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等再接回来,柳清云入住纪府,纪元嘉自然跟柳清云没有那么亲密。
  “小姐,他现在都不回柳姨娘那里去了,天天在我们院子里赖着。”甘棠虽然吐槽着,但是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香绮也觉得这个孩子不像是柳清云能生出来的孩子,简直天差地别。
  甘棠还发现他很有习武的天赋。
  纪绥早就接到消息了,柳清云被纪蕴章正式娶进门了,虽然只是个姨娘,但纪绥又替母亲不值了一次。
  “谢谢。”纪绥摸摸纪元嘉的头,咬了一口糕点。
  “姐姐,我每日都有好好复习功课,我喜欢待在棠苑。”纪元嘉说完这一句,便低下头,心中有些怕姐姐不要他,爹爹说这是他姐姐,可娘老是咒骂姐姐。
  他也一点都不想在母亲那里,除了爹爹在的时候,娘从来不管他,还经常骂他,他就一个人偷偷跑来棠苑。
  纪绥没有说话,纪元嘉把头埋得更低了。
  “除了读书,习武呢?这个送给你。”纪绥从柜中拿出一把小木剑,递给纪元嘉。
  纪元嘉怔愣的抬头看着纪绥,原本他不明白,可是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姐姐院中的人会有些不喜欢他了,是因为娘,这本该是纪姐姐的家,自己是个外人。
  “再不接我就收走了。”纪绥开着玩笑,对纪元嘉轻轻说道。
  纪元嘉立即接过来木剑,没有一丝犹豫,“谢谢姐姐,我会好好练的,我以后也要像你这么厉害。”
  等他跑出去,香绮关上门。
  甘棠看看香绮,想说现在却说不出口。
  纪绥坐下喝了一口茶,“他不是柳清云的亲生孩子,也就是说,这孩子,也不是纪蕴章的。”
  甘棠和香绮大吃一惊,怎么会?
  “当年柳清云确实怀过一个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是个女孩,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柳清云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给了那个接生稳婆,调换了孩子。”纪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着。
  甘棠现在想通了,“所以柳清云这么看重现在肚子里那个孩子,合着现在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
  香绮这便知道了,难怪这孩子处处不像柳清云,难怪柳清云自进了府有了身份之后反而消停了,原来是小姐知道了她的秘密。
  “香绮,最近云儿在哪?”纪绥抬眼问道。
  香绮立即回道,“自从梁云姐姐在金满堂那份消息后,就已经动身去了禹州,荔平城。”
  娘身边那个侍女,晴雨的最后出现踪迹,便在荔平。
  禹州与瑞州倒是接壤。
  纪绥没再想,准备好,便开始准备明日进宫要用的东西。
  甘棠看了眼,全是些小姐平日研制的稀奇古怪的毒药,想来是谁又要倒霉了。
  而白衣此刻站在当年的镇国大将军府的正院中,他慢慢走着,院中杂草丛生,这些年他不敢回来,怕会忍不住直接拉着所有人陪葬,更怕爹娘怪他做的不够好。
  这样程府的冤屈便永远也洗不清了,还会因为他背上千古骂名。
  正堂上面的一方牌匾斜挂在上方,“忠勤报国”四个字刺的白衣的眼睛生疼。
  这些年风吹雨晒,这里早就没了生气,查抄收走了府中所有的东西,这牌匾,竟还留着,皇帝亲赐的,想来也不会自己收回去了。
  白衣穿过廊前,来到娘的房中,用了纪绥手中那把棠落剑后,白衣总是觉得那剑柄上的花纹在哪里还见过。
  今日纪绥擦剑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娘的剑。
  在他小时候,不常见爹娘,他们总是很久才回来一次,有时候,一年在皇宫的日子,比在程府的还长。
  看过爹娘在一起舞剑,剑气盎然,当时的程邵,还在做仗剑天涯的梦。
  可惜,白衣后来派人来寻的时候,那两柄剑,一柄在皇宫,一柄已经断了,便是娘的白雪。
  白衣依稀记得,那柄剑,与棠落剑上的花纹十分相似。
  看了看,白衣拉好房门,许久不用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又快转到祠堂,白衣却突然顿住脚步。
  里面有人?
