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大佬小叔后[年代] 第4节
  男人强大又不容忽视的气场似乎化身为无形的气息,密不透风般笼罩在四周,林婉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当感受到身后男人靠近,修长的手指似乎碰触在自己腰间时,林婉猛地回身看去,略带警惕地看向他,眼神间满是拒绝。
  好在男人深沉却有修养,掖着被角的手只顿了顿便恢复如常,轻柔地为林婉拢好薄被,转瞬便收回手,没有任何动手动脚的意思。
  林婉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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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江城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淋湿了林婉的梦境。
  梦里的林婉回到了记忆中的一年前,自己仍然是那个刚上大四的学生,顺利报道开学,傅明俊仍是自己男友,不爱学习,爱吃喝玩乐,也爱来打扰自己学习,见上一面吃饭时,便提起他的小叔。
  梦里的傅明俊言之凿凿:“婉婉,我妈那是一时没转过弯来,我已经跟她说了不能来找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替我妈向你道歉。不过你放心,我多去求求我小叔,只要他答应站在我这边,我们家谁反对都没用!你不知道,我小叔可厉害,其实啊,我们家就属他说话最管用。”
  梦醒时分,林婉迷蒙间察觉到一道视线萦绕在自己面颊,视线渐渐清晰,高大的男人一身白色衬衣,宽阔脊背隐现,双手正在脖颈间环绕系着领带,举手投足间尽显斯文儒雅。
  见自己醒来,傅修怀低眉看来时目光专注。
  “今天公司要参与招标,我可能会晚点回来。”傅修怀将领带整理好,又取下实木衣架上挂着的黑色西服穿上,继续叮嘱,“要是今天想去服装厂,就让老刘送你去。”
  林婉显然不太适应男人报备行程般的语气,却不想被他看出异常,只迷糊地点点头。
  傅修怀工作在身,很快离开,卧室瞬间变得宽敞了不少。
  林婉很快告别大学生心态,洗漱后用过早餐,坐上傅修怀安排的出租车司机早上专车前往工作地点。
  翠湖别墅太大,林婉不想委屈自己,有专车接送何乐而不为。
  江城服装厂作为拥有几十年历史的国营厂,向来是香饽饽。厂职工以进厂为荣,整个工厂有两千多人,规模庞大,生产的服装会供应到江城大大小小的供销社、百货大楼以及这几年兴起的百货商场。
  服装厂每年都会定向接收一部分大学生作为毕业分配去处,去年改革后,开始由强制分配变更为双向择业,林婉以及江城其他十来名大学生就是这样入的厂。
  刚大学毕业三个月的林婉被分配到厂办,成为一名普通干事,是不少人羡慕的,坐办公室的读书人。
  虽说对一切都很陌生,林婉将自己当成是第一天上班,倒也很快适应,稍微交谈几句,便迅速掌握了同事们的姓名和信息。
  厂办的工作不算太繁忙,加上众人对大学生有着天然的惜才心理,林婉第一天上班的体验很是轻松。
  午饭时间,厂办里的杨大姐叫上林婉一起去食堂吃饭,顺便找她打听江城大学的事。
  “我闺女明年就高考了,到时候还得问问小林,给点意见,看能不能上江城大学。”
  高考后估分填志愿的环节至关重要,杨大姐不懂这些,既担心填志愿落榜,又担心填亏了。
  服装厂建厂于五五年,厂里工人多是一路从城乡招工,由于那些年大运动和饥荒影响,上过学念过书的人并不多,大伙儿自然而然对大学生这样的读书人看重,言语间都多了几分向往。
  自己没念上的书,全都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林婉自然乐意:“行啊,杨姐,估分填江城大学我还是熟的。”
  下午回到办公室,林婉清点着交到自己手上的工作,基础的文件资料整理很快就能上手,正在这时,财务科干事前来发放本月工资,引发办公室一阵骚动。
