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砰。”
  又一场礼花雨飘扬而下,淋花了两个人的头顶。
  薛向笛今天穿了身浅色,轻便的羽绒外套带着毛茸茸的帽子,此刻正面迎接多次礼花筒的攻击,整个人头发上肩膀上还有外套的帽子里全沾满了彩带彩纸。
  活像个挂满了装饰品的山绵树。
  愣神过后,脸上不自觉就勾起了笑容。
  他看着望雀头顶亮闪闪的反光彩纸,弯了眉眼:“你自己也被淋到了,头发上全是。”
  望雀好整以暇,摸出手机给薛向笛拍了一张图,然后翻转屏幕展示给人看——
  照片上,几个朋友手持礼花扒着门框充当了背景,而闪闪发光的少年位于正当中,笑容格外真挚。从民宿门口洒进屋内的光线正好打在少年脸上,为整幅画面添了一层柔光滤镜,也把他身上的反光纸片照射得五彩斑斓,漂亮极了。
  氛围感拉满。
  田晴眼睛一亮,凑过来:“哇!这么好看!”
  望雀骄傲地哼哼两声,直接把图片传到群里。
  薛向笛看得发愣。
  这张照片把他拍得特别好看,身后还有朋友入镜,调调滤镜色彩,完全可以当作网红照相馆那种氛围感拉满的生日聚会图。
  自己身上的彩纸片比他想象得要多,但根本不影响什么,反而为照片中的人物添色。
  无论怎么看,都是超棒的一张图。
  可是望雀本人没有入镜。
  好可惜。
  薛向笛神色不免遗憾。
  “不好看吗?”望雀注意到了他一瞬的低落。
  薛向笛抬眸,顶着一头亮闪闪,忽地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跟我拍。”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伸手挽上望雀的手臂,拉着她一同面对阳光:
  “三,二,一——”
  两个头上都是亮闪闪的年轻人定格在了手机屏幕里。
  *
  中午大家定好了吃烧烤,烧烤架在院子里。
  商家早就给客人准备好了食材,调了味,客人们只需要在想吃的时间把烤串从冰箱拿出来。
  不过在烤串之前,还有生日蛋糕要吃。
  众人嬉闹进屋后,在客厅团团围坐。
  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一个六英寸的蛋糕——烧烤有很多,怕吃不完,大家特意订了小的。
  蛋糕虽小,但样式很精美,做成了星空的样子,上头还有金色蝴蝶做点缀。
  关灯点蜡烛许愿,流程走完,薛向笛戴着一顶纸皇冠给大家分蛋糕。
  望雀拿到一块画了蝴蝶的蛋糕,她顶着蝴蝶半晌,忽然扯过自己的背包,将几盒小点心拿了出来摆上桌——泡芙、蛋挞、曲奇……
  这是她上午去找薛向笛之前在王记买的。
  说起来,这还是一个小小的乌龙。
  当时望鲸跟着她一起出门,路过王记的时候说想买点小蛋糕吃,望雀想着正好买点东西带去民宿,两人便一同进了店铺。
  今天正好是王画楚当班。
  三人寒暄几句,交换几个笑容,姐妹俩很快选好商品,王画楚给她们分别装袋,顺手给了折扣。
  “拜拜姐姐!”
  望鲸甜甜地跟王画楚道别。
  “那我们走了,拜拜姐姐。”望雀跟王画楚挥手。
  王画楚也笑着挥手道别。
  “阿姨!楼上洗衣液要用完了,家里还有没有库存啊,没有我出去买点——”
  蓦地,楼梯那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老旧的木质楼梯吱呀响了响,下来一个清瘦的身影。
  年轻的男生自楼梯转出,身上只穿了件单衣,衣袖挽着,手上拎着个洗衣液的空瓶,额发染了几分湿气。
  望雀和望鲸跟着声音侧眸看去,顿时停了脚步——
  一瞬间,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唯独王画楚还未有察觉,接着薛向笛的问话讲道:
  “洗衣液?…我记得买了,可能被我扔进工作室的某个柜子里了,你找找……”
  然后她才注意到气氛中诡异的凝滞。
  “?”王画楚疑惑地左看右看,“咋啦?”
  薛向笛看清望雀的第一秒,整个人就是一卡壳。
  他从望雀怎么来这里,他好像没说过自家阿姨在做什么,到望雀来这里买东西不是很正常,望雀和他阿姨居然还挺熟……思索了一连串,最后才反应过来,望雀是不是刚刚叫了他阿姨姐姐?
