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可瞧着枯枝的数量肯定是不够的。
  无奈之下,苏榛只好喊了声:“重云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再多拾些干枝来?烘衣服不够用。”
  盛重云声音立即传至:“好,我马上就回来。”
  随即,苏榛便听到了他的脚步踏雪离开的声音。
  可正当苏榛盘算着就算衣服烘干了,没有马怎么回去的时候,树林由远即近竟传来了马蹄、以及寒酥的声音,在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
  苏榛:幻听了???
  心头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苏榛立刻光着脚站了起来,蹦跳到庇护所的外头一边喊着“我在这儿”,一边张望着。
  寒酥听到了她的呼声,一边回应一边往这里策马而来,马蹄音逐渐近了。没一会儿就赶到了临时庇护所,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火堆旁的苏榛。
  苏榛视角:寒酥骑的是小司的那匹马,手中还牵着方才被野猪吓跑的叛徒马。
  他早已不似少年之姿,一身战术装备,气质凛得犹如寒锋出鞘。
  眸色深邃,似一道封印一道深渊。唇色因寒冷和担心而略显苍白,却更添几分坚毅。当目光终于搜寻到她后,怔住。
  寒酥视角:!!!树林中,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榛娘裹着一件男人的大氅,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泛泪、双腿双脚裸/露在外,显然是遭遇到了那种……那种……
  寒酥又气又急又心痛,下了马,狂暴的旋风似的冲进山洞。目光刚触及苏榛不着寸缕的双腿双脚,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狠狠蛰了一下。
  好巧不巧的,盛重云的声音也由远即近传来:“榛娘,是寒酥来了吗?”
  寒酥来不及细想,双手颤抖着迅速解开腰间束带,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袍,一个箭步向前,身子半跪,将外袍慌乱地盖在苏榛腿上,双手快速整理,把她每一处肌/肤都严严实实遮住。
  他的动作过快,快到苏榛都来不及说什么,只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满是紧张,额头上青筋暴起,带着决然的狠厉,不容许有丝毫的侵犯。
  如此陌生神态的寒酥,苏榛仿佛第一次见到。
  不,是第二次,还有一次是在梦中,梦中的他也如今日狠厉。
  苏榛心如擂鼓,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82章
  同样也听到了声音,抱着枯枝赶回来的盛重云终于出现在外头。
  而下一秒……
  苏榛:“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咦?我怎么口音都变了)
  但其实打得还……蛮好看的,360度雪花飞溅。一人侧身躲过,旋即一脚踢出,风声骤起。另一人抬手格挡,手掌撞击之声在雪中传开。
  “轰!”两人对拳,震得周围的雪簌簌落下。
  “嘭!”两人在雪中翻滚,雪被压得“嘎吱嘎吱”作响。
  好在都没有武器。
  片刻后,苏榛对自己引发了一场莫名打斗表示抱歉及无奈。
  虽然她脸上的神情明显是看戏没看够的遗憾。
  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的寒酥向盛重云道了歉,虽然言辞及语气压根没多少抱歉的味道。
  盛重云决定不去计较,因为很明显,苏榛神情间全是对寒酥的偏袒维护。
  话里话外满满尽是:我家弟弟还是个孩子啊,你跟孩子计较啥?都跟你说了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更何况有此局面就是你私下带我出来造成的呀……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聪明的立刻反向认错。
  庇护所仍旧留给苏榛单独使用,她的衣服鞋子怕是还要烘上半个时辰才会干透。
  寒酥跟重云俩人坐在外面,守着外头的另一堆篝火,都沉默着。
  仍旧还是寒酥先开了口:“今日之事,我希望不会有第二次。榛娘还未出阁,人言可畏。重云公子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盛重云抬头望向寒酥,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可他清楚“家人”在苏榛心中的位置,他压下冲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轮不到你来教我道理。”
  寒酥眉间一凛,直视盛重云:“你当然可以不在意流言,但榛娘不同,这世间礼数——”
