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约,是从我对你提出那个交易开始,既责罚又关爱,你总是在我身上用这一套,循环往复,收服我,调|教我,让我为你所用。”
  “燕良,大约,是你真的让我很有征服欲。”
  “是吗?做你的囚徒,我该感到荣幸吗?”
  第210章
  “为何不?就算是囚徒,你也是与我最紧密的囚徒。”
  李承佑忽然撑起身体,转过来与他四目相:“燕良,向我臣服,你喜悦吗?”
  燕良隐约看见了她眼中的光亮,这光亮闪烁着剖心般的危险,他本能地不想回答。
  “要我问第二遍?”
  是了,又是那颗红痣在发挥神明的力量,逼迫他不得不正视他们的关系,正视他的心。
  “向你臣服,我很欢喜。”
  “兄长,你今日才解了禁足,还要去磕头?”
  “要去。”
  赵君侍担忧:“可你不怕惹恼了君上吗?”
  额头缠着纱布,杏贵侍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听赵君侍问也只能摇头,无奈:“太后让我等,可我等不了,我父亲已经在狱中几月了,母亲又遭弹劾,身为人子若是什么都不做,我怎能安心?”
  他满面忧愁跨出寝宫,却在一瞬后被拉住了衣摆,回过头,是小黑山猫。
  赵君侍也顿了步,疑惑转头。
  小黑山猫因其一身黑色光亮的毛发得了个名,叫玄今。
  对上玄今沉稳的目光,杏贵侍微微拧眉:“你也要阻我?”
  玄今不语,只眨眨眼,不松口。
  他忽然有所感,回头抱歉道:“兄长,今日怕是要你白走一趟了。我忽然有些不适,想躺一会。”
  赵君侍理解,劝慰了几句便离去了。
  杏贵侍目送他出宫,转头步入寝宫,而玄今也在他入内后松了口,乖乖跟在他脚边。
  “果然是你。”
  燕良转身,朝他行礼,道:“外臣是来提醒郎君,不要再去磕头了,君上没有那么多精力既要处理国政,又要安抚郎君你。案子既然过去了一月,君上的意思郎君你也该明白几分了。”
  他语气很淡,可说出来的话很不客气,杏贵侍微微一愣,问:“这是君上要你传的话?”
  “若是君上说的,外臣很乐意转告。”
  “可......”
  燕良正声打断:“上回外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君上记着这件事,自然也记着你,所以郎君切莫再去给君上压力,也不要再去求太后,这段时日,好好待在你的寝宫,别再落入别人什么圈套里,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
  他说着说着,便忘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恭敬的称呼,连语气也开始不客气。
  杏贵侍睁大眼,竟感到一丝羞愧。
  他沉默又纠结,最后只能不甘心地问:“你到底以什么身份行事?”
  “身份?”
  燕良冷哼一声:“你只要知道我在为君上做什么,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倘若你想向君上告状,那我自有我的办法整你。”
  他警告完,转身化作白狐从窗中跳出,而杏贵侍,怔然望着那抹白影消失的方向,嘴唇轻抖说不出话来。
  玄今垂下了尾巴,走到他脚边蹭着他的衣摆。
  李承佑斜撑在案上,手边堆积这奏折,打开一本扫一眼,请安的废话便丢到一旁,关乎民生百姓的便仔细批阅,而后整齐堆在手边。
  余光瞥见燕良,她未抬眼,问:“去哪了?”
  “给君上剥些核桃。”
  她应了一声,又道:“这些事不用你做,这些奏折你去批了。”
  “是。”
  他放下核桃刚要捡奏折,她又问:“受贿案有新证据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人证物证,但人证有屈打成招的风险,恐落人口实。”
  “不要紧,把人证放了,审讯的内容散布出去。”
  燕良一顿,白了两分脸色:“一旦散布出去,不仅公主府民声不保,朝中的官员都会被牵连......”
  李承佑听出了他话中的颤抖,停了笔抬眼注视。
  他同样注视着她的双眼:“君主势弱,鱼死网破。”
  “没有饵,鱼怎么挣?这件事,你去做,三天后,朕要看见水都漫天流言。”
  公主驸马,欺民欺君,圈田地,抢金银,陷害忠良,党同伐异,意图逆天篡位,乱水都,乱海国。
  砰!
  平宁摔碎了玉碗,双眼通红目眦尽裂,她不顾形象高声尖叫:“陷害!这是陷害!有人想害本宫!害本宫!”
