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顿了顿,“不费一兵一卒,却让他进退维谷。”
  萧凌恒目光深邃,点了点头,“真正的利刃不在刀刃,而在人心。”
  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刀剑杀人见血,诛心——”
  “才最致命。”
  与此同时,夜色如墨,沈清珏的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一名黑衣暗卫单膝跪在阴影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清珏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确定看清楚了?”他声音很轻,“那山庄里真住着个老人?”
  暗卫又压低了几分嗓音:“回殿下,千真万确。今日山庄突然撤了大多守卫,属下这才寻到机会靠近查探。”
  沈清珏转过身来:“这小半年来老二和萧羽杉的人可没少往山庄跑,奈何整个山庄固若金汤,我的人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怎么今日突然撤了侍卫?”
  暗卫低着头:“属下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今日亲眼看见萧大人离开时,带走了山庄的大部分侍卫,如今明面上只留了两三个暗哨,院内更是一个守卫都没留。”
  沈清珏眯着眼睛思索片刻,“那老人…可有什么特征?你可见过?”
  暗卫摇头:“面生得很,属下从未在帝都见过,看着就是个普通老翁,穿着粗布衣裳,在院里扫雪煮茶...”
  “普通?”沈清珏冷笑一声,“普通老人能让老二和萧羽杉轮番探望?普通老人值得动用磐虎营精锐把守?”
  二人沉默,书房内只剩下窗外的风声,沈清珏盯着跳动的烛火,眼中闪过一丝盘算。
  少顷,沈清珏语气阴鸷的继续说道:“罢了,不管那老人是谁,既然他们如此重视,终究需要提防。”
  暗卫抬头,看着沈清珏的眼睛,像是在询问什么。
  沈清珏点点头,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做掉吧,万一真是什么有能耐的人,留着也是隐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顿了顿,“不过不急,你去把久言叫来,具体如何安排,等我与他商议一番再定。”
  “属下明白。”
  暗卫正要退下,沈清珏又补充道:“路上不必同久言说具体情况,一切都等他来了,我亲自同他说。”
  “是。”
  房门轻轻合上,沈清珏转身望向窗外,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第60章
  任久言随暗卫踏入沈清珏的书房门,那位皇子正执笔书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后头也不抬的沉着声音说道:“来了啊。”
  “殿下。”任久言微微欠身。
  “坐。”沈清珏搁下毛笔,示意暗卫留在原地。
  待任久言落座后,沈清珏直截了当道:“今夜子时,你同阿骋出城杀个人。”
  沈清珏并不是第一次下达这种任务,所以任久言没有奇怪,他神色如常:“殿下要杀谁?”
  “具体身份尚不明确,”沈清珏指尖轻叩案几,“但此人……留不得。”
  任久言微微蹙眉:“可是二殿下的人?”
  沈清珏抬眼扫了他一下,目光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嗯。”
  任久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那人……是如何威胁到殿下的?”
  沈清珏眼皮微微一跳,声音突然放轻:“怎么,现在本王的命令,还需要向久言一一解释清楚了?”
