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如果跟我较真说我想害他,你说他是要我出去扛,还是要我推你去扛?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跟他闹翻吗?”
  “那你就推我出去好了啊!反正我是你的狗,就算是为你死也是我该做的啊!”时久红了眼眶,大声喊。
  “你!”时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气笑了。
  她偏开视线,努力咽下怒火。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因为这么点量就过敏死掉,你觉得我能就这么接手他的位子吗?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
  “他一路走上来手底下多少兄弟,分公司有几个派系,派系里又有多少支持我的,反对我的,想趁机给我扣帽子拉下去的,有多少,你知道吗?”
  “你以为放你出去随便杀杀就能行吗?一方的利益会牵扯多少不相干的人出来?塔克这块肉他不打算给我,会给谁?你知道吗?”
  “上次那伙人是想杀你还是想杀我你又知道吗?你不知道!你统统都不知道,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我的话也不听。”
  “现在,滚去暗室反省,出来向我认错。认识到错了我就原谅你,认识不到你就别出来。”
  她绷着脸色,眼中燃烧着冷火,撞向时久涨红的面色。
  意外地,他竟然不听命令。
  “我不去!”
  时危拧了眉,周身气氛陡然下降。
  “是不是我太宠你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手指在身后已经绞到发白,时久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和脸面,敢对主人说不。
  她的话是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他道理,他非常不愿意、不想、根本不想承认他听懂了,他就是不愿意认错。
  小狗竟然和她犟了起来,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
  “我数到唔!”
  时久直接俯身咬住她的唇瓣。
  她震惊到瞪大眼,用力推,却只是让自己的唇被咬得更紧,拽住他的头发也不能让他松口,她简直要气到发抖。
  这不是吻,他就是单纯地和她较劲。
  她直接掐住时久的下颌,手指用力掐得他牙齿发抖,闷哼出声却还不松口。
  他们完全僵持住了。
  时久牙间打颤眼前发黑,一个控制不住力道,咬破了时危的嘴唇。
  腥甜在两个口腔中转移,时久终于颤抖着松了牙。
  时危立马松手,将他按在自己颈间。
  她掐得久,他的身体在痉挛,她只能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呜......呜......”
  抚着他的后脑,她拍拍他的背又揉了揉他的后颈,但他渐渐没了反应。
  他晕过去了。
  她抱着时久,心里很乱。
  他不计后果,而她都这样给他讲道理了,他竟然还要顶撞,就算被掐晕了还要继续较劲,这脾气也是大得很,她真是骂不得了。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
  杰森给她传了讯息:稍微起了红疹。
  第86章
  鞋子不轻不重碾着,时久的腿上都是拐杖打出来的红痕,他双肩颤抖垂着头呜咽,发出可怜又无助的叫声。
  铁链连着颈环和地面的铁钩,迫使他只能垂头,但他努力抬头,泪眼无辜,就是要勾人心魄。
  她知道,这是他的把戏,被打成这样还不肯低头,还要演戏。
  “宝贝,我说过,撒娇是没有用的,我要听见你认错。”
  果不其然,时久换上倔强的眼神,恶狠狠盯着手机,好似要将手机那头的人生吞活剥。
  “你最好别给我机会,否则下次我就不是偷偷摸摸了,我直接把桃子塞进他嘴里!”
  既然他还这么有力气放狠话,她便缓缓下踩,挑起他的反应后再直接摩擦。
  “谁?”
  “......我错了!我错了!痛!要断了!”
  他痛苦到紧皱眉头,眼睫湿润看起来到了要哭的临界。
  “回答。”
  “ ......”
  “不肯说?”她又用了些力,冷漠道:“哭比撒娇有用,宝贝,不想回答就直接哭吧。”
  鞋底的纹路在摩擦,他肩膀陡然颤抖。
  “你走!我不要你!走开!”声音带上哭腔,却还是不服输。
  她松了力,后退几步。
  时久猛地喘气,低头,颤抖着缩成了一团。
  她已经拆下了护膝,重新拄上了拐杖。
  此时就像他们在旧房子里的第一夜,地下室里,她拄着拐杖,他不肯低头。
  而她也像那一夜,用拐杖抬起他的头,默然盯着他的脸。
  时久面色绯红,眼尾是迷离的湿润,此刻紧咬着自己的唇和她对抗。
  “时久,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还是自视甚高。自信是你的优点,但自信过了头就是送命的缺点。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没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因为得罪了处理不了的人物,而变成一条僵硬的狗。”
  他唇色尽失,微颤的声线中带了一些惧怕:“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凭什么改变我......”
