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成交!”
  看着她鬼魅般的身影忽隐忽现,江跃鲤突然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本店可以有这项服务。”黑衣女子说着,脚下也利落地跨过门槛。
  挺拔的身姿,冷酷的眉眼,锋利的视线,莫名透着一股子专业刽子手的架势。
  回到房里,黑衣女子素手一翻,储物袋里叮叮当当往外倒东西。
  鞭子、锤子、锥子、烙铁……一应俱全。
  每件刑具落地,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声响。
  江跃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突然觉得,这钱花得……还挺值?
  第74章 比她还记仇!
  接下来,便是专业且无情的拷打。
  起初江跃鲤还能强自镇定地看着,但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凄厉,她不得不移开视线。
  那魔将的哀嚎声,一声比一声高,像钝刀般刮着耳膜,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但江跃鲤始终没有离开。
  她侧着身子,小臂横在桌上,手指来回摩挲细腻桌面,目光落在上面。
  指尖敷粉,指甲盖上小小的月牙白若隐若现,手指细细长长的,看起来很柔软,难怪凌无咎总捏她手指。
  “啊——!!”
  惨叫撕心裂肺,一瞬将她拉回现实。
  手背肌肉哆嗦一下,五指慢慢回笼手心,虚虚握拳,静脉泛着淡淡的青色。
  江跃鲤暗暗惊讶,她居然忍受这样惨烈的场景了。
  下一瞬,耳畔一静。
  手心微凉,轻轻覆上了她的耳朵。
  “我在听着。”凌无咎的声音透过掌心传来,低沉而清晰。
  她侧首望去,撞进一双恬淡的眸子。
  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而来,将那些凄厉的惨叫都隔绝在外。
  隔绝了外界的安静下,她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而在他们前方,则是另一番景象。
  魔将修为遭到压制,纯靠嗓子惨叫,也尖锐刺耳得几乎掀翻房顶。
  他从未想过,活了数千年,居然栽在了一个岁数百年不到的小修身上。
  她一身黑衣,皮肤惨白,宛若地狱里爬上来,向他索命的恶鬼。
  恍惚间,在他眼中,她的影子在墙上、地上、各色刑具上,都扭曲成可怖的形状。
  那魔人的骨头很硬,可黑衣女子的手段更硬,硬生生的折断了那人的傲骨,踩碎了他的傲心,击破了他的傲意。
  那魔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一看到黑衣女子,便惊得肝胆俱裂,将所知隐秘之事尽数倾吐。
  与青鸾宫暗通款曲的门路、贩卖人口的肮脏勾当、杀人越货的阴私手段、以及在魔域内的各处秘密据点。
  桩桩件件,听得人心惊胆战。
  可唯独没有那银角大王的消息。
  惨叫声刚停,凌无咎就放开了捂着江跃鲤耳朵的手。
  那黑衣女子常年生活这混乱之地,行事缜密,明白魔头最善藏奸,担心这魔头还藏着话没说。
  所以,还有第二轮审问。
  这一轮的刑讯,与方才那杀猪声一般的动静相比,温和许多。
  黑衣女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丹药,每颗都有拇指大小,一黄一白,静静躺在掌心。
  她将手掌摊开在魔将面前,声音平静淡漠:“选一颗吧,这颗白的是红颜泪。”
  魔将稍微缓过神来,闻言,面部扭曲一瞬,干裂的嘴唇不住颤抖。
  想他修行数千载,何曾想过会落得如此境地,修为被封,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竟被个百来岁的小修折腾得如此惨烈。
  “红颜泪”他并不陌生,是毒沼老怪的得意之作。
  服下红颜泪的人,三日之内五脏俱焚,血肉如同凝着血色的冰块,遇上了高温,渐渐融化,淅淅沥沥滴落,最终化作一滩猩红脓水。
  在药物的催动下,一般人会生出对□□消融的恐惧,为了解脱,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抖露心中秘密。
  “选!”
  黑衣女子手心往前,将丹药又往前送了送。
  在烛光下,白的那颗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看着像一颗寻常糖果。
  魔将盯着眼前两枚毒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心知肚明,以这黑衣女子的手段,若他拒不选择,她定有千百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地咽下去。
  横竖都是个死……
  “另一颗,是什么?”
