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篮子放身前,胳膊遮挡着,准备充分。
  四月的天,早上很凉快,考引给上,检查脱衣穿上亦无碍。
  护好的考篮快速被检查完,拿好考引、接过号牌被催着往里走。
  这明显比县试严格,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侥幸心理的。
  被查出来茫然的腿软,搜查的衙役念出与之互保的其他四个考生,直接带上枷锁。
  不管如何,考场门口这一出,警示的作用那般深刻。
  范云走进考场正门,呼出口气。
  方才看那四人天塌了的样,说不出的可怜无力。
  根据号牌,是庚列第五间号房。
  第一个号房旁边就是臭号,庆幸在中间。
  尽管府衙的考场旧旧的,号房也小,心情依然是好。
  敲锣声响起,试卷发下。
  知府带着府丞巡看,依旧是当日交卷,不得写出糊名线外的警告。
  第一场是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这想都不用想,定是这样开头。
  中午从考篮拿出烧饼,中间一边撕开,放上煎鸡蛋和熟肉片,美美的吃了。
  下午做完,等到傍晚交卷。
  跟县试不同的是,每一场考完,隔天就会出成绩,红纸黑字标出过了的考生名字。
  然后过了的才能接着考,这就是规定。
  出来后一打听,那些作弊的和一同互保的都会被革除功名,终生不得科举,还会被流放的结局。
  考生们听着,寒意遍布,越发谨慎。
  范云亦是,从老家一路接触过来,品行好的,他邀请一起互保,而不是按照成绩来,保险为上。
  第二场默写数百字的《尚书》,最后一场诗赋结束。
  以‘竹’为题,作诗。
  竹林翠色浓,清幽映日红。
  叶密风声细,枝疏鸟语通。
  山深人迹少,水静月华空。
  独坐幽篁里,闲吟兴味同。
  其实这种水平,恰恰适合。
  那种表达冲天志气的,他这个年龄写出来,旁人也觉的是提前猜几首花钱买,考试直接默写的。
  范云全考完,觉的府试是比县试题量大,但难度并不高多少。
  考完后还有些失落感,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但另一方面,可以尽情品尝美食小吃。
  反正就等着出结果了,不能亏了自己的嘴。
  难得来一次府城,一行人寻摸着还问着路边坐着的老人,找了那种窄深巷子。
  外面看着不起眼,一转进去全部是卖吃食的,各种口味的渴水(饮料)。
  吃好几天都没到头,家家都好吃又实惠便宜。
  别看就五六张桌子的窄小,可味道上等。
  吃完空出来赶紧去坐上,甚至自己动手把碗筷收放一边,等着老板收走。
  简直比那些主干道商铺强多了,满脑子发现的晚了。
  说若是路口有个牌子指着往里面多好,但看着老板们说有牌子,这里呆不住的话,范云秒懂。
  恰是这里不起眼,不好找,不跟争抢生意,所以才能存在。
  三日后,府衙出成绩。
  这次更有经验的直接定对面包厢,县试就被挤得那样,这府试可不能试。
  一个包厢的钱,十来个人平摊下来不过几文钱。
  范云还邀请了客栈内的一起来,就更低了。
  反正来这一趟府城,家人说多带钱不怕,穷家富路,带的钱可多。
  但范云会省,到现在没花多少,除了吃上不省。
  榜单被衙役拿来时,范云觉的过了就行,虽头三场都是头名,但诗赋上,这届可不乏出名的。
  可张贴后,衙役第一喊出的,恰恰是他的名字。
  他站在那呆着,从窗户往外看,听衙役喊出乐安县小河村的籍贯,是他没跑了。
  包厢内其他人轰然恭喜,还把他直接抱起。
  考生们不知为何,当衙役首个念出家乡乐安县的名字时,他们比自己考中还高兴。
  衙役一一念完名字,过府试的就六个。
  范云被放下:“学兄们,等明年后年再考,过的肯定更多。”
  考中的安慰着,没考中的一会儿就心情好起来。
  反而还聊下话:“没什么难过的,府试录取六十人,咱们考中六个,府案首还出自我们县城,该高兴才是。”
  心情好庆祝,心情不好还需庆祝。
  付钱出来回到客栈,大堂内热闹数个时辰。
  饭桌中,范云就见没考中都站起来祝福他们过院试的心意。
  此时,都低头抹眼泪。
  范云扭头使劲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他不愿掉眼泪。
  他站起来,“那学兄们也得更不放弃才是,等着几年后,我们一去见识州城什么样子。”
  “说的好。”众人起身应和,满脸坚定的向往。
  【作者有话说】
  上面诗句,ai所做修改。
  《尚书》孔子。
  第39章
  客栈热闹之后,范云上楼梯的时候就眼睛时不时闭上。
  现在就一个念头,好累。
  犯困之下,洗手洗脸后直接床上一趴,瞬间入睡,什么都与他无关。
  范三郎给掌柜的钱财,但被拒绝,于是帮着一起收拾,上下都开心。
  楼上范云在此酣睡,作为中心风暴点,却点燃了整个府城。
  府衙内,学政登门,知府笑着出来,上好茶水招待。
  学政一挥袖子,茶杯摔碎,质问为何这样做?
