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苓生 第132节
  “桑楠自从回明南后的确是没有看见有什么动作,但是这段时间明南的海面上明显多了许多船只,他们停在越界的边缘,似是在观望什么。”
  林栩栩轻轻抬眼,看向红一。
  而红一也没有等林栩栩问话,接着道:“属下趁着夜色派人潜入了其中一个船只,只知晓他们从边阳城而来,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从哪来?”林栩栩神色微凝。
  “边阳城。”红一回答,正想询问有何不妥的时候红一突然想起边阳城是何处了,她面色略显犹豫道:“小姐,边阳城…是存在于边关的一座主城?”
  “是。”林栩栩再次点头。
  边阳城的人,为何会来到明南。
  而且从红一方才所说,边阳城而来的那个船是数日前一直在明南的海面徘徊,而那个时候,边阳城的大门应该才刚开才是。
  退一万步说,边阳城离明南甚远,有什么样的原因他们会来到明南。
  红一见小姐脸上难得沉思,不由问道:“小姐,有何不妥吗?”
  “我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明南。”林栩栩轻轻摇头,将边阳城的闭城还有边关所发生的事,简单的和红一说了下。
  红一听完,亦是沉下了脸。
  “蛮国这样大费周章的算计,再加上边阳城的人心惶惶,便是开城应当也是把守极为严格,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大老远前来…怎么想都不正常。”
  明南位置很偏,并且因为在早年间被盛国所弃,所以发展的极为落后,要说唯一会吸引那些人前来的缘由,便是明南曾经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斗兽点。
  可那都是很久以前了,如今的明南同一般的地方无异。
  红一想不清缘由,只能猜测道:“难道他们是为桑楠而来?”
  如果真的是桑楠的人,那么不管他们是不是没有越界,趁着他们还在观察的时间,直接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先下手为强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可是…
  林栩栩眉头微蹙,淡声问道:“那位被安排到明南的官员对于海面上突然多出的船只,可是有所动作?”
  “有。”红一点头。
  “发现那些船只的第一天,他们便有派人前往交谈,只不过得到的答案是来捕鱼和采珠,采珠便也就算了,捕鱼这个借口是不是有些太好笑了。”
  如今说起边阳城的位置,便是采珠也极为牵强。
  盛国的海面并非只有明南这一处,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只为采珠,说出去怕是要笑掉人大牙。
  红一原先并不知晓边阳城是在边关,如今知晓了她更觉得海面上的那些船只不太正常,只是想起除了派人前去问话便没有动作的官员,红一面上的神色越发沉。
  第199章 一条鱼
  “小姐,属下先前并不知晓边阳城是在边关,可朝廷派来的官员肯定是知道的,依照他任职后的手段,属下觉得对方应当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人,那么…他怎么会被这么可笑的理由可应付了过去?”
  “明南的知府,你了解多少?”林栩栩问道。
  当初,朝廷派人前往明南的时候,林栩栩已经离开明南了,所以对那个官员并不熟识,唯一所知晓的,便是那个父母官为人公正,对待明南的百姓也极为爱护。
  从红一的口中所得,大致是一个还不错的父母官。
  “属下与对方打过几次交道,平日里总是严肃着一张脸,看起来极为不好相处,不过他自从上任后,明南的大小事处理的相当不错,明南的百姓也对他很是爱戴,便是渡口的那些家伙…碰见他也会笑盈盈的打着招呼。”红一想了想,如实的回答。
  前面的这些,林栩栩听完没什么反应,但是说起渡口,林栩栩挑了下眉。
  “那位知府,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这点,倒是让林栩栩有些意外了,同时她再看向红一,“先前,为何没说?”
  明南虽然早已交给红一打理,但红一的这个性子,喜欢有事没事给她写着书信,虽然每封书信的开头都是问号的,但为了将一纸书信写的满满当当,红一会将明南发生的大小事如同讲故事一般全部写在里面。
  “啊,属下先前说了呀。”红一无辜的眨眼。
  “属下在书信写了,明南百姓都非常欢喜那位朝廷派来的知府。”
  明南这个地方,数年前虽是也有官员,但由于山高皇帝远再加上盛国不将明南放在心上,明南这处的官员早已自称为王并且与斗兽场勾结。
  最混乱的那些年,明南基本是有进无出。
  而那些自小养大的斗兽人,虽然有一部分从各地买卖而来,但大多的都是明南本土的孩子,那些被强行买走的孩子,他们的父母痛苦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要上京状告,可渡口把守严格,他们如何能出明南。
  因此,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恶化下,明南成为了人间炼狱。
  对于朝廷新派来的知府,一开始明南的百姓极为排斥,还是红一一再好好生安抚,并非保证那个知府若是毫无作为,那么必定将他赶出明南。
  然而让大家意外的是,知府虽然看起来极为严峻冷漠,但人情味这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
  想起渡口发生的一件趣事,本是沉着脸的红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见小姐投来目光,红一轻咳了一声,“小姐,话题有些严肃,您介意属下穿插一个有趣的故事么,关于渡口那些家伙的。”
  也是因为那件事,渡口的人才会对那位知府有所改观。
  “说。”林栩栩轻轻颔首,同意了。
  得到了小姐的同意,红一细细讲来。
  “渡口的那些家伙嘛,虽然大多时候喜欢这样简单、平和的日子,但是他们内心隐藏的戾气偶尔也是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要说那一天,仅是因一条鱼的归属,两位摊位的家伙差点打了起来。”
  战斗的信号一起,渡口的众人热血沸腾。
  一场乱斗一触即发,就在那个时候,巡视经过的知府阻止了他们。
  对于朝廷的官员,渡口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在意,因为别看他们将海绵的一处镇守的位置交给了朝廷,但真正想要入明南的看守,还是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不相信朝廷,更不想这位官员。
  因此,当知府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竟无一人回答,直到一个看见事情经过的侍卫开口:“回知府,属下看他们是为一条鱼起了争执!”
