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领头的被他问的警铃大作,上下打量了下他,心里突然一疙瘩。
  【经那郎中举报,这人形迹可疑。且还在乞丐那打探消息,难不成是哪里来的官员?那三个老不死的,早就应该灭了他们。但就算是个官又怎样?此地山高皇帝远,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领头地笑道:“罪名?你杀了朱老头,就在胡同里,你用他的拐杖给他活活打死了。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来人,押走!”
  朱老头?拐杖?不会是在胡同里他打探过地址的那个老人吧?为了栽赃陷害,你们竟然这般罔顾人命。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淮书怒从心生,握紧了拳头,低沉着嗓音道:“我看,你们谁敢动!”
  他狭长的眼里有了寒光,一字一句都带上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是权臣才有的强大气场。
  领头的被他给唬住了,只觉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磕磕巴巴道:“你,你是何人?”
  他的心已经千回百转,但始终不敢相信他们这又偏又小的地方,又有什么大人物会来。便屏住呼吸等着。
  沈淮书看他的样子自知此刻若不亮出个身份来,怕是不能善了了。灵机一动道:“我乃新上任的监察御史,单文达”
  他记得小皇帝多日前已查出前任监察御史中饱私囊,与白清华勾结,做了不少违背道德的事,已将之斩首示众。而新任命的监察御史便是这个名字。
  至于他如今在哪里暂且不论,他堂堂摄政王为了查案,假借个身份总不过分吧。
  “原来是御史大人”领头的听后微微行礼,似乎松了口气。
  【架子这么大,我当是什么京城来的大人物。不过一个七品监察史。虽有监察百官之职,但说到底还不是跟我家大人一个品级。上一任监察史背靠大树,尚且不敢多管闲事。你一个新上任的芝麻官,牛气什么】
  沈淮书表示,他其实也很想知道,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何故牛气自此。
  领头的赔上一丝假笑道:“御史大人既来了就应通报一声,若有我们县令亲自相迎怎会出这么多的误会。”
  【哼!监察御史如何,你若不肯配合。这云山县便让你有来无回】
  沈淮书却也来了脾气,甩袖怒道:“既然说是误会,你们就该知道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领头的却也反应极快,道:“大人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接到命案赶去的时候朱老头确实是死了,且听贺郎中说也的确是看到跟您身形差不多的人杀了他。现场还有这块玉佩。不知可是大人您的?”
  沈淮书微微看过去,领头捧在手里的不就是他给贺郎中用来抵药钱的汉白玉佩嘛。果然都是串通一气。陷害人的戏码做多了,已经信手拈来了。
  且这玉佩怕是用来威胁他沈淮书的,大概的意思是他若再追究不放,他们并不介意把他的罪名落实了。监察御史又如何,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们的县太爷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来到这里,不管你官权再大也给我乖乖地卧着。
  沈淮书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客栈,那里是他住的地方,刚刚似乎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死不救!
  而一旁的百姓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没有一人敢停下凑热闹,只各顾各忙着,可见平素里官府的人没少横行霸道。他们也都是能躲则躲,生怕惹祸上身。
  沈淮书压下怒意,嘴角突然噙了一抹笑道:“这玉佩自然不是本官的。与本官身形相仿的大有人在。比如你身后的这几个手下。所以,此案还需好好查明,莫要冤枉了好人”
  领头地将玉佩收回道:“这个自然。那还请御史大人跟我们一起去见县令大人吧”
  沈淮书点了点头,跟着领头的一路到了县衙。被安顿在了一间客房里,但许久也没等来谢云程。
  沈淮书向院外张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被监禁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好似打板子的声音,还有微弱的喊冤声。
  沈淮书侧耳去听,不知何时大堂已经开始断案了。只不过听这声音显然是又要屈打成招。
  沈淮书也有些急了。心里隐隐猜测出,此次必然是因为朱老头的死,而那领头的衙役趁此机会又在哪里找的替死鬼。
  他们找这么多替死鬼,总不能是因为喜欢杀人吧!总有些别的目的。但不管是什么目的这般残害无辜,让他碰到总不能不管不顾。
  沈淮书紧握拳头,早已忘了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赚钱跑路,而非躬身入局。
  他不顾衙役的阻拦,开始往正堂闯。
  有衙役出手阻拦道:“请御史大人稍等,我们师爷在断案,一会儿就过来见您”
  “御史大人莫要再往前了,我们师爷……”
  “让开!”沈淮书不知何时武功又好使了,本能地踢出两脚,竟将拦路的人全部踹倒在地,然后身轻如燕地飘到了正堂。
  谢云程正坐在堂上冷着眼看着堂下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少年。他长得颇为圆润,嘴角一颗痣带出了几分刁钻。微扶着滚圆的肚子眼角处满是讥讽。略一抬头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沈淮书。
  沈淮书还是一袭绿色的袍子,看起来俨然一个俊俏的公子,但有些熟悉的眉眼却让他一下从堂上站了起来,惊道:“你……”
  【这人的眉眼怎么那么像京都城里的罗刹?画像被我放哪里来着】
  我他娘的是你祖宗!