  “小李,这个月工资可晚了几天啊。”
  “怎么回事?我们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领工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林婉还是头一回领正式工资,不是兼职的,是每月固定发放的,对于其他同事提到工资晚发几天这事儿也就没什么感觉。目光扫过长长窄窄的纸条上列出的姓名职务以及基本工资、高温补贴、加班费等等七八项构成,林婉最终直接锁定合计发放工资一栏——365块3毛6分钱。
  这是林婉领过最大的一笔薪水。
  似乎失去了一年的时间亦或是记忆的不安与不确定感在这一刻消散了许多,林婉此刻只觉得其他都是虚无缥缈的,还是手中实实在在的钱可靠,是真的属于自己的。
  林婉在心中规划着一切,第一要务还是得攒钱,至于和傅修怀的婚姻何去何从,先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摸清,不适合贸然做出重大改变。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月份不大,林婉还没有太大感觉,甚至没有什么即将为人母的心情波动。
  发工资的喜悦迅速席卷整个工厂,工人纷纷短暂停下手中工作,喜笑颜开领工资。
  林婉将钱放进包里夹层,继续整理手中资料时,却隐约发现些不对劲。
  江城服装厂在七八十年代到达鼎盛时期,产量高,销量好,几乎是供不应求的。工人们只管加班加点生产,只要产的出,送到供销社或是百货大楼,哪里都是抢着要。
  可林婉翻看手中文件,服装厂在进入九十年代后,每年销量以缓慢速度逐年走低,尤其是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销量持续下滑明显,上个月甚至出现了生产的服装滞销堆积在仓库的情况。
  “杨姐,我们厂近半年服装销售情况似乎不太好?听说上个月产的一批服装还压了一些在库房。”林婉朝厂办中资历最深的杨桂芬打听情况。
  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好趋势。
  杨桂芬不以为意:“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吧,这两个月肯定就送出去了。”
  不管杨桂芳,其他人似乎也很安心。
  毕竟,江城服装厂是众人心中无所不能的存在,最安稳也最可靠,永远屹立不倒。
  林婉入厂其实只有一天,自然没有这样的‘感情用事’,虽说对厂子的发展没有深入了解,内心却隐有担忧。
  “林婉,你叔来了。”
  厂办门口的一嗓子打断了林婉的担忧,同事身旁身着深蓝色发白发旧工装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示意林婉出来。
  这还是发生诡异变故以来,林婉第一次见到自己家人。
  不过算不算是,也不好说。
  毕竟,林婉小小年纪就被过继到林国富堂哥家,对外只是林国富亲戚的女儿,得叫他这个亲爹一声叔。
  “林婉,前天不是让你领着姑爷回家吃顿饭,咋没过来?”林国富不高,瘦瘦弱弱的,尤其有些驼背,气势并不足。
  林婉能猜到他的心思,只淡淡道:“回去吃什么饭?你们还是把肉留给小豪吃吧,他不是要长身体嘛。”
  林国富被闺女这话一噎,险些没喘过气来:“你这话咋说的!小豪可是你亲弟!算了,不吃就不吃,不过你和姑爷总得表示表示,这也快过中秋了,姑爷可不是普通家庭,那在整个江城都是横着走的,我听说,人随随便便包个工程都能赚几十万...”
  “叔。”林婉直接打断林国富的话,露出几分为难神色,“你真以为富商媳妇儿是好当的?我嫁进傅家,处处都谨小慎微,看人脸色,难道你以为傅家的钱随我拿?”
  林国富显然没想到闺女会提到这些,仔细想想,似乎有些道理。
  可他不甘心:“但是,你怎么也是傅修怀老婆,你...”
  “越是他老婆越要小心谨慎,真找他拿钱,他一个不高兴...”林婉微微一笑,说中林国富最担忧的心事,“和我离婚怎么办?”
