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就陈冶秋和凤栖梧关系不一般。他不光能进屋子里去,还能再往里头去,说要避嫌,哄谁玩儿呢。
  ---------------------
  melisa乔回到屋里时,惊讶地发现陈冶秋一直站在客厅里,并没有上楼。
  她正想问陈冶秋怎么不上去,又看到李纯真,要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陈冶秋看出melisa乔的顾忌,解释道。
  “我知道了,乔姐。”李纯真也臊眉耷眼地说道。
  如果可以,他还是选择不知道得好。
  他原本以为陈大老板的情儿只不过是哪家小门小户的闺女,再不济,哪怕是个外围,他都有信心微微一笑绝不抽抽。
  可陈大老板要么不玩儿,玩儿起来就是个大的,直接和人妻搞在一块儿了,要瞒住他老板和一个有夫之妇的奸情,他恐怕还没有这么强大的t心脏。
  melisa乔笑了起来:“真是不得了,这保守秘密需要万分小心,揭露秘密倒是滚雪球似的,一个接一个地知道。我看没两天啊,全北京都知道了。”
  陈冶秋没说话,看向李纯真。
  李纯真发誓,他在陈冶秋的眼睛里看到了要把他灭口的意思。
  他赶紧指灯发誓:“我是拿陈总工资的,绝不会背叛陈总!”
  melisa乔摆了摆手,说吵死了,发誓有用蒋天奇就不会忙活到这么晚才把我们送出来,我听说黄业明在审讯室那誓发的,朝阳都快天雷滚滚了。
  “那边儿什么结果?”陈冶秋问。
  “人留那儿了呗,有人证、物证,还有什么可狡辩的。”melisa乔说。
  “物证?”陈冶秋皱了眉头,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监控。”melisa乔就知道他想多了,解释道,“有黄业明拖着凤栖梧去杂物间的视频。凤栖梧除了受皮外伤,别的什么事儿没有,蒋天奇说算未遂。”
  陈冶秋终于安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让黄业明顶格判,能做到吗?”
  “那问题不大,我就能帮你办了。不过……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敢上楼?”melisa乔见状,皱起了眉头,“怕她真被怎么着了,你别扭?”
  陈冶秋睨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我怕她害怕,不想见人,哪怕是我。”
  他抬头看了看楼梯,本想上去,还是跟melisa乔又确认了一遍:“她没事儿吗?”
  melisa乔看了他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终,她在陈冶秋有些不耐的时候开了口:“没事儿了,不过我给她吃了点儿褪黑素,人应该还睡着。别人我没让上去看,但你嘛……真想去我也拦不住你。”
  陈冶秋点了点头,简单说了句谢谢,抬步上了楼。
  第49章 慢慢来,为了我(二)
  陈冶秋推开门,看到床头柜上留着一盏极暗的灯,照着摊在桌面毫无生气的腿链。
  凤栖梧躺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陈冶秋又放轻了步子,踱到床边,静静看她。
  凤栖梧换了身衣服,是melisa乔的,宽宽松松的t恤,看着很轻松,穿着也不累。
  她的腿露在t恤外面,受伤的地方缠着厚厚的绷带,好在已经没有血渗出来了,腿上其他的细小伤口也上了药,但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如今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牢牢抵在身前,她把这块薄薄的开司米织物当成了保护自己的盾牌,不敢懈怠。
  陈冶秋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眼睛酸涩无比。
  他眨了一下眼睛,轻轻坐在床沿,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凤栖梧没有什么反应。
  陈冶秋知道她平时睡着后就特别踏实,别人在她脑袋顶儿上打一套军体拳她都不带醒的,可此刻她这么安稳,只不过是褪黑素的功劳。
  他出门又给她找了条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顺势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起身的时候,陈冶秋的眼睛对上了她的,黯淡灯光下依旧灼灼的眼睛。
  她醒了。
  “吵醒你了?”陈冶秋立刻让自己离开她远一些,好让她来掌握想要的安全距离。
  可身子离开,小指却被她拉住了。
  她手劲儿不大,像是刚醒还没有力气,只是虚虚勾着,但很坚定。
  陈冶秋没有迟疑,也握住了她的手:“今天你要是不想动,就先在这儿住着,明天我来接你。”
