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由的有钱人》作者:抓水母中【cp完结】
  简介︰
  周昭x游荡
  真心x烂人
  我爱他,我就要死了。
  在我死之前,我想去见见他,和他吃一顿饭,聊聊最近的天气。
  ——
  一个发生在两天里的长谈,很多谈话,很多回忆。
  提示:弯恋直,人称转换,想试试酸涩文怎么写,试完了,没成功
  第1章 1 狗
  我就要死了。
  在我死之前,我想去见见他,和他吃一顿饭,聊聊最近的天气。
  我叫游荡。给我起名字的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县城,她躺在稻草堆上,咬着一根草,想象她的孩子以后能在山川湖海里做个来去自由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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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要死了。
  我没有生病,我是不想活了。
  在我死之前,我想去见见他,他是我年轻时候每天骑车上学遇见的最后一个人。早上,我睁开眼,先见到她的牌位,然后我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去上学。
  走出院子,狗和麻雀一起叫唤。邻居家的小孩在练习长笛,小孩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骑车路过田间,已经给菜地浇过水的曾老头是我遇到的第二个人,他扛着锄头,吆喝道:“走啦!”
  到学校,天还蒙蒙亮,门卫戴口罩,对我招招手,让我把车子停在他身后的车棚。
  我路过很多值日生,面容糊在寒气和围巾后的学生们,步履匆匆的老师们,爬上教学楼,我打开门,从书包里掏出作业,一路走,一路交给各科的课代表。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我放下空书包,和他打招呼。
  他是我遇见的最后一个人,我搓搓冻僵的脸,挤出个笑容,对他说:“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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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荡是个穷人,穷且怪。
  他那双帆布鞋洗得发黄,提着书包的手瘦骨嶙峋,脸凹进去一点,也就是这么一点,令他的眼睛出奇大。
  大而无神。
  他对我说早上好。我懒得回他,昨晚打游戏通宵,脑子还锈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班里唯一一把坏掉的椅子,别人不想坐,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换给他的。他根本没发现,还以为是自己坐坏了,每次在位置上大气不敢喘,生怕椅子发出怪叫吵到谁。
  我不喜欢游荡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是穷,但他不欠谁的。
  睡醒了,我从书包里摸出盒巧克力丢给他,“吃不完了,你吃吧。”
  游荡眨巴着眼睛,双手接过来,摸着那铁盒子,又是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吃吗,给我吃,这不太好吧。”
  我说:“成天这不好那不好的,你改名叫游不好算了。”
  我做了个凶狠的表情,“别啰嗦,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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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着这盒巧克力,几乎爱不释手。
  我说:“周昭,这个应该要花很多钱吧。”
  周昭是唯一一个高三还在转学的人,第一次来班里,就是我的同桌。他很高,不戴眼镜,坐在最后一排能看到讲台上贴着的值日表,一模比我多考了105分。他在校服外套里穿很贵的t恤,打哈欠的时候耳朵尖会朝后移动。
  我喜欢周昭,虽然他总是恶声恶气地讲话。
  他讨厌我聊起钱,钱对他来说是粪土,是拉低他格调的。果然,他立刻停下打哈欠,把巧克力夺走,拆开,掰了一大块塞进我嘴里。
  周昭眼角带泪地训斥我:“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巧克力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很苦。我问周昭,这怎么跟金币里的不一样,周昭拧起眉头,“代可可脂怎么能跟这个比,你少吃点垃圾食品。”
  他说代可可脂四个字,红舌头在白牙齿中间闪烁,我只在挂历上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十六中升学率不错,一本线每年能过百分之九十的人。百日誓师之后,班长一张张撕便利贴发给大家,让我们写升学目标。
  我想选师范大学,学费低,毕业以后分配工作,如果能分到大城市就很好。
  周昭写了一串鬼画符,他的长相和字迹南辕北辙,我不得不伸长了脖子使劲看。
  “笨!”他拿笔敲我的头,“都是常用字,你看不懂么?”