  盛重云直接打断:“这世间礼数,在我眼里不过是束缚人心的枷锁,能困住那些懦弱之人,却困不住榛娘。你与榛娘相识已久,这点事情都还看不透吗?更何况,最没有资格跟我说‘世间礼数’这四个字的人,恰恰是你。萧寒酥,你是榛娘的义弟,她至少是你名义上的姐姐。甚至,你亦有婚约在身,别忘了这点。”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篝火燃烧的声音、盛重云的话,在寒酥耳中嗡嗡作响。
  寒酥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却是被揭穿后的窘迫。
  他怎么也没想到,盛重云竟会如此直接,将他不可言说的心思暴露无遗。
  他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精心构筑的防线在瞬间崩塌。
  “你俩聊啥呢聊这么热闹?”苏榛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暗涌。
  她已重新穿戴齐整,正从庇护所里走出来:“别聊了,赶紧回去吧,萧伯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盛重云率先起身,面色如常、带着些许微笑,“好。”
  他的手垂着,寒酥的视线平及他的手腕,腕间那条黑色战术手绳。
  寒酥认得出是苏榛的,因为上面那块燧石还是寒酥特意削磨过。
  或许他说的对,自己确实没有资格指责。
  自己能做的,唯有为榛娘撑起一片安宁之天,哪怕未来跟榛娘并肩而立的人,是盛重云。
  三人返程的路上,苏榛主动跟寒酥同乘一骑。
  盛重云并没反对,视线扫过寒酥,甚至带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他跟寒酥都清楚,苏榛选择同乘一骑的人、恰恰是此时对他别无他想的人。
  但寒酥的身体仍旧因为紧张而紧绷,坐在他前头的苏榛也一路沉默。
  可她的沉默让盛重云也逐渐在心里没了底,难道跟他想的不同?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盛重云心里一紧,忐忑不安,神色间终于没有了方才的轻松坦然。
  这下轮到寒酥报复回来了。
  他斜瞥了盛重云一眼,故意打破沉默,问苏榛:“榛娘,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可是担心别人会说什么闲话?其实重云公子倒也没有恶意的,就是可能不太——”
  “寒酥。”盛重云赶紧开口打断,心中恼意乍起,萧寒酥这家伙!!!
  可还没等他把话题岔开,苏榛总算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我在想……”
  俩男人屏声静气的、大气不喘,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听。
  “我在想,温泉度假山庄建设的可行性。重云公子,那片山地也是你们盛家的吧?”苏榛一边想,一边说着:“可惜了。首先是卫生问题难以保障,时下缺乏有效的清洁和消毒措施;
  另外,也没办法测出那些温泉*中含的矿物质都是哪些种类,不同种类是要针对不同人群的,不能随便乱泡;
  最重要的一点是可达性差,交通不便。客人前往温泉地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跟精力,物资补给也同样艰难。唉,可惜了,感觉大把银子赚不到,可惜了。”
  苏榛自顾自的说着,她压根也没需要谁回答。满脑子算盘珠子响、又停下,推翻,只恨自己没能力没知识搞基础设施建设!
  盛重云跟萧寒酥面面相觑。
  俩人心中涌上的情绪相当复杂,很明显,他俩都不如银子有魅力。
  至少目前不如。
  回窝棚区的最后一段路,盛重云把自己的马让给了苏榛骑,他则在林边等着小司再把马给他送回来。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防止白水村的人会把寒酥跟榛娘看成是一对。
  盛重云嘴上说着不在乎人言可畏,其实是不在乎因自己造成的人言可畏,甚至有些巴不得“人言”能在苏榛那里起点儿作用,他好顺理成章的聘娶。
  他这点阴暗的小心思,寒酥比谁都懂。
  寒酥只在心里冷哼一声,表情还得维持基本礼貌,平静的跟着苏榛一起同盛重云告辞。
  那晚,亦是白水村围猎队伍在窝棚区的最后一次休整夜。等下次再回来,就该是所有人满载而归一同下山回村了。
  其实他们的收获,已经可以保障未来至少半年的家用。
  至于不够的部分,每年春季秋季还可以再上来采山珍、夏季还可以网鱼,只要没战乱、不重税、没疫病,猎户村靠山吃水的日子怎么都过得下去。
  白水村风平浪静,京城却波涛暗涌。
  苏榛陪寒酥寄的那封信,已送至京城颐国府,高家。
  颐国府是当朝国舅府,可武将出身的国舅爷高康在大宁建朝后,也仅仅得了个正三品宫观官的闲职。
  所谓的宫观官,主要只负责管理一些道教宫观、祭祀等事务。很多时候,宫观官并不需要实际到宫观做事,主要任务就是“食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