  他嘶哑着嗓子问道,目光在那颗黄色的药丸上徘徊。至少选个痛快些的,总好过被那“红颜泪”折磨三天三夜。
  黑衣女子沉静又认真:“红颜泪,是芒果味的。”
  魔将:……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张布满血污的面容,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活了数千年,不知在鬼门关徘徊了多少回,还是头一次,在这生死关头,体会如此荒谬的无力感!
  最终,魔将还是梗着脖子,吞下了那颗芒果味的毒丸。
  药丸刚入喉,他整张脸就皱成了风干的橘皮。
  他哑声道:“以后别当冤大头了,这芒果像那沤了几天肥一般,忒难吃。”
  黑衣女子淡定点头:“记住了。”
  临到死前,魔将忽然变得异常平静。
  尘封的模糊记忆突然浮现,幼时家园在烈火中崩塌,亲人惨死的哭喊,亡命天涯时刀口舔血,独闯魔域时的九死一生……
  半盏茶后,毒性开始发作。
  魔将强忍着,不哀嚎出声,只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闷哼。
  浅褐色的绳索早已被鲜血浸透,血珠猩红粘稠,从他衣服中渗出、滴落,在床榻上晕开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约莫一刻时间,黑衣女子抽出短刃,反手握刀,寒光闪过,割破了魔将的喉咙。
  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总而言之,那银角魔打探消息的本事不小,想着利用江跃鲤,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再加上这魔将整日只顾着经营他那点买卖,两耳不闻窗外事,连银角魔这号人物都未曾听说过。
  江跃鲤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那银角大
  王,明明消息灵通、野心勃勃,在魔界却愣是没闯出什么名堂来,着实令人费。
  “这魔头在第二重魔域的买卖不小,”她从怀里掏出一条黑色的帕子,“没想到最后折在你们手里。”
  江跃鲤干笑两声,不想掺和这一趟浑水:“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黑衣女子慢悠悠地拭着匕首上的血迹,黑帕子很快被染出一片更沉的暗色。
  她踱步到二人跟前:“好好利用这条线,对你们正道来说,可是大功一件。”
  黑衣女子瞧着凶神恶煞、手段狠辣,还见钱眼开,却是个实打实的生意人。
  “那在这第一重魔域,”江跃鲤眨了眨眼,“也算大功吗?”
  话里话外,都是不愿与正道扯上关系的暗示。
  黑衣女子凤眼狭长,微微眯起,在江跃鲤身上打了个转,突然直直对上了凌无咎的视线。
  她心头猛地一颤,呼吸随之一滞。
  魔尊之心竟在此人身上!
  这位居然还敢重返魔域,果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她迅速移开目光,强压下心头惊骇:“我并无恶意。”
  她这话是对凌无咎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阁下也不必如此戒备。”
  江跃鲤却会错了意,以为对方是在安抚自己。
  她现下满脑子都是银角大王的下落,载心中盘算着,或许能用这条线索跟黑衣女子做笔交易。
  “你有我要找的那个魔的线索吗?”
  拭净的匕首在黑衣女子手中一转,利落归鞘,她摇头道:“你要找的人,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江跃鲤嘴角一耷拉。
  这银角大王混得也太惨了,连地头蛇都不认识。
  “不过……”黑衣女子若有所思,拖长了尾音。
  江跃鲤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繁星。
  来到第一重魔域多年,黑衣女子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把心思全写在脸上的人了。
  她不由得暗暗多看了两眼。
  那张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眸子清亮得能照见人影,一看就是在安全且舒适的环境下成长的。
  恍惚间,黑衣女子也想起年少时,也曾有过这样不设防的眼神。
  但眼前这姑娘并非那种愚善的单纯,而是因为对她放下了戒心,她才能看到她的这一面。
  这个认知让黑衣女子心头莫名一软。
  就像在暗处待久了的人,总会不自觉地追着光看。
  她又偷偷瞥了两眼。
  又瞥了两眼。
  于是被现场抓包了。
  黑衣女子的目光与凌无咎一触即分,缩回视线后,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掩饰般地将匕首收回储物袋。