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刚刚还哭着求她不要走。
  那她有时候想把他当成遮天大树,有时候想把他搂在怀里喊小猪。
  “这不冲突吧亲爱的。”
  凌晨四点半,天边微白。
  “我只是想开个窗,如果让你觉得屋顶都被掀开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轻微动了动。
  第二天伊冯还是离开了。
  早上八点,她手机里收到了陌生来信人的短信: “听说你想把我搞下来”
  时间正正好,伊冯起身换衣服,她昨晚没骗人,她订了机票,只不过是早上十点的。
  原本的行李就静静留在外面,她重新捡起掉落在客厅沙发上的鸭舌帽戴好。
  她要去奔赴一场世界大战,大概就是白眼狼女儿对神经病妈妈的。
  在她16岁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现在她32岁了,十五年过去,好像是时候了。
  说真的,她昨天真的很想硬上,但是也很想他能给个拥抱自己,不用像母亲不用像父亲,像个男朋友的就行。
  但是怎么能要求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朋友精准捕捉她的心情。
  她的手再一次搭在门把手上,然后摁下,开门。
  ——
  “不和我聊聊你所谓的男朋友”
  伊冯勾唇反讽: “怎么要聊我的,是你的拿不出手吗。”
  面前年过六十依然保养得当的女人下意识一顿,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话去回击她。
  “不愧是我女儿, 30岁也还是那么牙尖嘴利。”
  最后她只好淡淡甩下这一句,顺势翘起二郎腿装作自己很不在意的样子。
  “别担心,我60的时候也会这样,衰老的速度会比你慢,怎么了,最近的换血科研项目失败了是吗,怎么看您好像细纹又多了些。”
  伊冯知道怎么攻击最有效,这些话放别人身上可能没用,对她来说真是一字扎一刀。
  老妇人有些端不住面子,面上端的再好的面具也快要破碎。她冷冷哼一声: “是吗,看着比你爸爸要年轻不少吧。”
  伊冯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收敛了,她双手合扣放在小腹,下意识做出攻击型姿势,警告她: “别提起他,你以为你又比他好到那里去吗。”
  圆弧形屋顶的作品是19世纪法国盛名的艺术家居斯塔夫·莫罗的作品,头戴高冠的圣母俯视着其下走路匆匆的行人,以及坐在长桌上对峙的两个女人。
  她们的长相有七分相似,也都叫坎宁,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喜爱这个名字,一个则避之不及。
  昼夜不停处理最后的事情让伊冯眼下多了些青紫,但她势头很好,今天抵达时一直带着笑,和一些势在必得的野心,坐她对面的坎宁很眼熟,因为曾经也有人这么说过她的野心。
  “不是分手了吗。”
  “那个男人不会知道你是个异类后然后和你分手了吧。”
  她又捡起这个话题来说,因为她知道这是唯一能撬开她淡定外壳下的缝隙。
  伊冯脸上笑容未变,她不直面分手这个话题,而是说: “你知道吗,他从不叫我坎宁,因为我不让,这个加在我身上的名字真是让人恶心。”
  打平了。
  拿着资料匆匆路过她们的人屏气凝神,生怕被扫射到。
  “身为我的女儿,能得到母姓是你的荣耀,坎宁是你祖母的姓!”
