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自从有了银漪,她老公收回黄河古道的龙魂实力大增后,她就变得清闲了好多。打架不是特别凶险一般用不到她出手,不是银漪干活就是宴清护着她。
  感觉快成菟丝花了。
  曾几何时,她也是隔三差五输出心头血的苦逼一个。
  心火毫散发出稳定的暖意护持着她的灵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目光扫过剧烈摇晃的妖气护盾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又落回宴清专注的侧脸和他手中那支被幽冥火缠绕的邪笔上。
  枯井里的东西和这梳妆台的血胭脂,应该是同一个怨灵的不同“肢体”或者“触角”。攻击任何一处,都会引来另一处的疯狂反扑!而这支笔……似乎是连接两处怨气的关键节点,净化它,如同在切断这怨灵的中枢神经!
  “滴答…滴答…”
  梳妆镜上,暗红的血液流淌得更急了,仿佛受到了刺激。台面上散落的几盒胭脂膏体,颜色变得更加暗沉淤黑,像凝固的污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房间内的温度骤降,阴寒刺骨,墙壁上那些褪色的戏装海报,画中人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空洞诡异,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些闯入者。
  “娘子,”宴清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离位,坎水符。”
  林知夏心领神会,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掐诀,右手并指如剑,体内纯阴灵力流转,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缕冰蓝色的灵光!她没用朱砂黄纸,直接以指代笔,以灵为墨,在身前虚空中急速勾勒!
  笔走龙蛇,一道由精纯灵力构成的“坎水镇煞符”瞬息成型!符箓线条流转着清冷的蓝光,随着林知夏剑指一点,嗖地一声,精准地印在了房间离位(正南)的墙壁之上!
  嗡!
  坎水符印入墙壁的刹那,整个房间剧烈一震!一股清冽如寒泉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和甜腻脂粉气被强行冲淡!墙壁上那些海报画中人空洞的眼神似乎都波动了一下,显露出一丝被压制的痛苦!
  从通道深处涌来的冰冷冲击力,也在坎水符散发的清正水灵之力干扰下,猛地一滞!银漪压力骤减,趁机低吼一声,妖力爆发,银色的护盾光芒大盛,将反扑的怨气狠狠顶了回去!
  “哼!跟我斗!”银漪嗤了一声,墨瞳中战意熊熊。
  宴清趁着坎水符争取的间隙,左手猛地一握!
  缠绕在朱砂笔上的幽冥火瞬间暴涨!幽蓝的火焰如咆哮的怒龙,将整支笔彻底吞没!
  “啊——!!!”
  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从笔杆内部、通道深处、甚至从梳妆镜流淌的血液中同时爆发出来!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毒!
  啪嗒!
  被幽冥火彻底净化的朱砂笔掉落在地,摔成了几截。笔杆断裂处,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木质。
  与此同时,通道深处疯狂的哭泣和戏腔戛然而止!涌来的冰冷冲击力潮水般退去!梳妆镜上流淌的暗红血液也瞬间凝固,不再滴落。台面上那些胭脂盒散发出的怨毒气息也陡然减弱,变得死气沉沉。
  房间内令人窒息的阴寒和怨毒压力,像被戳破的气球,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脂粉味混合的诡异气息,以及一切平息的死寂。
  陈老板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银漪也撤去了妖力护盾,警惕地扫视着恢复平静的通道,墨色的瞳孔里依旧残留着凝重:“暂时压下去了?那鬼东西挨了这一下,怕是要发疯。”
  宴清收回幽冥火,不置可否。他弯腰,用两根手指捻起地上那截露出暗红芯子的笔杆断口,凑到鼻端,再次仔细嗅了嗅。这一次,他眉峰蹙了起来。
  “不止尸油怨血。”他声音冷冽,带着洞悉真相的寒意,“还有‘画皮’的妖气残留,极其微弱,但错不了。以妖物之皮为基底,融怨血尸油,佐以秘法,再以此邪笔点睛画魂……这庆云楼的‘血胭脂’,怕不是简单的怨灵作祟,而是有人刻意炮制出来,囚禁折磨这伶人魂魄的邪物!好毒的手段!”
  画皮妖气?!刻意炮制囚禁?!
  林知夏倒吸一口凉气。这远比单纯的怨灵索命更加阴毒百倍!
  太狠了!
  多大仇多大怨,才会用上这样酷烈的手段,将人生生折磨成这样,死后魂魄都不得解脱,还要被炼成害人的邪物?
