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撩了下衣摆,露出手臂上缓缓愈合的擦伤,无辜道:“没出人命,而且司机有保险,我有什么?我只能找爸爸帮忙啊。”
  周欣恼羞成怒,拽着笑呵呵的檀柏把她扔进车里,一把锁了车,又一脚油门踩下。
  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耳旁,她像是撒娇一般央求:“好热啊爸爸,开空调吧。”
  周欣冷着脸不回应。
  她笑了一声,继续刺激:“那我只能回家让长君给我开了,不知道今天的冰淇淋蛋糕是什么口味的呢?”
  轮胎摩擦声剧烈又刺耳,她看着他气急败坏扯过她的手臂,心中涌现痛快。
  周欣瞪眼质问:“你敢和人同居?”
  “毕竟我们是情侣呢,住在一起也很正常啊。”
  “胡说胡说!你胡说!这小子不过是又一个被你欺骗来的,来故意来气我的!”
  嬉笑瞬间消失,檀柏抿住唇角冷眼注视发疯的男人。
  片刻后她又轻笑:“怎么叫骗呢?我们可是真心的,难道你没注意吗?前阵子我们可是出去开房了呢。”
  啪
  脸上被打了一耳光,瞬间火辣辣。
  檀柏拢了下头发,手背贴在脸颊,转回去继续道:“我很喜欢长君的。快送我回去吧,我可不能让他久等了。”
  周欣被气到双手颤抖,嘴唇发白,他哆哆嗦嗦从衣物里取出药,胡乱吞了几颗。
  车内平静了下来,世界上好似只剩下了雨打车窗升,檀柏看着周欣难受吃药,并不准备关心。
  “今天真是白忙活了,不知道我的同伴会不会像049一样,有一个像爸爸一样的小偷......”
  脖子被狠狠掐住打断了话语,眼前是充满憎恨又疯癫的目光。
  周欣狞着眼,咬牙切菜:“住口!住口!我不是小偷!是049 ,是她逼我的,是她!是你!你们通通都没有心!没有心!冷血的怪物!”
  说来说去不过这几句,檀柏有些不耐烦。
  她挥了手,催促:“快开车,我得快点回去见我的小鱼呢。你也不想我现在就下车露出原形吧?”
  降下车窗,雨水进入打湿了侧脸,周欣恼怒着关窗,但没一会又被她降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生命可真顽强,这么多年都没被她气死,但是看着他鬓边白发,她心中忽然有些触动。
  “爸爸,藏好你的迷药,不然另一只手也要被我捅穿咯。”
  周欣偏过头,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发现了口袋中露出一截白布。
  阴着脸,他塞好手帕,不屑回答。
  快十二点了,车子终于听到了檀柏家楼下,而她的手机也早就没了电。
  “真不可思议,爸爸真的送我回家了。”
  轻快地松开安全带,她下车和周欣打招呼:“爸爸再见,要躲得好一点哦。”
  正要转头,周欣又喊住了她。
  心底的烦躁猛然升起,她顿了一瞬又挂起虚假的微笑:“怎......”
  “别让那个小子欺负你。”
  冷冷撂下一句,周欣升起车窗,扬长而去。
  微微挑眉,她早已习惯了恶毒之后的关心,真情还是假意,她懒得分辨,她只知道她得快点回去。
  一路上她不敢放松丝毫,精神高度集中,强装轻松。
  但轻松是假,催促是真,她撑不住了。
  第55章
  餐桌上顶着一盏小灯,钟长君从九点起就在频频看时间,他甚至鼓起勇气给祭木打了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也许是祭木有过失控的前例,他心里有些不安,怕她会被当成怪物被人抓走。
  现在快十二点了,祭木还没回来,他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知道去哪找她,只能独自在窗边焦虑徘徊。
  突然,门边传来很重的脚步声。
  踏踏
  他身体一僵,心有所感,飞奔去开门。
  祭木形容狼狈,手臂上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脖子上青筋凸显,她一只手撑着墙壁,汗水不断低落,看起来疲惫至极。
  抬头,她无神的目光浅浅扫了他一眼便失去了支撑一头栽下。
  钟长君完全是身体反应,一个滑跪出去接住了祭木,慌张撩开她汗湿的头发。
  “祭木老师,祭木老师你怎么样?祭木老师!”
