻擦拭起镜片来。
  凤栖梧知道,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于是她低下头,良久不语。
  一滴泪落在手背,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凤衡看着她,挣扎许久,还是妥协。
  “对不住,又把你惹毛了。你决定了的事儿就不会放弃,我明白,不说了。”重新戴上眼镜,凤衡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只一点,以后不要为他哭了。”
  凤栖梧擦干了眼泪,说上次已经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这次是因为你到现在还举棋不定。
  凤衡点头说好,还是一句对不住。
  他们在机场告别,各自奔赴战场。
  陈冶秋洗完澡,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亲了亲凤栖梧,安然入睡了。
  凤栖梧背过身去,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在我的事儿上,陈冶秋太情绪化、太难以控制,也太影响我了。这是个教训,我不能分心去谈情说爱,不能把全部的注下在他身上,更不能让他知道所有的事儿,不然我们会很被动、很危险。”
  她对凤衡说的话,时时刻刻在脑海中复诵,是对自己的警告。
  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很沉,很热,让人无法忽略它的亲近与占有。凤栖梧往身后靠了靠,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腰,踏实下来。
  【80%】
  第109章 自投罗网(一)
  陈冶秋去上班前,把凤栖梧叫醒了,让她送送自己。
  凤栖梧迷迷糊糊起来,没穿鞋,踩着陈冶秋的脚面把他送到了门口。
  “你就这么送人?”陈冶秋皱着眉看她。
  “那还怎么送?”
  “我是不是还得把你再送回去?”陈冶秋抬了抬脚背,指向她的脚。
  凤栖梧笑了起来,蹦到他身上:“带我回去穿鞋。”
  回到卧室,穿了鞋,又把人送到门口。
  陈冶秋还是皱眉。
  “又怎么了?”凤栖梧抬脚,晃了晃脚尖挂着的拖鞋,“鞋都穿好了。”
  “衣服呢。”
  鞋是穿了,原本套在外头的睡衣又不知去向,身上只剩睡觉时薄薄的一件衣服。屋里暖气虽然热,但也远不到穿这么清凉的份儿上。
  “找鞋的时候嫌麻烦,脱了就不知道放哪儿了。”凤栖梧又拉住他,“有点儿冷了,再陪我回去找找衣服。”
  陈冶秋眯起了眼睛,随着她又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陈冶秋不得已又换了身衣裳。之前的那身成了裙下鬼,皱得没法儿再穿了。
  “泼皮。”他看着终于真心实意要送他出门的人,低头吻她。
  凤栖梧笑了起来,躲开他的唇,替他捋了捋头发。
  目光移到他脖子上,凤栖梧轻轻呀了一声。
  陈冶秋就着鱼缸的玻璃,看到领口处遮不住的一小块儿红,也有些意外。
  凤栖梧一直以来都不许他在她身上显眼处留下什么痕迹,她自己更是小心翼翼,再意乱情迷也只敢把魔爪伸向他锁骨以下的地方。
  刚才或许是太忘乎所以,又或许是心结说开没了顾忌,总之是不管不顾了。
  “不影响你吧?”凤栖梧揉了揉这块小小的痕迹,问道。
  “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要是因为这个生意没谈成,你打算怎么赔?”陈冶秋挂断了老陈给他打的第三个电话,看向凤栖梧。
  “因为这个谈不成的,也不是什么好生意。”凤栖梧拍了拍陈冶秋的前襟,打开了门,“再不走就快中午了。”
  陈冶秋看了看表,也确实不能再耽搁了,又偷了个吻,转身走了。
  大门关上,凤栖梧笑容淡了下去。
  磨磨蹭蹭吃了早餐,喂了陆龟,喂了鱼,她坐到书桌边,准备把昨天改好的内容重新输入电脑。
  翻到最后,看到了陈冶秋的留字。
  他写欧楷时端正磅礴,写硬笔倒是潇洒风流,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又或许两个都是他。
  “望之却步……”凤栖梧轻轻念着他写的四个字,想起从日本回来后的桩桩件件,不由得将纸拿得近些,靠近了唇边。
  纸上有他的味道。
  凤栖梧拿起笔,把陈冶秋的字迹划掉,又重重写了四个字。
  自投罗网。
  随后,纸被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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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冶秋到公司晚了一个半小时,上午的事儿忙完时,已经迟了和谢英声的约。
  但他早早让李纯真过去,既防着谢英声跑,又算是给她找个依靠。
  到了订好的餐厅,陈冶秋注意到谢英声脸色不大好看,李纯真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直觉两个人像是吵过架,倒也装作不知道,施施然坐在谢英声对面,说了句好久不见。
  谢英声看向陈冶秋,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师哥要是忙,何必约在今天,我也有事儿做,书画院那边……”
  “书画院那边我替你打过招呼,只要是你的作品,他们照单全收。”陈冶秋随意说着,像是极为谢英声打算,“你压力不必那么大。”
  可这话在谢英声听来,却是话里有话。
  陈冶秋并不把这样高规格的书画展当做个多重要的事儿,推什么作品上去,全是他的一句话或一个人情。
  这和她爷爷说的正相符,像谢家这种说到底不过是手艺人的世家,在真正能呼风唤雨的人面前,不过是用来消遣的。
  另一角度来说,陈冶秋也在提醒她,如果不是他的关系,自己的作品能不能上展览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