  “公主,公主您冷静......”
  面首来劝,她反手甩去一巴掌,连带着自己的珠钗也甩了下来。
  “冷静冷静,本宫怎么冷静!到底是谁散布的这些流言!他们这是要将本宫五马分尸啊!本宫还怎么进宫面圣,怎么向大臣们交代啊!”
  她撕毁了街上捡来的民谣和所谓的残害官员的证据,摇头,又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
  所有的下人全都跪伏在地,就连三个面首也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尹知安从外入厅,他步履匆匆,用薄氅圈住平宁,紧紧抱着她,安慰:“公主,您必须冷静,这是生死攸关的一局,您不能不理智。”
  “有人要害本宫,要害本宫......”
  “我知道!我知道!”
  他垂下眼眸,踹了踹几个碍眼的面首,片刻后,所有下人全部离厅。
  周身寒气被厅中暖意驱散,可这寒气又仿佛进了眼底,尹知安在平宁耳边轻语:“公主,君上本就厌贪污受贿,此案牵连甚广,君上怕是不会罢休。”
  平宁呼吸一抖,不由自主抱住了他,害怕道:“那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你那么不小心,你现在让我怎么办啊!”
  “不要怕不要怕,公主,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平宁一愣,浑身发颤。
  “公主,您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乌鸦落在宫墙上四处张望,漆黑的眼底容纳了夜间万物,仅一会,便又振翅高飞。
  太后寝宫,燕良双手插袖,紧张盯着地毯的纹理。
  红色边线和金丝互相缠绕,作出一副意味不明的图案。
  他抬眼,李承佑喝了安胎药,正在宽慰太后。
  明明辛苦的是她,但眼泪朦胧的却是太后。
  他绞紧了手指,克制自己的呼吸,像每个日夜一样恭顺跟在李承佑身后。
  轿撵上,李承佑闭了眼,他频频向她望去想看到她脸上的紧张,可她没有,她好像不在意,平静得像是才用过晚膳。
  不安的只有他一个。
  突然,她睁开眼望了过来,视线交汇一瞬间,他看见了冷酷,看见了强大,看见了让他忍不住臣服的东西。
  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人,这一刻,他只想下跪。
  咬紧了唇,他收回目光,直视前方的幽暗甬道。
  一步、两步......五步、六步......二十四、二十五......二十九、三十!
  李承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吓得在场所有人心脏瞬间停止,除了燕良。
  “君上!君上您怎么了!”
  李承佑面色发白,紧紧抓着轿撵扶手,一字一句:“朕中毒,有人行刺,回宫,传太医。”
  天色渐暗,公主府,平宁神色焦急,坐立难安,握着自己的手在厅中来回踱步。
  突然,一道跑步声靠近,她不由地睁大了眼。
  尹知安嘴角抽搐,跑到平宁面前直接压不住嘴角,激动到声音发抖:“公主,成了!”
  “什么成了,你说完整,说完整!”
  尹知安咽了一口,冷静一些,道:“燕良在安胎药里下了毒,君上在回寝宫的路上毒发,现下已传了太医......君上这是早产了!”
  平宁既不敢置信,惊讶又喜悦:“他真的敢!那......那君上岂不是会一尸两命?那、那......”
  “不论如何,所有郎君都会被召去侍疾,到时候,就是三郎和四郎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宫中,太监传召,请所有郎君去合干殿侍疾,偏僻的宫殿内,三郎和四郎对视一眼,在袖中藏了磨利的银刃。
  丞相府,两鬓花白的老者坐在廊下,静静品着热茶,脚边是一只蜷缩着的黄狗。
  热茶饮下,黄狗睁眼的一瞬,化成青年警惕盯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
  “老爷,地面有震动。”
  丞相哼了一声:“东施效颦。”
  夜鸟鸣啼,合干殿内血气冲天,殿外,所有郎君以杏贵侍为首跪守在坚硬的石板上,有的担忧有的惧怕,还有的,在伺机发作。
  李承佑死死攥着被褥,紧抿着的唇毫无血色,而她所有的血都在一盆一盆往外送,候在一旁的太医也在一碗一碗熬着汤药,一边擦汗一边拂扇。
  燕良就等在太医身旁,焦急地看她煎药:“药已经滚了,可以拿进去了吧?”
  太医拭汗:“还不行啊,药气还没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