  顷刻间,薛向笛瞳孔一缩,急得要死,几步过去拉住望雀的衣袖,放轻了声音:“她是我阿姨……!”
  然后又朝着王画楚,有点语无伦次:“咳……这是我同学,望雀。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我今天要出去和朋友玩嘛,在露营地那边住民宿……”
  王画楚眯了眯眼睛,福至心灵,也不戳穿:“喔——朋友啊!那你还洗什么衣服,放那儿我待会儿弄,放假了快去玩你的,你那箱子哪儿呢?”
  望雀也有点懵。
  她和薛向笛约了过会儿在五街口碰面,王记也确实是开在五街口没错。
  但她还真没把两者联系起来。
  尽管薛向笛经常给她分享王记的点心,尽管她知道薛向笛会做小蛋糕,她也没有把他们联系起来过。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更何况上回借伞,她就听王画楚说过自己有个小孩,而薛向笛却是重组家庭,他阿姨和他父亲之间没有感情,更没有孩子。
  ……但现在想想,还真能都对上。
  王画楚当时没有否认结婚生子,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想来,如果是这么复杂的情况,也确实没有细说的必要。
  所以当时那把伞还真就是薛向笛的伞?
  望雀乐了。
  难怪保存得那么完好整齐。
  薛向笛这会儿脸热得不行。
  他一看自家阿姨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什么都看出来了。
  不敢和人对视,薛向笛赶紧跑回楼上穿好马甲外套,帽子一扣,拎着小箱子下楼,拉着望雀就走,把王画楚的“路上小心”抛在身后,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走出一整条街,薛向笛才把望雀松开。
  他一抬眸,就看见她在笑:“我都没你紧张。这下好了,我把妹妹抛弃了,你把你阿姨抛弃了。”
  然后又一皱眉:“小薛你发热期到了?”
  “我贴了……”薛向笛下意识身后往后颈摸,空的。
  他语言系统彻底宕机。
  发热期是昨天来的。他今早起床打了抑制剂,想着反正店里二楼又没别人,就没贴防溢贴,打算到了约定时间他再贴上。
  结果临时这么一出,他的计划被全盘打乱,防溢贴连同盒子全忘在了二楼小客厅的桌上,什么都没带出来。
  薛向笛脑袋嗡嗡的,他拉紧了羽绒服的帽子,把箱子推给望雀,钻进街边一家药店买了盒防溢贴。
  他贴东西的动作很慌,望雀注意到他贴歪了,右下角折进去半个边角。
  她许久未见他这样局促。
  怪可爱的。
  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于是她走近帮男生理了理帽子,顺了顺帽子边上的绒毛,自然而然地说:“我们选了三室一厅的民宿,小薛你和我一间。”
  “我和你一间——?!”
  男生的声音霎时拔高,耳根通红。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过大了,连忙压低嗓音,脸又往帽子里躲了躲。
  “嗯,可以吗?”望雀问他,语调带笑,“是标间的配置,放心啦。”
  薛向笛侧了侧眼神,轻声喃喃:“…我知道是标间……”
  为了满足多样化的住宿需求,许多民宿卧室都设置的是标间,两张床。
  不过在望雀告诉他的那一刻,他恍惚的大脑确实短了路,思绪不知不觉就往不太对劲的方向奔腾去了。
  而且,他发热期还没结束。
  望雀再对他一笑,他人都有点找不着北。
  “……一间就一间,我没问题。”
  最后他收拾好了纷乱的思绪,这样回答望雀。
  *
  但是这会儿他有点后悔了。
  午餐烧烤过后,大家忙活着收拾了餐桌和一开始的彩纸,各回了房间午休。
  天黑过后外头大草坪上有篝火晚会,大家都想去,于是忙碌了一上午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休息一会儿晚上好闹腾。
  薛向笛推着自己的小箱子,跟着望雀走进他们的房间——是最里面边角的一间,最宽敞,旁边挨着田晴那两只的屋子。
  两人进去关了门,还能听到隔壁田晴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谭文岭时不时地应和。
  这头两人飞速收拾好了物品,洗脸刷牙,换了厚实的家居服坐在床边,望雀过去拉了窗帘。
  很快,整个民宿都安静下来了。
  朋友们送给薛向笛的生日礼物都整齐放进了柜子里:田晴送了一只巨大的毛绒熊仔,有半人高,扑进去暖乎乎的,可爱又温暖;谭文岭送了一本精装笔记本;余都和毛情杏合起来送了他礼物,是一套和甜点有关的绘画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