  她的衣物略有鼓动,他当机立断抱起祭木,砰一声,关了门。
  几乎是同时,她额上的青筋暴起,下半身又变成了软趴趴的触手,钟长君一个不当心被触手绊倒,双臂环绕互住祭木,但手肘直直和地面相撞,当即麻木。
  “祭木老师,你听得见我吗?”
  祭木紧闭着眼不作答,给她擦了汗,他顾不得手肘疼痛,拖着她去了浴缸。
  他知道她喜欢凉,这个夏天让她很难受,只要出门她就会大汗淋漓,但也不像今天这样,体内的液体好似在蒸发出来,她整个人都是湿的。
  水龙头开,他把祭木泡进冷水中,撕开袖子,焦急检查她的伤势。
  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周围的衣服有被摩擦过的痕迹,他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他只知道一定很危险。
  说不定她又被她那个父亲袭击了。
  手一抖,碘酒药物洒落一地,他抖着手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又给她擦脸。
  捡走掉下来的头发,他心里极其不安,来回徘徊。
  担心她被人看见,担心她会当成怪物抓走,又担心她会不会清醒不过来,她上一次昏睡了三天才醒,不知道这次要花多久。
  攥着拳头,他内心充斥着无能为力的焦虑。
  “嗯......”
  忽有呢喃,他脚步一顿,握着她的手低声呼唤:“祭木老师......”
  “嗯......”
  祭木紧着眉,虚弱睁眼。
  “祭木老师,你、你怎么样?你能记得我吗?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有人......”
  祭木微微摇头,打断他的话:“安静。”
  他闭了嘴,紧紧握住她的手内心无比慌张。
  “我在退化......抱歉......突然想不起来你的名字了......”
  她话没说完又闭上了眼,钟长君的心不自觉停顿,他握紧她的手轻声唤:“祭木老师?”
  “嗯......”她像是被唤醒,又睁眼茫然看着他,“抱歉,忘了你的名字......”
  他拨浪鼓般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对你没有威胁的,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恢复的......”
  “嗯......”她视线越过他看向浴室外,疑惑:“我记得有人在等我,你能帮我找找那个人吗?我现在无法思考......”
  眼眶忽然一热,他张着嘴哑然。
  好一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压制着激动,他声线都在发抖:“是、是我吗?”
  “你?”
  他疯狂点头:“是我是我!是我在等你,祭木老师!你回来是见我的对吗?你要回来见我对吗!”
  “啊......”
  她起身往前,靠近他仔细观察,他以为祭木能认出自己,但是她又闭上了眼,整个人趴在浴缸边缘双手下垂。
  小心捧起她的脸,她好像是睡着了,呼吸轻轻浅浅,触手缓缓移动,看上去温柔无害。
  也许这会温柔,又也许下一瞬她会变回那个可怕的原始动物。
  可她赶着回来见自己啊,这就足够了。
  他的心已经守不住分寸了,本来当做借口的蛋糕孤零零躺在冰箱里,带来的作品也被遗忘在角落,他只是坐在地上浴缸旁,陪着祭木度过退化期。
  祭木发狂的可怕他没忘,可依旧全身心陷在她身上,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要是祭木他就可以美化她的一切行为。
  一天两天,只要她没醒,他就一直陪着。
  檀柏再度清醒。
  视线短暂模糊,她转动眼眸,一旁的地上睡了个人。
  他睡在靠垫上,手掌摊开朝上,偏过视线,自己的手正垂在浴缸外,就在他手掌正上方。
  掌心有擦痕,手臂上有明显粗大的勒印。
  暗了眼眸,她收回目光记忆向外发散,碰到意识的边缘让她头疼蹙眉。
  想起来了,她去救同伴,但是被周欣骗了,不仅没救成,还导致情绪起伏过大,精神退化。
  不知道自己又昏迷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又对他做了什么,盯着天花板,她静静躺着没有惊起涟漪。
  也许药物堆积在体内集中爆发了,她忽然意识到自从她和钟长君建立关系后,退化得更频繁了。
  过去的退化她都是自己成功度过的,不见也不联系任何人,更想不起来门的密码,她将自己关在家里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既然以前可以,那么以后也可以。
  缓缓起身,她淡化情绪重新做回那个冷淡的祭木,但刚想叫醒钟长君,他就被水声惊醒。
  他几乎是立马清醒,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祭木老师你醒了!你还记得我吗?”
  檀柏怔了一瞬,对他的热情感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