  “那考生范云无论是第二还是第三,都比头名合适,你这身为知府,我要参你一本。”
  知府收了笑,“你知道为何学政这位子你做的极好,近二十年却没升官吗?”
  学政吹胡子瞪眼,被戳中要害。
  知府双手一拍,站起身来,“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自从运河不走我们洛城这,眼看只守着昔日,洛城早已落寞了,那就再造出个天才少年,起码能再次吸引朝中的目光。”
  学政满眼看疯子的眼神,“你真是疯了。”
  门一摔,离去。
  只是在走出府衙之时,脚步一顿,还是接着往前走。
  他做学政是为心中儒家的君子之风,跟这种只重权利的蛀虫,就不是一条路。
  只是他惋惜那个十一岁的少年郎,年少成名,太过风头,一个稳不住,过刚易折。
  对这种天才,他都会故意低几个名次,或是直接把卷子作废,让其不中,培养心性。
  走进轿子,满脑子回去就写表书上奏布政使,气煞他也。
  后堂处,府丞走了出来,“上官,这学政怕是会状告到布政使那。”
  “无妨。”知府重新坐下笑,不说布政使会默许,之前他可就送礼给其最宠爱的小妾。
  枕头风一吹,谁能奈他何?
  *
  客栈内,没过的一夜睁眼到凌晨,收拾好行李就客栈门口告别。
  天还蒙蒙亮着,童生们都摇头不让吵醒小范秀才。
  “往后还得仰仗他,分别就不要了。”
  那个年纪,肯定会比他们出息,再三叮嘱作为同乡要保护好人。
  过了的六人直点头,言语几句,最后家乡见。
  上车后掀开车帘让慢慢走,路边已然叫卖着早饭,又是一日的开始。
  这么大的地方,回想着之前游玩,终究就像场梦一般。
  出城门后,停下仰头看,高大的城墙闪闪发光,一如来之时。
  下定决心,哪怕下次不中,下下次不中,都会再来。
  如此想着,带着城内的美好记忆,笑着离开。
  新的一天,许多学子走进客栈,说来拜访府案首,讨论些学识。
  “府试太累了,现在还在睡呢,还请明个再来吧。”
  不管什么办法,送走一批批读书人。
  其中头名下面的前几名也都来此,听着没起,坐下喝茶一边等着。
  要让说走,就说客栈不是迎客的吗?
  一壶茶喝完,再来一壶,反正这就是不走。
  掌柜的说没茶了,又被说是店大欺客,只得继续上。
  范三郎拉住这些小辈,劝着上楼不要起冲突。
  范云门口俩衙役直立着左右看,保护的紧要。
  范三郎轻声进入,看看还在睡,给盖盖肚子,摸摸没淌汗,放心走出去。
  没人喊,范云一直睡到了巳时(10点)起床。
  床上胳膊腿拉伸下,脑子嗡嗡的,坐起来一点不想起,也不想吃饭。
  懒洋洋的,好似骨头都睡软了。
  打了个哈欠,这一出点声响,门口俩衙役开门,一看醒了就说去端早饭。
  “不用,我去大堂吃,屋里吃一股子味。”范云提上鞋。
  衙役一乐,这又不是家里,客栈也这么讲究。
  弄脏得弄干净,住的屋子不是自己的也爱惜着。
  范云下楼去后院转轱辘打上水洗漱,就被告知堂内的事。
  有种不意外之感,照样整理后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