  一条鱼?
  一条…莫名其妙自从跳到岸上的鱼。
  而它的落点,偏偏是两个摊位的中间,所以无聊至极的两个摊主没事找事的因此要打起来。
  得知是这样的结果,知府沉默片刻。
  他似是有些无语,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以知府身份命令他们不要闹事的时候,只见知府望着地面上还在扑哧扑哧挣扎的鱼,若有所思了片刻。
  就在众人不耐烦的时候,那位知府终于开口了。
  他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的对两个因为一条鱼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摊主道:“那里有一处水沟,我将鱼投入其中,你们二人下水,谁先抓到这条鱼便是谁了。”
  知府说的认真,手指一旁的水沟。
  听及知府说入水,众人面色一沉,此处虽然渡口,但下方的水深与前方的海面相同,让他们赤身下水,捕捉一条会灵活游走的鱼,岂不是将他们的性命当做儿戏。
  想到这里,他们突然觉得这个知府与先前的知府并无不同,皆是将百姓的命…不当命!
  就在众人要让知府血溅当场时候,其中一个人终于看见了知府所说的水沟,那处的水十分清澈,并且以岩石相环,圈成了一个不大的位置。
  那个人提醒其他人一同看去,本是压抑不住的杀气瞬间消散。
  而知府见他们二人都不动,面露疑色,他挽起裤腿捡起还在地面扑哧的雨下了水沟,他先是将鱼放了进去,然后看了眼才到自己腿肚的水,对他们说道:“此处的水不深,你们不用怕。”
  因一场误会,众人戾气横生。
  突然告诉他们是他们多想了,竟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争执两条鱼的人还在呆滞时,知府依然上来,他一左一右拍了拍两人肩膀,面色虽然依旧严肃一片,可一双眼中含有笑意。
  他道:“去吧,本知府保证公平公正。”
  虽然只是一条鱼,虽然他的一句话便能让他们停下这场闹剧,可是看着今日的烈阳,再加上这些渡口之人黝黑肤色与沧桑的面容,知府觉得捕鱼不易,明南百姓能吃上新鲜又肥美的海货,皆是他们辛辛苦苦得来。
  一场打斗因知府的认真停下。
  争夺鱼的时候,渡口声援的声音极为热闹。
  第200章 鱼,还是鱼!
  这是渡口难得闲暇之时,也是大家难得放松的时刻。
  最终鱼的归属不重要了,而是那位知府竟真的会在这等小事上花了心思,并且还和渡口的众人谈笑风生,一副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样。
  这样的官员,于明南的百姓,不,应当是于所有百姓而言,是多么难得。
  林栩栩听红一说完,眉眼微抬,“既严肃极难相处,可又与大家打成一片,十分平易近人,从你的形容中,倒是有些自相矛盾。”
  “嗯~的确是有一点。”红一点头。
  知府的品行,红一是认可的,明南的百姓亦是如此,不然这几年来红一不会逐渐放开一些权利,使得那位知府处事要较为顺利一些。
  “明南有一位能做事的父母官,也是好的。”林栩栩颔首,先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明南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将明南斗兽场的余孽一锅端,可桑楠目前没有丝毫的动作,这点让林栩栩有些意外和不解。
  她知晓他需要处理丧事与安抚他父亲手下之人,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该准备的应当早已准备好才是。
  “小姐,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若是桑楠有什么动作,属下安排的人会前来禀告。”京城到明南的路程极远,还是需要休息恢复精力。
  “嗯。”林栩栩再次应道。
  红宅,那是林栩栩与红字在明南的家,至于为何以红字命之牌匾,躺在床上的林栩栩轻轻地睁开了双眼。
  在她还不知晓自己亲生父母尚在人间的时候,她是没有姓的,很早之前她唤栩栩,入了斗兽场后她代号77,直到她将明南斗兽场尽数灭之,她又唤回了栩栩。
  她没有姓,可给了曾经影子卫的红字一个姓。
  以红为姓,她们的大宅自然也是挂上了红字的牌匾。
  至于后面她会选择冠上林这个姓,是因为她知晓了阿父还在寻她,数年之间从未放弃,只要她留有一丝线索,阿父的人便会瞬间寻来。
  那一刻,林栩栩想着她的家人应当是真的在寻她。
  寻她,也是在乎她,这点阿父实实在在的表现了出来,至于其他人…林栩栩缓慢的眨了下眼,其实不是很重要,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
  她也知晓,阿父是真的欢喜她便行了。
  思及至此,林栩栩感觉到了一丝困倦,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一直望着上方的双眼也慢慢的闭了起来。
  红宅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林栩栩熟悉的气息,屋外偶尔会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但林栩栩仅是轻轻的蹙了下眉头,并未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