  这话一出,林国富果然再说不出什么。
  金龟婿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他耐心叮嘱闺女几句,要千好万好对姑爷好,把人那颗心牢牢拴住:“在外头做生意的男的可没几个老实的,听说我们厂有几个主任都要去夜总会的,傅修怀那模样那身家,你可得看劳点。”
  林婉随口敷衍几句将人打发,只觉傅修怀倒是个不错的挡箭牌,比什么都好使。
  服装厂每日准时在五点下班,除了上夜班的职工和为了挣加班费的工人,其余人几乎都准时下班。
  厂子门口鱼贯而出自行车大军,数以百计的二八杠们伴随着铃铃铃的车铃声,宛如一条游龙,浩浩荡荡地离开。
  上班时,司机刘叔提到会来接自己下班,林婉没有推辞,拎着装着工资的布包往外走,却在厂门口看见一辆阔气的桑塔纳。
  黑色车身气派,尤其以18万的天价尤为吸睛。
  工人们下班离开,经过豪车都要看上两眼,买不起但是可以一饱眼福。
  林婉瞥见桑塔纳车头半降的车窗中露出的模糊人影,一时微讶。
  “你怎么来了?”走到小轿车前,林婉低声问询。
  傅修怀下车打开车门,迎着林婉上车的同时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听说傅太太谨小慎微,处处看人眼色,我当然得来看看。”
  林婉:“...”
  下午和林国富的谈话竟然落入了傅修怀耳中?林婉面上一热。
  毕竟自己可是拿他当挡箭牌,编造了好些悲惨的阔太太生活。
  周遭不少人目光落在此处,林婉迅速落座,车门一关,低声道:“林国富找过你?”
  桑塔纳在平顺的泊油路面奔驰,车窗外景色掠影匆匆,车内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他说你担心我要和你离婚,找我说了一通,不能抛妻弃子,在外面乱搞。”傅修怀理了理衣袖,眸光温柔坚定,“我倒是不知道傅太太竟然有这种担忧。”
  林婉:“...”
  他误会什么了,林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第5章
  林婉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这会儿,她也没法说自己是专门在林国富面前编瞎话,就为了敷衍他想要钱的心思。
  当然,面前的男人似乎也不需要林婉的解释,只低声道:“放心。”
  林婉不知道他在让自己放心什么,却想到不知林国富一家子私下找过傅修怀多少次,不由担忧起来:“以后林国富他们家找你,你别管就是。尤其如果他们找你要钱...”
  “倒也不碍事。”傅修怀显然没将这些事当成多了不起的事。
  林婉深刻怀疑林国富是不是打着自己生父的名义找傅修怀要过钱,立刻警觉:“他们真找你要过钱?”
  傅修怀转头看向林婉,平和沉稳:“是找过,不过我没给。”
  “那就好。”林婉并不愿那一家子以自己的名义四处要钱,尤其还是与自己身份关系十分诡异的傅修怀。
  “我知道你不想,自然不会给。”傅修怀淡淡补充道。
  林婉怔怔看他一眼,似乎从男人深海般的眼眸中读出些什么,却只偏过头望向窗外。
  桑塔纳一路行驶在回翠湖别墅的道路上,树荫重重,路面光影被轮胎碾得零碎,林婉耳畔一直回响着男人最后那句话,她不清楚傅修怀是否知晓自己和林国富一家的真实关系。
  如果知道了,是以前的自己亲口告诉他的,还是他对于结婚对象的调查而来。
  傅家的晚餐齐齐整整,长形餐桌上布上七八个丰盛菜肴,其中有好几道都是林婉爱吃的,老太太特意嘱咐,接下来几个月的菜单上都会撤掉林婉近来闻着难受反胃的鱼肉。
  张梅英匆匆扫一眼菜单,歪了歪嘴角,最终只得老老实实吃菜。
  等用过晚餐,张梅英同丈夫在别墅区邻居家串门回来,忍不住抱怨:“妈对林婉可真好。怪不得是老来子,就是这老来子的媳妇儿也是宝。”
  傅修同看妻子一眼:“这是哪儿惹到你了?”
  “看看桌上什么菜都是林婉爱吃的,她闻着有一点儿难受的就撤了,后面不让上桌了。想我当年怀明俊的时候,哪有这待遇...”越说越觉得婆婆偏心,张梅英的委屈似泄洪的水流,止也止不住。
  “你这话也是瞎说。当年你怀明俊才几几年?家里穷着,谁敢挑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有的吃就不错了。再说了,那时候家里唯一的鸡蛋和红糖都紧着你吃,妈可是发话,其他人都不能沾的。”
  张梅英撇撇嘴,显然是被丈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