  他语气平静,却让屋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任久言垂下眼帘,喉结轻轻滚动:“是我僭越了。”
  沈清珏给暗卫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开口。
  暗卫立即会意,低声禀报:“城外西五里处有座山庄,外围有两名暗哨,里面住着个六十来岁的老翁。”
  “这…应该不难,”任久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抬眸问道:“此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语气平静,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衣袖。
  没错,倘若要杀一个如此普通的人沈清珏是不会让任久言亲自带人动手、把控节奏的。
  沈清珏指尖轻敲桌面:“不过是个寻常老头,只是身份尚未查明,但正因如此,才要你亲自去处理。”
  任久言眼帘低垂,沉默片刻后道:“若只有两名守卫…三人足矣。用弩箭,动静小些。”
  “再加两人。”沈清珏不容置疑地说,“以防万一。”
  任久言微微点头:“此次只需取人性命,还是说——”
  “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沈清珏打断他,“我不知那人手里究竟有什么,杀了人之后你要把府邸翻个底儿掉,本王倒要看看,能让老二如此重视的人,手里究竟握着什么。”
  任久言垂下眼睛,颔首:“我明白了。”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显分毫。
  子时三刻,夜色如墨,六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山庄外围。任久言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远处山庄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暗哨的方位可摸清楚了?”任久言压着声音问道。
  “嗯,一个在西南方,一个在东北角。”阿骋说。
  月光被云层遮蔽,几人悄然接近山庄前,山庄内只余零星几点灯火。
  “阿骋,带两人解决暗哨。”任久言低声道,“轻一点。”
  阿骋点头,领着两名暗卫消失在树影中。
  不多时,远处传来两声极轻的“嗖”声,像是夜风吹过树梢。
  “解决了。”阿骋很快折返,手中弩箭还泛着冷光。
  任久言微微颔首:“随我进去后先不要动手,我先问几句话。”
  几人借着月色进到院里,院内寂静无声,只有主屋窗缝中透出微弱的烛光。
  任久言打了个手势,三名暗卫立即散开搜查厢房,他自己则带着阿骋和另一人向主屋摸去。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屋内,张陆让正坐在灯下缝补衣物,听到动静抬头:“公子回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柄抵在喉间的短刀。
  “别出声。”阿骋冷声道,“告诉我,老二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老人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却不见慌乱:“这位大人,老奴不知您在说什么。”
  任久言此时也踏进门槛,他温声道:“老人家不必紧张,我们几人也是想拿到您手里的东西而已。”
  “老奴这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张陆让苦笑:“大人若是不信,尽管搜便是。”
  任久言不急不缓:“听闻二殿下的人经常来这里,不知老先生与二殿下是什么关系?”
  张陆让缓声沉稳地说:“老奴只不过是一名老仆人而已,并无——”
  “先生,厢房没有。”三名暗卫回来复命打断了张陆让的话。
  阿骋眯起眼睛:“最后问一次,东西在哪?”
  他尖微微用力,“能让老二如此重视的老头,会是个普通下人?”
  老人摇摇头:“老奴确实不知……”
  阿骋见张陆让如此不肯交代,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任久言。
  任久言犹豫了一瞬,想起沈清珏的命令,终是冷声道:“处理掉吧。”
  阿骋举起弩箭,却在扣动扳机前被老人突然抓住手腕。
  张陆让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阿骋撞得一个踉跄。
  “拦住他!”阿骋对着门口的暗卫厉喝。
  只见其中一名暗卫飞身上前,手中短刀直刺老人后心。
  张陆让闷哼一声,却仍挣扎着向门外爬去,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真是麻烦。”阿骋骂了一句,举起弩箭对准老人后脑。
  “等——”任久言突然出声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嗖”的一声轻响,弩箭精准穿透老人的后脑。
  张陆让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重重栽倒在地,鲜血很快在砖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任久言站在原地,盯着老人的尸体怔了片刻,那双浑浊的眼睛还半睁着,仿佛还带着未说完的话。
  他蹲下身,轻轻合上老人的眼皮,指尖沾到了温热的血。
  须臾,任久言站起身,声音有些发紧,“搜仔细点,任何书信字条都不要放过。”
  不多时,五名暗卫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木箱碰撞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任久言走到案几前,拿起那碗已经凉透的粥,端详了片刻,并未有什么异常。
  他放下碗,随后转向书架,指尖划过那些泛黄的书籍,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张字条,墨迹已经有些褪色:
  张叔安好,近日天寒,多添衣物。药方已随信附上,按方服用即可。
  任久言看到字迹,瞳孔皱缩。
  “这字迹……”
  他忽然心一沉。
  就在此刻,阿骋在床榻边喊道:“先生!找到个暗格!”
  任久言快步走去,只见阿骋从床板下取出一个木匣。
  任久言接过木匣,打开后只见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封信件,封皮上都印着“萧”字印章。
  任久言指尖一颤,缓了片刻,他试探性的打开信笺,只见每一封信上都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