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椒椒问了问牛仔裤的发货价格：“要是价钱合适，我先拿五千条。”
  张淼淼得知苏椒椒在五道口有铺子，翻了翻进货单：“椒椒你也是我的老主顾了，我发给别人十二，给你就照十块零五毛，你不用讲价，这是最低价格，因为我就赚你五毛。”
  这么说，张淼淼的拿货价是十块？
  不管是真是假，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讲价，毕竟，人家也是要赚钱的。
  除了牛仔裤，苏椒椒又问她女装西服的发货价格，她留意过大街上包括她们校园女生的装扮，套装西服还是很受欢迎的。
  张淼淼又去翻单子：“这款西服是去年的库存，五个号，三个颜色，你要的话就是三十五一套，这款西服在我们这里批发价是四十，你们五道口那边也差不多。”
  苏椒椒反复看了一下西服面料和款式。
  面料是纯棉斜纹的，这种面料容易起皱，但不起球。
  里料用的是同色的平纹里布，也就是涤纶塔夫绸。
  这两种面料她倒是认识，只是组合起来有些奇怪。
  这种里料一般是搭配羊毛呢料这种厚重一点的面料，搭配这种纯棉斜纹面料，就好比拖拉机安装了法拉利的发动机。
  但人家买衣裳主要是看外面的面料，很少看里料的，里料昂贵，成本跟着涨，消费者也不会买账的。
  “淼姐，你这款西服是自己工厂加工的吗？”苏椒椒没有挑明，拽起里布问她。
  “好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批货，里料上错了，要不然这种面料的套装也不会是这个价格。”张淼淼见苏椒椒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讪笑道，“我库房里还有一款羊毛粗花呢的西服套装，你要的话也是三十五。”
  羊毛粗花呢西装一摸就比纯棉细纹的厚实，而且很有型，不容易起皱也不会起球，同样的价格，显然是羊毛粗花呢面料性价比高很多。
  苏椒椒要了五千条牛仔裤和一百套羊毛粗花呢西服套装，赚的少点也比没货卖强。
  张淼淼很快让司机把货给苏椒椒送了过去。
  人家司机不管卸货，停在路边就不管了。
  卸完货，苏椒椒和蔡婷快累趴下了。
  那个拉货的推车，也就蔡婷能驾驭，丁琳玉和苏椒椒都搞不了，太重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店铺离大门不远，要是在楼上，光卸货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还是严师傅好啊！”蔡婷无比怀念启发服装厂的司机师傅，“他亲自帮我们卸货，我们也没觉得累。”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找装卸工吧！”苏椒椒累得腿都软了，这种重体力活实在是做不了。
  批发市场都是装卸工，按距离远近收费。
  宁愿花点钱，也不要受这份累。
  “下次我就联系装卸工。”蔡婷这才想起装卸工的事，“好像是一趟一块钱，楼上加倍。”
  “这么说，咱们这批货得花十块钱？”丁琳玉主要负责点数，没怎么卸货，但她觉得没必要找装卸工，用推车直接就拖过来了，十块钱也是钱。
  “妈呀，琳玉姐，你要是老板更黑，连十块钱也不舍得。”蔡婷听出她的意思，哀嚎道，“我不管，我得找装卸工，要不就让椒椒过来卸货。”
  “我可不来，别找我。”苏椒椒动也不想动，卸了一车货，浑身疼，而且还把腰扭了一下。
  第318章 便宜才是硬道理
  第二天是周末，凌晨四点，苏椒椒跟她们一起坐早班车去五道口服装批发市场。
  五道口服装批发市场有好几趟早班车，锦园和京大都是站点，很方便，就是回去的时候，得自己坐公交车。
  这个点路上车少，跑得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许是因为款式原因，张淼淼家的这批牛仔裤卖的一般，一早上才发了一百多件，而且都是之前的老客户。
  西服套装倒是批发出去二十套，价格也不是张淼淼说的四十，而是三十八，算下来才赚了六十块……
  不过，靠门口的那家昌源牛仔批发倒是人来人往，好多人聚在那里抢货。
  苏椒椒让蔡婷过去打听打听，看怎么回事。
  蔡婷一溜烟跑过去看了看，回来愤愤说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他们家发货价就是十块，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发货价是十块？”苏椒椒很是惊讶，起身过去看。
  苏椒椒挤在人群里端详那些牛仔裤，面料都是差不多的，款式是直筒裤和小脚裤阔腿裤掺杂在一起，号码也是乱七八糟。
  苏椒椒立刻意识到，这些都是订单尾货，订单尾货是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
  而且这么大的量，只能是从羊城发过来的。
  毕竟羊城才是真正牛仔裤批发的源头。
