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德罗维尔莫名有几分不忍,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塞罗亚刚刚把那瓶不值钱的甜水当宝贝收起来的动作,还有可能是塞罗亚把随处可怜的肉串的肉啃得干干净净,一点肉丝都不剩,反正他就是动了点怜悯的心思,就像是猎人在看弱小的猎物,那种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怜悯。
  他用眼神逼视瑟琳,似乎是想要她说着什么。
  但瑟琳却死死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眼神盯着烤肉串不放,好像这几串肉是什么稀世珍宝。
  德罗维尔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然后他就瞥见塞罗亚像个敏感的小猫一样不动了,耳朵竖起来,警惕十足地看着他。
  他突然开口了,说:“水很便宜,不要一副舍不得喝的样子,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至于连一个你都养不起。”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身体放松下来,手里的肉串已经吃完了,但因为找不到丢的地方,他就乖乖地抓在手里不放。
  德罗维尔看了两眼,毫无征兆地丢了个餐布到他面前,说:“丢这里,别傻乎乎拿着。”
  塞罗亚嗯嗯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扯着餐布的角,把它整个铺平,然后才规规矩矩地把竹签放到了上面,刚放好,另一串肉就又被放到了他面前。
  不知道埋头装了多久死的瑟琳终于敢抬头了,她这次叮嘱地更仔细了,塞罗亚隐约从她眼底看出了几分慈爱的味道,就像是寻常父母看自己孩子,她说:“这次吃之前要多吹几下,别又烫到了。”
  塞罗亚立刻狠狠点了两下头,这次他就严格按照瑟琳的要求来了,每咬一口之前,都要认认真真吹五口气,一口都不能少,一时间,整个山洞里都是他呼呼呼的声音。
  德罗维尔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他探身,随手从瑟琳那里顺了根肉串过来,漫不经心地吃了起来,目光却迟迟没能从塞罗亚身上离开,直到一根肉串吃完了才反应过来。
  他盯着塞罗亚,有些匪夷所思,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吃一个普通肉串吃得这么津津有味。
  但是,他默默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情不自禁地又拿了串肉片,一口一口吃下去。
  不得不说,这小家伙吃饭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下饭。
  一顿和谐得有些诡异的进餐结束了。
  塞罗亚吃得好撑,他摸了摸肚子,感觉平坦的小腹都变得圆滚滚起来,他眨了眨眼,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睛不受自己控制地打起架来,困得下一秒就能直接趴在地上睡过去。
  但瑟琳和德罗维尔似乎是打算走了,他们正在清理旁边的随身物品,动作很迅速,塞罗亚知道自己必须跟上他们,否则在这个危险的森林里,他绝对活不下去一天。
  虽然他们说了会保证他的安全,但要是他自己不争气跟不上他们,那这个承诺也就可以不做数了。
  想到这,塞罗亚用力甩了甩脑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加入两人收拾东西的队伍中。
  瑟琳看到他想帮忙,欣然同意,挑了点小东西放到塞罗亚的面前,哄着:“那就拜托塞罗亚把这些东西整理到一起去,可以吗?”
  塞罗亚点了点头,强撑着精神,开始整理这些小物件,他努力做得很认真,但困意这东西真的不是你想抵抗就抵抗得了的。
  尽管在塞罗亚意识中,他一直在一丝不苟地完成瑟琳交给她的任务,把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但事实上,德罗维尔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睡得香甜,时不时突然惊醒又摆弄一下东西的塞罗亚,眼底涌上浓浓的困惑。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盯着塞罗亚一脸笑意的瑟琳,生硬地提出疑问。
  “我看起来像是要压榨童工的人吗?”
  第3章 塞罗亚吃蘑菇啦!