  沈淮书盯着堂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冷透了。
  他咬了咬道:“本官监察御史单文达。谢云程,你审个案子磨唧唧的,让本官好等。这人怎么还不招?你手下人没吃饭吗?还不给我往死里打!”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露凶色,好似一下子又跟某个人的性情对上了号。
  一时间不光是谢云程没反应过来,就连堂下挥着刑杖的衙役们也被他端出的压迫感逼迫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单文达?他竟然不是来制止的】
  【太爷不是说这位御史初来乍到第一件事就是调查江浔的案子,还自掏腰包收留了三个乞丐。怎么说也算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可他这往死里打究竟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还打不打了?】
  “一个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天来”沈淮书瞪了瞪谢云程,拿过书案上的供状扫了一眼,来到堂下,蹲下身捏起了那少年的脸。
  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整张脸却被打得肿胀不堪,面容扭曲,几乎分不出原本的样貌。一双不知大小的眼睛亦是只能眯出两条细小的缝来。
  沈淮书捏了捏手里的汗,将供状摊在他的眼前,指着一处道:“你叫李生?吉祥酒楼的伙计?”
  在来时的路上,沈淮书也没闲着,自少耳朵一直是立着的。听那些衙役们在心里嘀咕。说这少年应该是在酒楼得罪了什么人,那人便找到了官府。刚好朱老头死的事还无人嫁祸。这不,刚好让这少年背锅。
  这还真是明目张胆的构陷。真是活久见了。
  见眼前的少年瞪着自己,目光凶狠,似乎要跟自己拼命。沈淮书又抖了抖手中的供状压低了声音道:“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把它签了认罪伏法,本大人或许还可以让人照看一下你家中老母,不然她怕是只能陪你一起死了”
  果然,这种抓人软肋的威胁屡试不爽。原本还很有骨气的李生,立时软了下来。伸手拽住沈淮书的衣摆,带着哀求道:“求求你,别动她。她年岁大了,受不住的”
  沈淮书表现得十分嫌弃,立时有衙役上前掰开李生的手,怒道:“弄脏了御史大人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李生面色煞白,唇上已无血色,还想说什么,沈淮书已将供状扔到了他的脸上,起身道:“让他赶快签了。你们县令答应给本官办的接风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本官到现在还未吃饭呢”
  第57章 摄政王拨云破雾
  沈淮书一系列操作看起来无比的狗,比表面笑呵呵的谢云程还要像个狗官。以至于他再回到堂上时谢云程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手伸过去索要玉佩了。
  沈淮书悄悄凑过去道:“既然此案已结,谢太爷,麻烦将本官的玉佩还回来。”
  谢云程眼看着李生已经签了字画了押,眯了眯狭小的眼睛,看向沈淮书。要他把到手的东西还回去他不肉疼才怪。
  且沈淮书看似帮他结了案,实际上在他看来,这家伙不过是害怕自己被泼脏水。所以才这般急着把物证要回去。
  传言看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可信。什么正直无私,廉洁奉公,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假公济私的一个伪君子。比起上任监察御史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今圣上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这般想着,却见沈淮书凑近他,小声道:“我也不瞒您。本官此次出行为表清廉,并未带多少的盘缠。本想做做样子,想让你上报的时候美言几句,未承想我们竟然同出一脉。既然如此,本官也不装了。只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见者有份。你总不能让本官丢了盘缠不说还空手而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