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姑娘快进去吧,喝下去过一个时辰,烧能退下大半。”
  程谷雨半知半解,答谢送走了静嬷嬷。
  卧房里的柳知听完动静,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程谷雨端着药碗,在床边踌躇不定。他又摸摸柳知的额头,自语道:“都烫手了。”
  像是哄自己,程谷雨接着低声喃喃:“给少爷治病呢,不能耽搁。”
  他喝下一口药汤含在嘴里,双手捧着柳知的脸贴上去,嘴对着嘴哺药。
  刚进去一口,柳知就馋急了似的张口,追着程谷雨的嘴唇嘬。滚烫的舌头探进来,蛇一样的滑溜,程谷雨吓傻了眼,任由柳知在他口中作乱。舌头被勾进柳知嘴里,宝贝似的含着吃着,咂出来湿淋淋的水声, 程谷雨的魂跟着被吸了进去。
  “松......松开。”他支吾着,拍打柳知肩头。“没有了……喝完了。”
  柳知松开嘴,脸上挂着餍足的笑意。程谷雨耸着肩膀喘了几口,埋怨地看他。
  这是醒了,程谷雨羞红着脸,像是说给柳知听,又像是为刚刚的事情做解释。
  “你叫不醒,给你喂药……”
  “醒了……就自己个喝。”
  勺子递过去,刚碰在柳知唇上,他就闹脾气似的扭过脸。勺子一偏,汤药顺着脸流到枕头上。
  “洒了、洒了!”程谷雨喊着,赶紧拿帕子擦干净。
  “少爷!”程谷雨恼了,“你别闹了。”
  柳知没说话,把脸转了过来。
  程谷雨强装出凶样:“你不喝,我不管你了。”
  柳知脸抿抿嘴,不顽劣也不恼怒,伸出滚烫的手放在程谷雨大腿上,巴巴地看着他。
  程谷雨吞吞喉咙,嘴里火燎燎的滋味怎么也下不去。他很慌,着急少爷的病,也惦记那个吻。
  “那你,把眼闭上。”叫一个瞎子闭眼,程谷雨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柳知乖乖闭上眼。
  还是含一口汤药,还是贴上那块发烫的唇。少爷这次不急了,舔进他嘴里,轻轻挑弄。亲着亲着,程谷雨高高悬吊的心安稳落下,在胸口里软乎乎地跳。
  一碗药就这么喝一口,亲半天地喂了下去。程谷雨松了口气,起身要把空碗放好,柳知拉住他的衣袖。
  “别走。”
  “松开,喝完了。”程谷雨说道。
  柳知抓起他的手腕猛一用力,将人扯倒在床。碗摔在地上,程谷雨被柳知压在身下,吓得直喘气。
  柳知又亲过来,埋头吻他脖子,一手扯开领口处的衣纽。程谷雨推搡过去,被柳知一把扣住双手压过头顶,他挣不过,急得直蹬脚,踢打柳知硬邦邦的小腿。
  “别动!”柳知训他,又粗喘着哄人。“谷雨,你别乱动。”
  程谷雨还在闹:“不行,少爷,不行!”
  柳知正燥着,邪火烧得心头难耐,一手钳住那只细瘦的下巴,厉声问:“买你的时候,没跟你说你是个通房吗?”
  “没说!没说!”程谷雨喊着。他是个男的,怎么个通法?
  “那二爷,今天便告诉你了!”说完,柳知狠狠吻在他唇上,啃咬一般粗暴。
  那双一直挣扎的手不动了,床上的人也不动了,只是胸口剧烈起伏着。柳知听见了程谷雨隐忍的哭声,伸手一摸,眼角都是泪。
  柳知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自责起来:“怎的......还哭了?”
