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孟亦林没动,她接着说:“你走吧,可以每年来看女儿一次,但不要过分介入我们的生活。”
  她感到圈住自己的手臂在慢慢收紧,轻轻推搡了下,可他却越抱越紧。她仰起脸,刚要说话,他的吻落了下来。
  她开始还很安静地接受这个吻,可吻得越深,她的理智越薄弱,再深入一些就要酿成大错了。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用尽全力挣扎,推开他。
  他说:“别对我这么残忍。”
  “当初我们说好了的!”
  门打开,孟浔回来了,看两人气喘吁吁面对面站着,妈妈眼圈都红了,立刻想到叔叔是不是欺负妈妈了。
  因为她跟诺亚打打闹闹的时候也这样,这明显是闹完过后,累得喘口气。
  她走到他们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们怎么了?”
  昭昭平复情绪,轻声说:“没怎么,去洗手吃水果。”
  孟浔乖乖应了一声,跑去洗手。洗完回来,刚才的疑虑已经抛诸脑后,兴冲冲地说:“明天就放春假了,妈妈,我可以一整个假期都骑马吗?”
  昭昭神不守舍地点点头。
  孟浔笑眯眯转向孟亦林,“叔叔,我们春假会放两个星期,我们每天一起骑马好不好?”
  昭昭抢先答:“叔叔明天就要回国了。”
  孟浔一怔,旋即露出失望的神色,撇下嘴角问:“那还回来吗?”
  昭昭没说话,孟亦林答,“会的。”脸上清淡得看不出情绪。
  孟浔得到孟亦林这句保证,心放回肚子里,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扑在他怀里讲述今天在学校的趣事,连中午吃了什么也要说给他听。
  他享受这一刻,任由她赖着他说话。孟浔忽然悄声问:“叔叔,你身上怎么有妈妈的味道?”
  孟亦林笑了笑,垂着眼抚摸女儿的头发。
  孟浔察觉出他情绪低落,又想一定是妈妈欺负他了。想要逗他开心,便说:“叔叔,等我放暑假,我就回中国看你。”
  孟亦林刮了刮她的鼻子,“可不许食言。”
  她勾起他的小拇指,“决不食言!”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
  孟浔太喜欢秘密了,她这个年纪对一切充满好奇,拥有秘密如同拥有了一项成年人的特质,让她向往不已。
  两人交头接耳半天,最后相视一笑,勾手指结缔契约。
  他半年没出现,孟浔暑假时闹着要去中国,昭昭并没带她去,她签约了新的绘本,必须在秋末赶出来。
  还有一个原因,她察觉出女儿对孟亦林的思念之情丝毫未减,甚至愈演愈烈。不仅每个月都要打电话聊天,孟亦林就算在国内,也会不停寄礼物过来。有一次,她甚至发现艾琳娜也收到了来自中国的礼物,一个十分精美的青花瓷,一看就价值不菲,除了他没人会送。
  并不是无端揣测,连艾琳娜也会问,你那位英俊的中国情人呢?
  她矢口否认。
  艾琳娜说:“那我换个称呼,mia的爸爸呢?”
  她简直无语了,艾琳娜笑着说:“mia需要爸爸。”
  她说:“但我不需要丈夫。”
  又过了几个月,她交了初稿,准备带女儿出去玩。这时接到母亲许皎的电话,她在那头说:“你回来一趟吧。”
  这么多年来,许皎从没要求她回国,甚至还助着她躲起来。她一时怔忡,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母亲的声音变得虚弱,“你爸爸快不行了,回来一趟吧,把女儿也带上。”
  第81章 大结局
  昭昭和女儿下飞机时,上海飘起小雨,冬天湿冷的风见缝插针往衣服里钻。她打开行李箱找围巾给女儿围上,孟浔却一直催她,迫不及待要见老朋友了。
  孟浔第一次回国,好奇的不得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黑头发黑眼睛的人,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中国人。
  很长时间她都毫无概念,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混在法国人堆里,唯一说中文的对象是母亲,有时候会产生小孩子特有的很自恋想法,我不属于任何国度,我是自由人,属于整个世界。
  她们推着行李车,刚走出接机口,孟浔一下就看到老熟人,蹦跳着扑进孟亦林怀里。
  昭昭心里好笑,这九个多月没见,一点不见生疏,还得是他源源不断的礼物和电话,狂刷存在感。
  孟浔挂在他身上不松手,他也就顺势抱起女儿。
  “多大人了,快下来。”
  他把女儿放下来,接过她的行李车问:“累不累?”