  “就凭你是我的狗。”
  时危叹了口气:“我第一天就告诉你了,宝贝,从你被选中的那一天,你的命运就变了。留在我身边,就要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她绕到时久身后:“尾巴露出来。”
  说完,她等了很久,很久后,他才露出尾巴,然后被一脚踩在地。
  他登时毛发竖起,整个人挺了一挺,口中呜咽稀碎。
  “哈——啊啊——疼——疼——”
  时危看了他一眼,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杰森,你怎么样?严重吗?”
  没想到时久突然激动,猛拉铁链:“你去死......”
  嗙!
  拐杖抽出了红痕,热辣瞬间攀上后背。
  他剧烈一抖,扭着身体缓解疼痛,铁链被拉紧他又呛着咳嗽,颤着身体头垂得更低。
  她怒问:“谁去死?”
  时久颤抖,但不语。
  “我去死吗?”
  “ ......”
  依旧不语,但他的呜咽和痛苦被清晰传入听筒。
  杰森顿了片刻,淡淡道:“没事,不用在意,吃颗药就好了,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改日请你吃饭。”
  “嗯。”
  挂掉电话的瞬间,时危如释重负。
  杰森的讯息背后是什么含义,她清楚,这通电话打完,他那边总算是了结了。
  她放过了时久的尾巴,而尾巴也颤巍巍卷了起来。
  “恃宠而骄是要看程度的,宝贝。”
  “不是......”
  她绕回到时久面前,发现地面有几滴深色液体。
  他在流泪。
  泪水洇湿了他唇上的血,从嘴边滑落就像是血淌过脸庞。
  “觉得这一通电话很丢脸对吗?身为我的狗,我不维护你却维护别人,你很伤心对吗?”
  他忽然啜泣,呜呜咽咽抖着肩膀不肯抬头。
  时危心中忽然绞痛。
  她丢掉拐杖,在他面前艰难单膝下跪,平视着他:“宝贝,这世上有太多比你强大的生物,你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会迷路。”
  眼泪一茬接一茬,时久抿着嘴唇,抽泣不止。
  她抹掉他不断冒出的泪珠,在他唇上轻吻。
  “曾经,有人压着我上了赌桌,要我玩一个游戏。”
  她平淡开口,掏出枪,放入了一颗子弹。
  “子弹在第几发打出来,我就能得到几倍的钱。这是一场只赌命的游戏,我不想玩,可是我必须玩。”
  “那时,我很幸运,幸运到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重复那一刻。子弹在最后一发,手枪卡壳了。现在,我要你来玩这个游戏。”
  她抬起手臂,枪口抵着时久的额头。
  保险已上,她坚定,他悲伤。
  “这把枪能打出来六发子弹,让我们看看,你能躲过去几枪。不想说点什么吗?”
  他定定注视时危,额头上那坚硬的黑管随时能打出取他性命的子弹。
  是伤心,是难过,但他没有怨言。
  时危是他认定了的主人,如果她要用性命验证他的忠诚,那他只会说三个字:“我愿意。”
  嗓音干哑无力,眼泪好像流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他就闭上了眼。
  好一个视死如归,时危双唇轻颤,她偏过头,抹了眼睛,而后扣动扳机。
  第一发,无事发生。
  第三发,无事发生,但时久害怕到呜咽。
  第四发,无事发生。
  “呜!呜!”
  第五发,无事发生,但他开始剧烈颤抖。
  前五发没有打出来一枚子弹,就意味着最后一发,是百分之百。
  视死如归也会害怕,而漫长的审判让他的害怕到达了顶峰,腹部止不住发颤。
  第六发......嗒!
  一声水渍轻响,温热溅到了时危脸上。
  她闭上眼,叹息一声,抹去脸上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