  白衣在柱子后面向里面望去,是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看身形是个男子,他跪在地上,倒了两碗酒在桌上两块无名的灵牌前面。
  随后这人抬起酒坛子仰头一饮而尽,直到再出不来一滴酒,他将酒坛子慢慢放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用袖子擦了擦脸,就那么静静跪着。
  白衣隐去身形。
  “谁?”这人突然向后一瞧,从门外跑过去一只猫,方才有树枝踩断的声音,里面这人是个高手。
  那猫是在那边的草丛里踩到的,这人都能听见,白衣远远看到祠堂好似有光影晃动,便敛了气息过来。
  戴着面具?白衣不动声色走远了些。那人只看是一只猫,便也又回过头去,好似自嘲般笑了一声,便也站起身,一挥手灭了灯,不多时便走了。
  这人是个左撇子。
  白衣进入祠堂,看了看地下的酒坛子,上京玉浮梁,爹娘身前都极爱的酒。
  第39章
  黑暗之中,看不清白衣脸上的神色。
  知晓爹娘爱这酒的人不少,可也基本都是亲朋好友。
  无字灵牌?而且看上去不是近几年新制的,像是放在这有些日子了,却没有沾上灰尘,想必是有人定期过来打理。
  呵,当年程家出事,受恩于程家的那些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程家说一句公道话,如今倒是有人还能想起来。
  当年的事各有难处,但程邵终究不能代替程家上下冤魂大度。
  不帮者无错,可加害者绝不能活。
  白衣跪下来,拜了三拜,此刻心中所想字字都在泣血。
  爹娘放心,当年之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还程家一个公道。
  若是不能,那我便以白衣的身份以死谢罪,全当程家没有我这个不肖子。
  白衣在祠堂中跪了许久,这里虽也是破败不堪,可到底是没有沾上太多血的。
  又来到后院,看着无人打理的木林花卉,大多数都呈枯败之态,只有些许杂草,在这个本该百花齐放的季节,冒出些许青翠。
  捡起一根枯树枝,白衣衣袖翻飞,霎时将树枝向前送去,一招一式,将地上的残瓣激起,形成几个小的风旋。
  清元剑法二十四式,母亲教他的入门剑法,白衣坐在院中的石阶上,回想着自己那像泡沫般美好的前八年。
  良久,白衣离开了院子,走时,祠堂里多了一块无名灵牌。
  纪绥此时在棠苑中,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放着一壶清茶,看着天上明月高悬。
  体内各种毒在血液中撕绞,最后又出奇的回归平静。
  满地残花,院子是恢复了原样,可却没能救了这棠树。
  这一夜,终究是个不眠夜。
  “小姐,好了,万事小心,甘棠等你。”次日临出门,纪绥好好听着甘棠的碎碎念,等她说完,纪绥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说没事。
  甘棠还想多说两句,可是宫中派来的公公还在外面等着,香绮也便安抚着她,“好啦,小姐的医术你还不相信么,说不定明日就回来了。”
  听香绮如此说,甘棠依依不舍地看着纪绥坐上马车。
  纪元嘉从门内探出一个头,姐姐又走了。
  至于纪蕴章早早便上朝去了,柳清云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养胎呢,可是因为前些日的大肆支出,没了纪绥手下铺子的贴补,这几日过得很是节俭。
  看着马车愈行愈远,甘棠和香绮才慢慢回去,纪绥往后看了一眼,又放下帘子。
  虽然香绮嘴上那么说,可她知道,小姐此次去,不管解不解决,怕是短期之内,又不会回纪府了。
  这吃人的京城,也不该困住小姐。
  不多时,马车便行至宫门外,纪绥下了车,经过检查后进了宫。
  “纪小姐,您就跟着咱家,这边。”这次来接纪绥的是江平身边的小太监江用,跟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个姓的,想必是江平看重培养的。
  纪绥点了点头,一路跟着走,路过几处宫殿,纪绥也是目不斜视。
  走着走着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跑过来大叫着,“好玩好玩,我要玩这个。”
  纪绥站定,此人看年纪比周崇宇大不了多少,看身上穿着,服饰很是素雅,但应当不是宫里的奴才,此等行径,也不可能是。
  脸上有些许污泥,好似痴痴傻傻,嘴里一直喊着去玩等字眼,江用看着此人后面追来的几个宫女们,有些生气。
  “你们怎么伺候的,还不把人看好。”江用脸上看向面前疯癫之人没有厌恶,反而有一丝悲悯。
  纪绥心下了然,殿下,这位必然就是传说中那位痴痴傻傻的七皇子周崇景了。
  江用挡在纪绥面前,跟过来的人立刻拉住周崇景,江用只让纪绥继续走,可纪绥回头看了周崇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