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被喜脉冲昏了头，没想到，没想到会是……是臣大意！”
  姚宝珠深吸一口气。
  “今日之事，你暂且装作不知，日后还要好好为本侧妃安胎才是。”
  “是，是，臣日后一定注意！”
  “张太医，我既然无孕，为何会有喜脉？”
  “回娘娘的话，此乃药物所致，推迟月信，显现滑脉，可维持月余。”
  “那服用了药后，多久脉象会显现？”
  “半盏茶。”
  如此说来，可能是在永安苑中了招，也可能是在正院。
  不光是张太医大意了，姚宝珠更是懊恼自己大意了，连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
  张太医从永安苑出来时，天还未破晓，冬日夜里，更是寒冷，更何况他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
  “殿下……”姚宝珠红了眼眶。
  真真是好算计，这厢她有了身孕，正好方便了某些人勾引殿下。更要紧的是，维持不了一个月，就会被揭穿假孕，到那时她就成了不择手段争宠的人，宫里本就对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十分重视，若是被宫里知道是假孕，皇后娘娘能饶了她？
  生气是真，更多的是失望。
  从初知有孕时的不可思议，到昨夜的欣喜，到现在的失望。
  不过能够及时发现，总比一个月后来了月信才发现好！
  姚宝珠委屈地看着裴景晏，裴景晏也没想到会是假孕。
  “别哭。”裴景晏拭去姚宝珠眼角的泪，一阵心疼。
  “我以为是真的有身孕了……”
  “孤会查清，你放心。”裴景晏安慰道，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交代，幕后黑手是连他也算计了。
  在这东宫，她何时能有放心的时候。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
  正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姚宝珠这次才能提早发现端倪。
  “年节当下，殿下事忙，这件事就交给我解决吧。”
  “此人留在东宫，必会继续兴风作浪，不必手下留情。”
  “嗯……”
  “别难过，孩子会有的。”
  “眼下怎么办？昨夜太医已经给宫中报喜了……”
  “交给孤，别担心。”
  姚宝珠思绪飞快，既然被人阴了一把，也不能白白吃亏。不管是太子妃也好，是宋清荣也罢，总归都见不得她好。
  片刻间，计上心头。
  “殿下，未免打草惊蛇，此事还需隐瞒，只有如了那人的意，她才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姚宝珠目光沉沉地看着裴景晏的眼睛，继续说：“除此之外，也有一点私心。若是继续打着有孕的幌子，除夕夜那天，我便可以和殿下一同进宫了……”
  说罢，姚宝珠低下了头，眼里的失落却留在了裴景晏的眼中。
  私心不假，可姚宝珠也只说了一半。
  裴景晏即心疼姚宝珠的失落，又爱极了姚宝珠的坦诚，就算是私心又何妨！
  “好，依你。”
  裴景晏安慰了姚宝珠一会儿，便去上朝了。
  姚宝珠自顾自地坐着，想着怎么把身孕的事自然地解决了，想着怎么试探后院的人，想着怎么严查永安苑。
  大清早永安苑进进出出了不少人，忙了半天，才堪堪到卯时。
  卯时一过，东宫厨房开始忙了起来，然后是各院，逐渐地整个东宫都苏醒了。
  永安苑遣了小元子去正院，说姚侧妃想要回永安公爵府一趟。
  得了太子妃的话，太子妃说姚侧妃初有孕，应当谨慎安胎，为免路途颠簸，待三个月后胎象稳固再回永安公爵府。
  小元子从正院出来前，递了纸条给一个擦肩而过的负责洒扫的小婢女，动作隐蔽，无人发觉。
  随后小元子并未回永安苑，倒是去了宝瑰院，传姚侧妃的话，姚侧妃初有孕不免辛苦，请宋侧妃午后前往永安苑陪姚侧妃说说话解解闷。
  宋清荣向来把姚宝珠当作死对头，霸占着殿下，现如今还有了身孕，当真是狠狠地打击了同是侧妃的她。
  宋清荣二话不说派人把小元子打了出去。
  小元子从宝瑰院出来，又挨个去了剩下的院子。
  赵良娣自然是不用说，宋良娣和文昭训也都应下了，只有康良娣推托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姚侧妃。
  小元子将众人的反应如实告诉了姚宝珠。
  此举也只是稍稍试探，若说不妥，也只有林若春和康如玉。
  林若春，康如玉……
  康如玉……
  姚宝珠嘴里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猛然想起来之前看的戏。
  那出康如玉排的戏！
  瞒天过海的那出戏！
  若是没发现假孕，这身孕岂不就是瞒天过海了？
  如此说来，倒是康如玉早就提醒她了。
  姚宝珠倒是能理解，康如玉是个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主儿，即使跟着林若春，也不耽误给她卖个好儿。
  如此算来，八九不离十，这回是着了林若春的道。
  只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第四十二章
  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出幕后黑手，姚宝珠也不急，她现在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做。
  先去杜府，好好弄清楚素素的事。
  雪停了，路也是那般难行。
  “咚咚咚。”小元子叩响了杜府的大门。
  “谁啊？”
  “东宫姚侧妃。”小元子心想这杜府也忒没眼力劲儿了，昨天来还大敞着大门，今日就关紧了门。
  “我家少爷说了，不见客。”
  小梨见小元子半天都没叫开门，搓着手走到大门处，说：“我们不见你家少爷，找你家少夫人齐心素。”
  那看门的小厮说话吞吞吐吐：“少夫人也不见客。”
  “胡说，昨日我家侧妃和你家少夫人约好了！”
  听小梨这般理直气壮，小厮不禁有些气弱，难不成是会错主子的意思了？
  小梨见那小厮似乎有所动摇，沉下脸冷声说道：“还不快开门，把侧妃冻坏了你可担当的起？”
  “这……”可是少爷说，但凡有来找少夫人的，一律拦下，这侧妃又说和少夫人约好了。
  这门是开还是不开啊？
  “小梨。”
  “侧妃。”
  小梨见姚宝珠也上前来了，赶忙让开了身子，露出了大门敞开的那道缝。
  透过门缝，姚宝珠看见那是个年纪较小的小厮，并不是昨日的那个年老的，瞧起来稚嫩得很，想来也不会骗她们。
  “你家少爷跟你说少夫人不见客？”
  那小厮哪见过这般美丽的贵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昨日我来，记得不是你当值。”
  “昨天是王二哥。”
  “他人呢？”
  “昨天犯了错，被撵到庄子上了。”
  “我昨天跟你家少夫人约好了，你现在去禀报她，我在这等你。”
  贵人娘娘比她的婢女说话还温柔，那小厮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担心会不会和王二哥一样犯了错。
  “娘娘稍等。”说罢就跑开了。
  等了一会儿，跟那小厮一起来的，还有他家少夫人齐心素。
  “宝珠，快进来。冻坏了吧？”齐心素握住姚宝珠的手，果然一片冰冷。
  姚宝珠忍着什么都没问，等进了屋，看杜如江不在府上，才开了口。
  “素素你怎么了，怎么不见客？”
  “我当你昨日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真来了，忘记交代门房了。”
  “还需要特意交代吗？那你平时不见客吗？”
  “不见。”
  “其他小姐妹来，也不见？你平日里可是最爱热闹了。”“开始是很不习惯，可，如江说我已经嫁人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别人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大家慢慢疏远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