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钱家血脉的命格。”晏清冷笑,“难怪能瞒天过海。”
  林知夏:“我就说上次钱家双子煞咱们解决的挺圆满的。”像这种因外因,就不是她的锅了。
  突然想起什么,从挎包翻出在殡仪馆取的血珠。玻璃瓶中的血渍正在沸腾,逐渐凝成钱家族谱的图腾。
  “用钱家血脉养煞,这局倒是布得精妙。”晏清指尖燃起簇幽冥火,“可惜——”
  他忽然将火光按进自己心口,在林知夏的惊呼中扯出缕暗金龙气。龙气没入铁门的刹那,整面符咒墙开始剥落,露出墙后七口黑漆棺材。
  “七星续命棺。”林知夏倒吸冷气,“他想给谁续命?”
  最中央的棺盖突然炸开,腐臭黑雾中坐起个穿中山装的老者。林知夏的桃木剑发出蜂鸣——这竟是钱老爷子!
  哎,不对啊,钱老爷子的魂魄被宴清送给他那个二儿子了!
  林知夏突然注意到老者脖颈的缝合线,了然,“是活尸!”
  活尸只是具空壳而已,僵尸都不算,没有任何杀伤力,可以无视。
  晏清却看向角落阴影:“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
  掌声突兀响起,穿唐装的老者拄着蛇头杖缓步而出,“不愧是鬼君大人。”
  林知夏看他身形,觉得眼熟,又很明确这张脸自己没见过。正纠结,听到耳畔宴清的提醒,“拍卖场,二楼,情蛊尸。”
  反应过来:“拍卖会的情蛊尸原来是你买的!”
  “林小姐聪慧。”老者蛇头杖点地,“借谢九这个幌子,倒是省去我不少麻烦。”
  他杖头突然射出七枚青铜钉,直取七口棺材的天枢位。晏清广袖翻卷扫落暗器,幽冥火却在触及棺材时骤然暗淡。
  “锁龙棺?”林知夏扶住忽然踉跄的晏清,触手一片刺骨寒意,“你怎么样?”
  “无妨。”晏清鎏金瞳孔泛起血色,“倒是小瞧了这些蝼蚁。”
  被说成蝼蚁,老者不为所动。他突然掀开唐装下摆,露出腰间整排的琉璃瓶。每个瓶中都浮着片带血龙鳞:“鬼君不妨猜猜,这些年我收集了多少龙气?”
  林知夏看着那一排带血龙鳞,只觉得刺目,一股无名火从心口窜出,烧的她怒意高涨。
  这是一个局,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针对宴清的局!
  但此时的她又异常冷静。
  林知夏告诉自己:反派死于话多。
  她一点迟疑没有,将墨玉戒抵在唇边直接吹响,清越龙吟震得老者倒退三步。趁这个间隙,她拽着晏清撞破气窗跃出地下室,身后传来老者气急败坏的怒吼。
  秋雨兜头浇下,林知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能不能感应到龙骨?”那一排龙鳞出现的刹那,她手腕的龙骨镯,手上的墨玉戒,连同头上的龙骨簪都有了细微的感应,知道附近有龙骨,但无法定位具体位置。
  晏清倚在树下,银发湿漉漉贴在颈侧:“东南方三里。”
  “坚持住。”林知夏咬牙背起他,桃木剑在雨幕中劈开道路,“我带你……”
  “娘子。”晏清忽然贴着她耳垂低笑,“为夫还没虚弱到要你保护的地步。”
  他冰凉的手掌覆上她手背,幽冥火顺着相贴的皮肤游走,淋湿的衣服一并被烘干。林知夏突然发现四周雨滴悬停半空,整片街区的阴气正在向墨玉戒汇聚。
  “闭眼。”晏清的气息拂过她后颈,“带你看看真正的……”
  龙吟声响彻云霄的刹那,青色龙影盘桓而起。林知夏感觉自己被裹进团温暖的光晕里,再睁眼时已站在城隍庙飞檐上。而东南方三里处,建筑工地的探照灯正照亮夜空。
  “那里是……”林知夏望着塔吊林立的工地,“地铁七号线施工现场?”
  晏清虚虚揽着她的腰,下颌抵在她发顶:“怕吗?”
  “怕你散架。”林知夏有些忧虑,“那个锁龙棺……”
  未完的话被突然靠近的俊颜堵在喉间。晏清鎏金瞳孔映着她骤然放大的眼眸,指尖抚过她潮湿的眼尾:“娘子这般担心,不如给为夫渡口阳气?”