  他松开程谷雨,抱着他在床上坐好。
  “不哭了,我不弄你了。”
  这一哄,程谷雨终于忍不住,放开声音一个劲大哭。
  柳知慌了,一遍遍揩他的眼泪:”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二少爷欺负你了。“
  他把程谷雨抱在怀里,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背:“往后,你不愿意,我绝不犯浑。”
  “不哭不哭。”
  第6章
  入夏后,衣裳更轻薄。程谷雨换上夏衣,忍不住往自己胸口打量,平得不像个姑娘。
  少爷看不见,上回摸着了也就是调笑两句,见程谷雨恼羞成怒,后面就再没提过。程谷雨还是心虚,找后房嬷嬷换了宽松的衫子,看着不那么明显。
  天气热,程谷雨便起得更早,天边泛白,他就坐到了炉子边。早些熬好,少爷早些喝上,他也不用被太阳晒出一身汗。
  管家来得更勤,不止一次说要往院里添人,这也是大爷的意思。少爷原是有点想法,那夜亲吻后,果断拒了。
  偌大的院子里夏意正浓,少爷也像院里的疯长草木一样,生机勃勃。
  “谷雨。”程谷雨午睡刚醒,柳知在厅里喊他。
  他迷瞪着走过去,见到桌上的冰酪,欢喜得立马清醒。从前他哪里知道,夏天还能见着冰,冰块还能做成这么好吃的甜点。
  前些天刚到夏至,柳知就叮嘱送吃食的小厮,往后下午那顿点心,换成冰酪。这东西厨房做不来,得去街上铺子里买。程谷雨吃过一次就馋上了,后厨也就天天安排人一顿不少地买。
  柳知不喜欢甜食,偶尔来了兴致,在程谷雨勺子里尝上两口。
  程谷雨放下碗,坐在柳知身边读书。他现下认识的字更多,柳知挑了柜里有趣好玩的,叫程谷雨念给他听。
  蝉鸣阵阵,日光火辣。柳知把玩着程谷雨的手指,在他略显笨拙的诵读声中,感受光线的变化。强烈的,柔和的,接着就到晚上,黑透了。
  一早,程谷雨把煎好的药放在桌上,走去卧房叫柳知起床。
  柳知已经起了,坐在床边,盯着窗户看。程谷雨从他面走过,拉起纱帐挂在钩上,柳知扭头看他。
  程谷雨觉着他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怪。他去拉另一边的纱帐,刚走到柳知身前,手腕被准准地捉住了。
  “谷雨。”柳知抬头看他,从容地笑了。“我能看见你的影子了。”
  “真的啊?”程谷雨高兴得大喊,伸手在他面前晃晃,“这样,能看见吗?”
  “看不清楚,但是看出来手在动。”
  “我去告诉管家,叫大爷过来瞧瞧。”
  柳知把人拉回来,摆在眼前站好。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他却断定自己真的很喜欢。
  “让我亲亲。”柳知说。
  陈谷雨收起笑,脸瞬间就热了,他推开柳知的手,小跑着出去,心虚地把卧房门关上。
  又跑回来,定定地站在柳知面前。
  “这次,不闭眼睛行不行?”
  柳知看见那个模糊的影子点了点头,然后一点点靠过来,轻轻在他唇上抿了一口。
  腰上被托了一把,程谷雨往前跌了跌,又被柳知掰开腿骑坐在他身上。程谷雨紧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喘着气,伸出舌头回应。
  黏糊糊的亲吻中,他像是被抽了骨头,软在柳知怀中。上面的唇舌被挑弄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后背上揉捏,程谷雨舒服得忍不住哼唧。
  很快,他腿间不对劲了,直挺挺地戳在衣服里。程谷雨还在喘,只是那气息没了情热,吓得人都冷了。
  他扭着腰,往后挪挪屁股,推开柳知。
  “怎么了?”
  “不亲了。”
  “好。”柳知往他唇上又啄了啄,“喝药去。”
  孙郎中每次来,程谷雨都毕恭毕敬地招待,沏茶摆糕点。
  “大夫,少爷怎么样了?”孙郎中诊完脉,程谷雨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
  孙郎中面露喜色:“大有好转,我将方子调一调,改几味新药进去。你切记着,让少爷一顿不少地喝,待明年春日眼内淤血散尽,便可施针通畅筋脉。”
  他放下茶,一副医者的欣慰模样:“小娘子,你家少爷复明有望。”
  写完方子,房嬷嬷来送人,孙郎中拉着她在院中说了几句话,朝厅里指了指,程谷雨看出来是在说他。见房嬷嬷笑的厉害,他心里觉着不对。
  送完人,房嬷嬷来了一趟,程谷雨在偏房理衣服,她坐在椅子上,招呼程谷雨过来。
  “刚孙郎中给我交代呢。”刚开口,房嬷嬷就忍不住又笑了。“说是这方子里新添的几味药材,不光治眼睛,也能补气通精,夜间有起阳之效。半月后待少爷身体适应药劲就好了,只是在这期间,叫院里这小娘子啊,多担待。”
  “笑死人。”房嬷嬷斜着眼睛看他。“你能担待个什么?”
  程谷雨听完,红着脸愣了半天。
  新药包送过来,程谷雨默默地放在柜子里摆好。他拿起一包药往炉子边走,心里沉甸甸的,全因为房嬷嬷的话。
  也不是气人家笑话,只是又觉着内疚。少爷对他好,喜欢他,可程谷雨用个男人身子在骗他呢,骗就是骗,有苦衷也不行。
  “少爷。”程谷雨把碗放到桌上,“喝药了。”
  听见声音不对,柳知问:“怎么,不高兴了?”
  程谷雨催他:“没事,药快喝,凉了发苦。”
  柳知端起药碗喝干净:“下午管家送月香梨过来,你尝尝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