  她摇摇头,“爸爸怎么样了?”
  “听到你今天来,精神也好多了。”
  昭昭心里有些难过,他这回答令她想起“回光返照”这个词。
  孟浔坐在行李箱上左看右看,他们推着车说话,孟亦林轻声问:“小姑娘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不知道,我只说看外公外婆,没说你。”孟浔也从不问叔叔是谁,跟妈妈是什么关系,仿佛是真拿孟亦林当自己忘年好友来看。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我是她爸。”
  “别在这里说,也不怕她听到。”
  “我想跟你电话里说,可你从来不接。”
  昭昭瞪他一眼,不再理他。
  在车上时,孟浔对着车窗感慨,“妈妈,上海的高楼大厦比巴黎多。”
  昭昭笑着抚摸她的头发,孟浔又说:“天气倒很像,冬天老下雨。”
  “明天就放晴了,我们再出去玩。”
  孟浔欢呼雀跃,昭昭却适时泼冷水,“来是为了看外公,别想着玩儿。”
  孟浔撅起嘴,离开车窗边,又趴到开车的孟亦林耳边说悄悄话。
  昭昭觉得好笑,问她在说什么。
  孟浔转过头对她做鬼脸,“不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真是好女儿,给点甜头就转投敌营。
  到了别墅,许皎和易礼已经在门廊站着了,旁边的长椅上坐着孟醒。
  她快八年没见母亲,许皎脸上添了些皱纹,也胖了些,但在她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美丽。
  两个女人都有些感慨,特别是许皎看着女儿和孙女,眼眶不知不觉湿了,抱了抱昭昭,在她耳边说,欢迎回家。
  孟浔有些害羞,扯着母亲的袖子,来回看这几人。
  昭昭一一做介绍,外婆,易礼叔叔。孟浔乖乖喊人。易礼给了昭昭一个大大的拥抱,又看向孟浔,笑着说:“小姑娘,给我当女儿好不好。”
  许皎捶他,“没正经,刚得了儿子,又肖想我们家的女儿。”
  孟浔心想,虽然长得符合爸爸的基本要求,但是她已经有了爸爸人选。
  昭昭拉着她到孟醒面前,孟醒抱着膝,蜷在椅子上,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
  他已经25岁,一米八的大高个,可是脸上的表情仍然天真无知,他仿佛永远停在了十三岁。
  昭昭心酸不已,不见还好,一见着又哀瘁不已。她轻轻唤了声小醒,孟醒展开大大的笑容,露出一排大白牙,响亮地叫了她一声,姐。
  她将孟浔拉到身前,说:“这是孟浔,你的外甥女。孟浔这是你的小叔叔。”
  孟浔歪着脑袋看他,喊了声小叔叔。
  孟醒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黄色小仓鼠,原来他蜷在那儿是为了用肚皮给小仓鼠当窝。
  他两只手捧着它递到孟浔眼前,“你好,我叫皮卡丘。”
  孟浔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装它说话。”
  “我没有装,我在代替它说话,我听得懂,你听不懂。”
  孟浔睁大眼睛,凑近皮卡丘,附耳听了听,说:“我也想听懂,你能教我吗?”
  孟醒很郑重地点点头,两人显然已经成为了朋友。
  “他们肯定很玩得来。”许皎说。
  昭昭努力将泪吞回去,跟着他们一起去孟传庆的卧室。
  医疗团队正在给他做日常检查和护理。自从上个月中风病倒,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孟传庆本来闭目养神,任由护理人员给他按摩腿。听到门打开,缓缓睁开眼,冲她苍白地笑笑。
  床头靠着窗户,阳光倾洒进来,白头发都在发光。
  昭昭没想到养父的头发全白了,瘦骨嶙峋,“煎熬”二字在他脸上显了形,皱纹如刀刻般深邃。父亲终究是老了,她想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吧,没法再苛责一个沉疴痼疾的老人。
  她喊了声爸爸。孟传庆笑了,对她们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孩子。”
  孟浔走到他面前,规规矩矩喊了声外公。孟传庆问:“多大了?”
  “八岁了。”
  “叫什么?”
  “孟浔,三点水,寻找的寻。”
  “好名字。”
  “外公,你怎么了?”
  “生病了。”
  在孟浔心目中最严重的病就是发烧,她一旦发烧就不能出去玩,只能躺床上。于是学着妈妈那样,伸出手覆在孟传庆的额上,煞有介事地测量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