  林知夏耳尖瞬间烧红,正要反驳,远处工地突然传来巨响。尘烟中升起道暗金龙影,与他们周身青光产生强烈共鸣。
  “是龙魂!”两人异口同声。
  暴雨倾盆而下,晏清忽然将人按在飞檐兽首上。玄色衣摆与杏色薄风衣纠缠在琉璃瓦间,他指尖捏着片不知从哪变出的桂花糖:“张嘴。”
  林知夏下意识含住糖块,甜香在唇齿间化开的刹那,龙影突然俯冲而下。她看见晏清唇角的笑意,也看见他眸中映着的自己。
  “站稳了。”晏清揽着她跃下飞檐,“这次,换为夫带你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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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纸人送葬(四)
  ◎但夫妻一体,鬼君表示何必锱铢必较。◎
  暴雨冲刷着工地外围的蓝色铁皮围挡,林知夏的鞋陷进泥浆里,牛仔裤的裤角被雨水浸成了深蓝色,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不让宴清给她张开结界挡雨,龙骨龙魂大概率被深埋地下,林知夏担心结界会影响她对地气的感知。
  晏清说勿忧,“有为夫在,怎会找寻不着?”
  林知夏耿直发言:“刚刚的锁龙棺对你多少有些影响,以防万一,淋点雨不算什么。”
  宴清:“……”
  宴清无奈,索性将幽冥火幻化成伞撑到林知夏头顶,至少让她上半身淋不着雨。
  一人一鬼在围挡外勘察,“东南巽位,地气翻涌。”林知夏的罗盘磁针在掌心几乎要跳成残影,片刻后,她指着脚踩位置,“这底下埋着的应该是镇物。”至于是不是龙骨龙魂,不好说,磁场有些乱,干扰比较多,不好百分百下判断。
  宴清玄色长衫纤尘不染,银发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像柄悬在夜色里的剑,他颔首,“我亦觉如此。”
  正商量怎么挖坑,塔吊方向突然传来惊呼。几个工人连滚带爬地从基坑里逃出来,安全帽上的矿灯晃得人眼花:“蛇!全是蛇!”
  晏清当即隐去了两人身形,穿过围挡,向人声方向寻去。
  并指划开雨幕,幽冥火映出基坑里翻涌的蛇群。目之所及,每条蛇的七寸都钉着枚青铜钉,蛇尾处缠着一根褪色的红绸带,这些蛇在泥水里渐渐扭成诡异的七芒星阵型。
  “不是蛇。”宴清眸中泛起冷意,“是地龙。”
  林知夏闻言瞳孔骤缩。
  地龙在风水学中指代龙脉分支,说是龙,却很凶,寻常人触之即死。
  好在刚刚那些工人跑的快,没有被地龙碰到。
  反手甩出三枚五帝钱钉在基坑边缘,铜钱入土的刹那,蛇群突然齐刷刷仰头看向他们,竖瞳里泛着暗金色流光,看上去怪瘆人的。
  墨玉戒毫无预兆地发烫,戒面莲纹游走到她虎口位置时,林知夏感觉有股热流顺着经络窜向心口,眼前突然浮现出幻象——暴雨中的工地化作明代高高的皇城,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将焦黑的龙骨钉入深井。
  “锁龙井……”她喃喃出声,似打破桎梏,幻象倏地消散。腕间龙骨镯应激收紧,勒得她腕骨生疼,林知夏不确定的看向宴清,“你看到了吗?这底下是不是明代的锁龙井?”
  晏清指尖扫过她沾了雨水的发梢,欣慰道,“娘子这阴阳眼,越发通透了。”
  墨玉戒虽有回溯过去的能力,却不是时时可用,端看佩戴者的实力。
  林知夏天生阴阳眼,灵感本就不弱,与宴清缔结婚契后,有鬼力与龙骨加持,加上和他气场相合,实力不知不觉就有了涨幅。
  这种增长是无声无息的,如润物细无声,等发现时,已经融入林知夏的身体,成为她能力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宴清作为婚契的另一方,欣慰发自肺腑,毕竟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林知夏晃了两下他的袖摆,催促,“下面到底是不是锁龙井?”
  宴清:“是。”
  林知夏精神大震,从刚才的幻象已经确定下面确实埋着龙骨,还是一截不小的龙骨。
  只是锁龙井……有些难办。
  怕就怕再上演当初屏山村的遭遇,每次回想起当时都觉得惊心动魄,她跟宴清那回全靠运气好,运气稍微差一点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但龙骨不取不可能。
  林知夏:“寅时三刻,阴气大盛。”她掐指推算,鞋尖碾过满地淤泥也不嫌弃,“要破这地龙阵,需要先斩阵眼。要不……你后退个两百米,我破阵取骨,你等会儿见机行事?”
  宴清:“娘子错了。”
  林知夏:“???”
  “我为龙骨龙魂之主。我既来此,它们怎会不急?”
  话刚说完,基坑里就炸开了冲天水柱。暗金龙影破土而出,龙吟震得塔吊钢索嗡嗡作响。林知夏也被气浪掀得倒退两步,后腰撞上摞水泥管的同时,腕间龙骨镯迸出青光将她护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