  “别这样,那太让人不适了,我知道祖母是个厉害人,但你不是,妈妈,如果祖母还在的话我当然乐意别人叫我坎宁,而不叫我摩根娜·坎宁的女儿。
  想聊男朋友是吗,不如聊聊你那个又进监狱的未婚夫吧,听说他的假释金涨到了3千万美元我说,好像一开始才20万吧,别哄抬猪价了妈妈。 ”
  坎宁听到话一愣,这是伊冯时隔15年后第一次叫她妈妈,但是却是以这样讽刺的口吻说出来的。说起她那个被警方逮捕回去的未婚夫,她脸色铁青。
  这个男人是她身上多年来为数不多的黑料。
  “我不想夸我的男朋友有多好,但是他们起码可以证明,就算我也叫坎宁,但是我比你的眼光要好多了。”
  在她身后准备落座的莱曼听到这句话呼吸一滞,后知后觉自己没等中场休战就参合进来了,真是倒霉。
  枪不打出头鸟,但是有了前辈领导,其他一直在观望的人马上也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眼见人越来越多,伊冯收好自己的刺,微微侧头听莱曼报告: “本次内购在最后时得到了克拉克先生的同意,他以市场价出售了自己手上百分之3.1的股份。已经够了。”
  她说话时用手挡好了嘴型,避免被对方看到。
  “但是他们以为克拉克先生一直保持中立。”
  “克拉克先生也会出席今天的会议。”
  听到最后一句,伊冯满意的笑了出来,她回给莱曼一句: “关键时候,还是老姘头有用。”
  莱曼不敢接话。
  年过80的克拉克先生多年后再次出现在台前,老人家虽然早年间因为手术坐上了轮椅,但是精神很好。
  表面上他还有除坎宁家族族人外数量最多的股份,加上资历够多,已经担任董事会主席多年,所以坐上主座。
  他的落座表明股东会的正式召开。
  成年后只有近六千万信托的伊冯藏了十年让自己有资格参与进坎宁集团的股东大会,再用五年做到和她母亲对面的位置,这是个很惊人的速度,可惜她对面的母亲一无所知为什么自己一直去驱逐的孩子能和她平起平坐。
  主座上看似苍老,实则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的克拉克先生轻微叹气,明明摩根娜也是自己一手看大的,却不知什么时候看似乖巧可爱的孩子突然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这样的愚蠢。
  完全不适合再做坎宁的掌舵者,不然就会毁了塞丽尔达留下的根基。
  他所在的位置能直面穹顶上的圣母,以他为界,一边是新生一边是灭亡。
  每个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能悟出位置的奇妙,可惜摩根娜从没有坐过这里,所以她不懂。
  “我又去看哈利,噢抱歉,是哈姆雷特了。”
  现场如愿响起阵阵低笑。
  克拉克并不在意自己嘴瓢的囧事,接着说: “你们也知道,有了孙女后总是不可避免要和她们有代沟,为此只好一把年纪去学习新鲜事物了,不过我两本都看了。
  我想说的是哈姆雷特,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这几天特别想再看上第73次,那句名言'生存还是灭亡,这是个问题'看来也能放在今天。 ”
  在场有一半的人知道他话里的深意。
  在场股东大会一共有16位股东出席,毫无疑问都是女性。
  坎宁就像现代芭比世界一样,创始人塞丽尔达·坎宁女士在上个世纪初孤身闯下一片天地,临终前立下遗嘱,只允许她的女性亲属持有坎宁集团的股份。
  把家族里伊冯的三表哥四大舅都排挤出去了。
  这也是伊冯名字的由来,她这辈子叫伊冯·艾德礼·坎宁,但艾德礼并不是父姓,而是她祖母在她出生时随口说的。
  她那个人到老年还pc的爹其实是入赘的。
  “坎宁集团从不上市,在座的各位手上持有的股份其实和我第一次见到大家时的大差不差,毕竟也没有那么重的心思想要去收购别人的从而越俎代庖想要毁掉塞丽尔达小姐的事业。”
  这会所有的人都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有所指。
  摩根娜瞬间看向对面的女儿,看她一言不发的神色,顿时心满意足。
  伊冯赶紧低头忍住笑意。
  “但是这次各位的股份确实也有所更改,所以我们坐在这里,有些事情要宣布。”
  克拉克抬起头扫视全场: “但是我不希望以后这里有男士出现,这不是你们小年轻喜欢玩的反男运动,我只是完成你们祖母留给我的任务,只要英国政府还在,她的遗嘱就永远有法律效力,坎宁集团的股份持有人永远只能是她的女性亲属。”
  “可以只有一位,也可以有一百位,但都要是姓坎宁的女性。”
  “好了,这是我们会前必要的宣誓时刻,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大家不用很紧张。就算以后我不在了,我也希望下一任继任者铭记,不要忘了你是为什么才能坐在这里。”
  不愧是老头,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可是她妈好像不太听得懂一样。
  伊冯苦恼的想着,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呢。
  因为不上市,所以不用对股市负责,外界并不解坎宁集团的收益,坏处是没人分担风险,但坎宁集团历经百年形成财团子公司稳定,大集团和子公司的关系像一棵树一样根系发达,没有天灾人祸能轻易摧倒她们。
  但也因为不上市所以少有人解坎宁集团的内部构成,伊冯这位第三代继承人更是从未在外界露过脸。
  伊冯想着她祖母在20世纪就开展的公司业务,心想她应该也是个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