  我捂着头道歉:“对不起,我看不太清。”
  周昭又拧眉头,哼哼了两声,一字一顿地念他目标的大学。
  这学校附近有他家一套房子,到时候住过去上下学很方便,他又说起学校里的专业和老师。
  我简直叹为观止,对于未来,我只模糊知道一个轮廓,而他已经手持刻刀,细细雕琢起未来的花纹。
  “这学校附近有个师范大学,你考这里。”周昭带着我去教室后面贴着的地图前,他指尖在某个地方遥遥一勾,好似我的未来也被他一并勾过去,“这地方离我家也近,到时候你来玩啊。”
  我摇摇头,再点点头。
  周昭扯着嘴,似笑非笑,骂我是锯嘴葫芦。他不知道我在心里说了很多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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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游荡的近视越来越严重。班里除了我,他是唯一一个没戴眼镜的人。
  他不知道从哪听说按着眼角能看见远处的东西,只要上课就按着眼角向外扯,好像扯得长了就能让自己看清老师写的东西。
  游荡很努力地学习,但成绩非常差。
  我不明白,他付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努力,试题却总是甩他一巴掌,再丢下百分之五十的回报,学习是很难的事情吗?
  一模成绩下来的那天,我看到游荡哭了。
  他平时很安静,哭泣的时候也安静。他有一辆很破的自行车,他骑着它上下学。那天我走到校门口,瞥见他正蹲在车棚里对着冷光闪烁的车辐条掉眼泪。
  我远远看了一会儿。
  游荡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校服衬衫的领子洁白,头发很厚,身体干瘪。
  他干瘪地哭着,连声音都没。那两道泪痕清亮亮地铺在他的瘦脸上,我看到他咬嘴角,把嘴角咬得通红一片。
  我走过去,踢他的车轮,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游荡慌张地低头擦眼泪,他站起来拽着车向外走,结结巴巴地说:“就走了,就走了。”
  我追上去,扯他的书包带,“喂!我有纸!很香的面巾纸!”
  游荡懵了,眼睛润润地看过来。我催促他:“我可以借给你啊。”
  “谢谢,但我已经擦干了。”游荡说。
  他的书包还是我小学时候流行的款式。算到现在,他大概背了十年有余,不过很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我把纸塞进游荡的衬衫口袋,他可能有点怕我。我摸到他的时候,明显觉得他身体紧绷,要不是自行车拦着,他就要往后跳一大步。
  他到底考了几分啊,哭成那样。我目送他离开,转头回教室,在他桌洞里找成绩条。
  晚上回家,我搜了一下去年师范大学的分数线。游荡差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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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放假,周昭打电话给我。我不知道他从哪知道我家的电话,这是他第一次打给我,我捧着话筒,屏住呼吸听他的声音。
  周昭说:“你明天有空没?来给我帮个忙。”
  我扭头看看堂屋地下的牛奶箱,为难,“后天,后天行不行?”
  周昭好像在玩计算机,他敲了几下键盘,问:“后天开学了。你明天抽不出时间吗?”
  “也……也行。”话一出口,我觉得周昭可能会生气,感觉他在强迫我。果然,周昭立刻拔高调门,“什么叫也行,也行是什么意思,我…算了算了,我请你帮忙。后天就后天。”
  “不,就明天。明天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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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百货大楼门口等游荡。他必须要配一副眼镜了,再这样下去,他就算学死在六月,师范大学也不会给他上。
  等的时候,总有人来问路。我指了两回,忽然愣住了,“你刚刚不是问过我和平北路往哪走吗?”
  问路的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生,被我拆穿,一下子有点尴尬,强撑着说:“什么啊,我才问一回。”
  “不对,就是你,你包上有个hello kitty我记得呢。”
  那女生语塞,丢了句“深井冰”跑了。
  我默念好男不跟女斗,叉着腰使劲深呼吸。游荡怎么还不来,我都快成gps了。
  又等了一会儿,我才在人流里看到游荡。他蹬着自行车,脸很红,在过马路的人流里左顾右盼。我举高手喊他的名字。
  休息日,游荡穿了自己的衣服,灰扑扑的短袖,细胳膊细腿,他紧张地从车后座上抱下来一个牛奶箱子。
  我笑话他,“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
  游荡掀开箱子上的毛毡给我看。那里面竟然是几只眼都没睁开的红皮狗崽子。
  “我去——!”
  “它们还得三小时喂一次奶,我不放心…… ”游荡很小心地盖上狗崽子,打量了一下百货大楼,“你要在这里干嘛啊,我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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