  不过，订单尾货应该是一批一批的，也不是一直有吧？
  原本大家都发十二，昌源突然发十块，又是在门口，他一吆喝，把客源都吸引过去了。
  其他批发牛仔裤的店铺也是冷清了许多，老客户都跑到了昌源那边。
  苏椒椒很是郁闷。
  她今天刚拿了五千条牛仔裤，而且进货价还是十块零五毛……
  “椒椒，有几个之前来拿过咱们货的客户问咱们十块钱发不发……”蔡婷跑过来问，“他们都说昌源发十块，以为降价了，所以才跑过来问咱们的。”
  “发吧！”苏椒椒沉声道，“不发的话，连老客户都跑了，你们就说，厂家搞活动，便宜促销这批货，咱们一分不赚，原价售出。”
  赔钱就赔钱吧！
  商场如战场，有赚就有赔！
  蔡婷会意，赶紧跑回去卖货，幸好今天苏椒椒跟着来了，要不然碰到这种情况，她和丁琳玉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被昌源那么一搅和，她们陆陆续续地批发出去了三百多件……卖一件赔五毛。
  蔡婷沉着脸，写满了不高兴。
  丁琳玉小心翼翼地记着账，她知道这批货赔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快天亮的时候，零售商们都上完货走了。
  卖早点的推着小餐车进来卖早饭，三人每人要了一份包子，坐在店里边吃边聊这批货。
  苏椒椒说无所谓，明天继续按照这个价钱批发，只要能留住老客户就行。
  隔壁两家也是批发牛仔裤，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今天大家生意都不好，遇到了同样的竞争对手，都出来议论昌盛牛仔批发。
  说着说着，就进了苏椒椒的铺子，苏椒椒的新门头还没有做好，还是原来的十六号码头。
  两家店主做了自我介绍，十五号商铺老板是个女的，叫杨春花，四十多岁，眉眼透着生意的精明，她问苏椒椒：“今天发多少钱？”
  “十块。”苏椒椒如实答道，“我拿货十块零五毛，赔五毛。”
  杨春花微讶，心里莫名舒服了一点，前两天她看苏椒椒生意红火，很是羡慕了几天，得知她的上货价，又觉得她没赚多少钱。
  尤其是今天昌源这么一折腾，可不是得赔钱了。
  想到这里，她看苏椒椒的目光全是同情，叹了一声：“我们也发的十块，虽然没赔，但也没赚多少。”
  “小姑娘，你拿货价太高了。”十七号商铺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说他叫季志强，让苏椒椒她们以后喊他老季就行，季志强是个爽快人，“这些大路货不能高于十块，否则随时都有赔钱的风险，只能零卖，一旦零卖，本钱就压住了。”
  “记住了。”苏椒椒很谦虚地接受同行善意的提醒。
  “妈的昌源太过分了，来不来就降了两块钱，让我们赚什么钱？”季志强很窝火，“我真想过去揍他一顿，好好的市场让他破坏了，没有这么干的。”
  “对呀，他要是一直这个价钱，咱们可就撑不住了。”杨春花面带愁容，“但现在咱们除了跟着他降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是啊，咱们只能跟着这个价钱走。”苏椒椒附和道。
  其实她心里有个预测，但是不好跟他们两个人说，那就是昌源的货都是订单尾货，可能就卖这一阵子……
  他卖完了就没货了。
  价格自然就上来了，就看他能卖多久了。
  反正她不信，他能一直用这个价格卖下去。
  “昌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季志强生意不好，心情也不好。
  身后的铺子突然传来一阵哭声，把苏椒椒她们吓了一跳。
  “老公，刚才我收了一张假钱……”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跑到季志强身边，哭的梨花带雨。
  季志强接过百元大钞看了看，立刻开骂：“哪个王八蛋拿假钱糊弄老子，想死啊！”
  他声音太大，走廊里有了回音。
  来往的人群都躲着他走。
  “快看看咱们的钱。”蔡婷催丁琳玉检查一下，丁琳玉胸有成竹，“我都认真看过了，不可能有假钱，别忘了，我是专业的。”
  蔡婷这才放了心。
  白天来逛五道口服装批发市场的大都是散客。
  批发十块的牛仔裤卖二十或者二十五，还有卖三十四十的，五十六十也有，零售价格参次不齐。
  能卖到多少就是多少。
  全看店家的销售（忽悠）技巧。
  苏椒椒上的那批西服套装零售价卖到一百二，砍价厉害的，九十也卖。
  只要能卖了就赶紧出手。
  到了下午，那批羊呢西服套装就卖完了，算了算，没赚多少钱，苏椒椒不想补货了。
  剩下的牛仔裤慢慢往外批，反正每条赔的五毛钱，零售也能赚回来。
  也不能说真的赔钱了。
  只能说资金流动慢了，有压货的风险。
  周一苏椒椒回学校上课，蔡婷每天都给她打电话，汇报五道口那边的行情。
  一个礼拜过去了，五千条牛仔裤还没有卖完，昌源牛仔批发依然坚挺卖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