  “笔杆芯材是‘血阴木’,需埋于极阴养尸地百年方成,非寻常可得。”宴清将那段暗红的木芯递给林知夏,“怨气虽被净化,但这木头本身,就是指向养尸地的路标。还有那口枯井……”
  他目光转向通道深处那片吞噬了第二条人命的黑暗。
  “无水而溺,井底必有乾坤。此间怨灵核心,或许不在镜中,而在井下。”宴清说着,目光落在林知夏颈间散发着温润暖意的心火毫上,“娘子,心火毫可辟百邪,护你心神无虞。敢不敢随为夫去那井底一探?”
  林知夏心说这有什么不敢的,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才哪到哪啊!
  她扬扬下巴,“去呗!这祸害在镜子里用血胭脂害人,在井里拖人下水,不把它揪出来彻底解决,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我倒要看看,这井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好!”银漪摩拳擦掌,墨瞳中满是兴奋,“去掀了那鬼东西的老巢!大哥,嫂子,我打头阵!”说着就要往通道里冲。
  【作者有话说】
  上章关于龙骨的内容删除了,感觉和这个单元不太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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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血胭脂(三)
  ◎有些人真就是做人不干人事,畜生不如!◎
  “慢着。”宴清抬手拦住他,目光扫过地上惊魂未定的陈老板,“陈老板。”
  “在……在!”陈老板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此地暂时安全,你留在此处,守住这梳妆台,尤其是那面镜子。”宴清语气不容置喙,“若镜中再有异动,以此符镇之。”他并指虚空一划,一道由幽冥火凝成的简易“镇”字符箓凌空浮现,散发着幽幽蓝光,缓缓飘向陈老板。
  陈老板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道冰凉的符箓,笑得跟哭似的,“这,这,宴先生,我,我,万一有别的鬼出来……”
  林知夏安慰他,“这张符可以驱百邪,陈老板放心吧,拿着它没有妖魔鬼怪敢靠近你。”
  陈老板听了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把宴清给的符死死攥在手心:“好……好!我一定守住这里!林大师宴先生你们千万小心啊!”
  宴清不再多言,玄色衣袖一拂,率先走向通道深处那片浓郁的黑暗。林知夏紧随其后,心火毫的光芒在昏暗中如同一盏小小的明灯。银漪殿后,墨色的妖力在周身隐隐流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通道越往里走,那股潮湿阴冷的水腥气和淤泥的腐败味就越发浓重。脚下的青砖也变得湿滑粘腻,布满深绿色的苔藓。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冰冷刺骨,空气沉闷得几乎让人窒息。
  走了约莫二三十步,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不大的天井。
  天井呈方形,四面都是斑驳的高墙,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天井中央,一口用青石垒砌的古井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井口不大,直径约莫一米左右,覆盖着又厚又湿的苔藓,边缘的石块被磨得光滑。井口上方,架着一个腐朽破烂的木辘轳,几截断裂的麻绳无力地垂落。
  此刻,井口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阴寒雾气!雾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怨念,正是之前冲击他们的那股力量的源头!
  井口周围的青石地面上,残留着警方勘察时留下的凌乱脚印和标记粉笔痕。而在靠近井栏的一处湿滑苔藓上,赫然有几道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拖拽留下的指爪刮痕!一直延伸到黑黢黢的井口!
  看到这些刮痕,就会联想到陈老板描述的那个被拖下去淹死的工人。
  林知夏与宴清并肩站在井边,垂眸凝视着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井口。井内漆黑一片,仿若连接着九幽地狱的通道,只有一缕缕的灰黑色怨气如活物般不停的地向上翻涌。
  “好重的阴煞死气。”银漪也皱紧了眉头,墨色的竖瞳死死盯着井口,“这井……绝不仅仅是枯井那么简单!下面肯定有东西!”
  林知夏深以为然。
  宴清没有说话,他缓缓抬起左手,手掌对着井口虚虚按下!
  嗡!
  一股无形的磅礴龙威如巨石投入深潭,猛地压向井口!
  井口翻涌的灰黑色怨气遇到了克星似的,剧烈翻滚,尖啸着向井内收缩!整个天井的气温好像都回升了一些。
  然而,就在怨气被压制的瞬间——
  哗啦!
  井底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清晰无比的水花翻涌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水里剧烈地搅动挣扎!
  紧接着,一道清晰怨毒、带着无尽湿冷寒意的女人声音,贴着井壁爬上来一般,幽幽地、一字一顿地在三人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