  瑟琳捂着嘴摇头,眼底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她盯着塞罗亚睡得逐渐泛红的小脸,小心地探出手,轻而又轻地一把接住了栽倒的塞罗亚。
  软绵绵的下巴肉压在手心里,一股奇特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瑟琳怜爱地地揉了揉他的下巴,把困得东倒西歪的小家伙抱到了旁边的毯子上。
  “维尔,别总是这么冷漠,他也只是个小孩子。”
  德罗维尔随意地挑了挑眉,确定了塞罗亚真的睡着了之后,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我们并不确定他的身份,还是小心为上。”
  说着,他的眉头微皱,意味不明地说:“反倒是你,瑟琳,经历过一次同样的事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对小孩子心软。”
  瑟琳睫毛颤了颤,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更加的柔软,轻叹:“你总觉得那是不好的,但我真的非常庆幸,当初做出了那个决定。”
  两个人沉默对视,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塞罗亚又是被一阵剑气给吓醒的。
  凌厉的剑气带着杀气从身边擦过,他唰得一下爬起来,愣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德罗维尔懒洋洋地扫过他,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又往上提了提,说:“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出森林。”
  塞罗亚无措地摸了摸头,总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手放下来一看,几缕金发就躺在手心里,随着剑气带来的风轻轻晃着,他不太敢看自己的头发变成了什么样,但轻了很多的脑袋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的一头微长的碎发,很有可能已经没了。
  鼻尖是淡淡的腥臭味,他恍惚地往周围看了看,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身子轻微的抖了几下。
  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食腐兽的尸体。
  瑟琳正穿梭在其中,时不时地弯腰捡什么东西,裤摆就沾上了一些污渍,让人很想替她擦干净。
  塞罗亚盯着那些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心有点痛痛的,这些衣服一看就很贵,就这样浪费了真的好可惜,而且,怎么能让女孩子去做这些事。
  他偷偷瞥了德罗维尔几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谴责,又不敢直说,只好开口小声请求:“德罗,我可以过去帮忙吗?”
  德罗维尔挑眉,他淡淡地扫过瑟琳的裤腿,那些污渍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蠕动,可就在要接触到瑟琳的时候,又像是察觉到什么危险,飞快地缩了回去。
  周围的魔气也越来越重,都对塞罗亚这个外来的美味小点心虎视眈眈,偏偏这个小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德罗维尔不动声色地放出了一点力量,将涌来的魔气推开,低下头,对塞罗亚说话的时候又格外的不客气:“塞罗亚,去洗澡。”
  塞罗亚呆呆地瞪大眼睛,啊了一声,细细的手指头纠结地缠在一起,揪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不放。
  德罗维尔轻易就看出了他的局措不安,但他并没有想法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哄人,看塞罗亚自己不动,他干脆直接伸出手,拎起塞罗亚的衣领,轻松地就把人放到了旁边的小溪里。
  还带着几分温凉的水润湿了塞罗亚的衣服,塞罗亚有点难受地挣扎了几下,想要把衣服扒下来,可德罗维尔就在岸边直直盯着他,这让接受过礼仪培训的塞罗亚格外羞涩。
  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眼巴巴地问德罗维尔:“德罗,你能不能转过身不要看我?”
  德罗维尔拒绝:“不。”
  塞罗亚被哽住了,他又无意识地开始揪衣角,咬着唇跟德罗维尔对峙了一分钟,看德罗维尔确实没有转过身的打算,干脆自己转了个身。
  只要眼睛看不到,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双手并在一起,捧了一些水起来,然后把脸埋进去,就着这水搓脸。他洗脸的动作看起来很有仪式感,左边搓三下,右边揉三下,下巴要单独蹭蹭,最后还要用手抓着脸颊两边不多的肉,认认真真地转圈圈。
  德罗维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塞罗亚才终于结束了洗脸这个大工程,开始慢吞吞地开始扒自己的衣服,白皙的后背一点点露了出来,德罗维尔抬起眼睛,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很干净,薄薄的一层皮肉,瘦得可以看见骨头。
  但让人很愉悦的是,他的背后没有任何羽翼存在的痕迹。
  瑟琳轻轻推了推德罗维尔,温声道:“看吧,这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德罗维尔终于没有一开始那么冷漠了,但语气还是凉的,说:“但他的父母肯定是那些伪善的天使的信徒,塞罗亚,这个名字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寓意。”
  瑟琳心疼地看着还在仔细清理自己的塞罗亚,提议:“或许之后可以问问他,想不想改一个名字。”
  德罗维尔立刻皱眉,提醒:“瑟琳,我没有同意把他带过去,我们只需要把他带出就可以了。”
  瑟琳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那最近这几天就麻烦你照看他了,这里的东西还需要清理,但那边有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德罗维尔不太情愿地嗯了声,看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做那个回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