  凤栖梧摇了摇头:“明天我回自己家。”
  陈冶秋脸色不大好。
  “你糊涂了。”凤栖梧笑了笑,和他解释,“我出了事儿,他们会过来看我,到时候我不在,说不过去。”
  陈冶秋心说自己还真是气糊涂了,忘了凤栖梧身后还有这么多负累。
  “腿还疼么?”陈冶秋顿了顿,想去看她腿上的伤。
  凤栖梧让他看了,只不过隔着纱布,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可当他抬起头再次对上凤栖梧的眼睛,他才发现凤栖梧的惶恐、无助和忍耐。
  他意识到,即使是自己,如今这样看她、碰她也是让她难受的,她不过是不想他挂心,勉强配合着。
  他应该更早一些发现的,或者就像进门时下定决心的那样,保持好距离,不让她害怕。
  “阿梧。”陈冶秋收回了手,重新坐到床边,“不着急,有什么不愿意的都可以告诉我。”
  凤栖梧垂下了眼睛,又紧了紧手里的毯子。
  陈冶秋懂她的意思,不再碰她,手指在床沿轻抚着,发出些柔和的声音。
  “黄业明和凤岭,你想怎么处理。”又等了一会儿,看到凤栖梧呼吸平稳了些,陈冶秋问起了重要的事儿。
  现在凤栖梧没事儿,警察也已经介入,接下来就该处理罪魁祸首了。
  “我?”凤栖梧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这些事儿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黄业明势力不小,姑姑又是为了凤家,哪一个是我能处理的。”
  “你当然可以。”陈冶秋说,“你有我。”
  外头似乎起风了,树影在窗前摇曳,但沙沙声传不进屋里,屋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和眼睛眨动的声音。
  “陈冶秋,你动他们的理由可以是为了利益,为了乔小姐,就是不能为我。”
  凤栖梧的声音传来,明明很近,却又远得像来自天际。
  陈冶秋看着她,想知道她此时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她这么说,又真的只是为了瞒住他们俩的事儿吗?还是说,她并不信任他,不信任他会为了自己去动黄业明和凤岭。
  “无论因为利益还是melisa,我都犯不着和他们有交集。”陈冶秋不屑地嗤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糖放在她枕边,“只有你,只要你开口,他们都不会好过。”
  凤栖梧看了看糖包,不自觉笑了起来:“下午已经给过我一包了,不是不让我多吃?”
  “这是奖励。”
  “奖励什么?”凤栖梧不解。
  “奖励你勇敢,也奖励你知道向我求救。”陈冶秋拿了一颗喂给她,“但是一会儿得去刷牙。”
  凤栖梧又笑了,她觉得陈冶秋拿她当小孩儿了,可这样哄孩子的话出自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实在像是随时要把那孩子吃了似的。
  “我二十五了。”凤栖梧说。
  “而我三十三了。”陈冶秋轻笑,开玩笑似地说,“我上大学进兄弟会的时候,你还在念小学。”
  “那你可真不是人……”
  “有人比我还大两岁,要比不是人,我还不算什么。”
  凤栖梧笑着,低下了头。
  “陈冶秋。”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得麻烦你了。”
  陈冶秋点了点头,说好,都替你办了。
  凤栖梧却又拉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我听陪我验伤的女警和她同事聊天,说他们最近有一桩案子很棘手,证据都有了,但领导不让继续查,因为涉及一个大人物。他们很不忿儿,但领导说,很多案子不是破不了,而是没到该破的时候,心急往往得不到最好的结果。”
  陈冶秋看着她炯炯的目光,难得有了些犹豫。
  以他的性子,下快手、下死手才是最优解。
  “你动他们不是为了我,但你慢慢来,就是为了我。”凤栖梧的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划着,像是在写着什么,“再想想,好吗?”
  可陈冶秋认真去看,却发现她不过是在随意涂鸦罢了。
  “知道了。”陈冶秋最终还是妥协了,按下她的手指,“我好好想想。”
  看她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陈冶秋不再过多停留。和melisa乔打了声招呼,又嘱咐她多照顾,他和李纯真一起走了。
  坐在车上,李纯真沉默如那一晚的康桥,而陈冶秋自然也不会开口。
  天被分局上空几道雷劈得缝补不上,憋了一天的强对流天气再按捺不住,对撞成雨,没头没脑地砸了下来。
  雨水打在车玻璃上,立刻被砸扁,然后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